緊張的情緒需要緩解,冥思苦想的頭腦需要休息,閨房之樂無疑是一劑很好的舒緩之藥。白天費心勞神,晚上親熱一番后擁美而眠,怎么說也不算過分吧?
其實不僅不算過分,在屬下官員的眼中,朱永興不畏矢石,親臨戰陣,且不蓄歌伎,不奢靡享受,連一個固定的府宅都沒有,甚至把所收禮金都全部貢獻,已經不僅僅是英明神武四個字所能完全表達贊頌的了。
早上起來,夢珠便殷勤地伺奉朱永興洗漱、穿衣、吃飯,被愛滋潤過的女人,在朱永興眼中,顯得更加美麗動人。只是,他不能再陪著夢珠玩耍取樂,還有“小朝會”去參加。說是“小朝會”,不過是官員們私下取的名字,實際上就是早晨例會。但能有這樣的稱呼,無疑說明官員們的組成結構和心態已經起了很大的變化,對朱永興的看法和評價也與普通的上司不同了。
聽匯報,作指示,這便是朱永興每天在“小朝會”上的工作。其他時間則多與參謀部軍官研判情報,或是到軍校親近學員,或者會見一些臨時前來報告的官員,以及各地的信使,還有身份比較特殊的人物。比如那個要在安南傳教的洋鬼子,暹羅的使者等等。
能夠參加“小朝會”的自然是朱永興在這一年里選拔任用的親信,特點是大多比較年輕,不以功名學識為標準,而以能力為重。這與之前朝廷的用人尺度是大不相同的,也正是這樣,朱永興認為他們會團結在自己周圍,自覺地排斥原來的朝廷官員和制度,為既得利益而擁護自己。
綁上自己戰車的人越多,實力便越強大,永歷和小朝廷對自己的威脅便越小。朱永興想明白這個道理,當然會拼命建立自己的班底,把權力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殿下,遷居湄公省的一千靖安軍,及家屬三千六百七十六人,已經啟程前往下龍,不rì即可到達。”今天參加“小朝會”的竟然有安南都統使司府的黃秀仁,他恭恭敬敬地向朱永興匯報著向湄公河三角洲移民的工作。
占領并開發湄公河三角洲的工作已經開始,第一批人員是三千明軍和兩千猛山克族jīng壯,以及相關物資。南海艦隊全部出動,又雇傭了很多商船方才一次運載完畢。月前在如今湄公河出海口的美湫登陸,用武力占據了很大一部分地盤。
明軍來勢洶洶,手中有真臘的宗主國暹羅國的旨意,湄公河三角洲現在又是尚未開發的地區,真臘還沒有集結兵力,與明軍進行較量的意圖。但朱永興亦不敢掉以輕心,命令船隊來回往返,又運去了央所屬的數千寨民,以夯實基礎,躬耕開墾。
而第二批移民,朱永興決定遷徒所占安南地區的越族人。靖安軍戰斗力不強,又是安南舊民,既無法給予明軍可靠的武力支援,又不能用其與安南鄭氏作戰,倒不如遷到湄公河三角洲,欺負更加不堪的真臘軍隊。
況且,現在普利安哥(西貢)又叫柴棍,有很多的越族難民居住,以靖安軍進行壓服并遷徒,引起的反抗會最小。占據西貢后,明軍再向北進,即可與占城國接壤,實現聯占壓阮的戰略意圖。
在朱永興看來,被南阮欺負得夠嗆的占城國一旦看到明軍確有助其抗阮的實力,多半會主動接觸,輸糧納款,以便抵擋南阮的持續打擊。這樣的話,開發湄公河三角洲所需的錢糧便會大大節省,而且兩兩聯手,既可壓制南阮,還可對付真臘。
黃秀仁雖然品行可鄙,但卻不乏才干,而且這樣趨炎附勢的家伙正是朱永興所需要的。安南占領區的穩定,黃秀仁這個越jiān可是出了大力,朱永興籌功賞地,更使這個家伙死心塌地。
“甚好。”朱永興笑著點頭,對黃秀仁大加贊賞,又大方地準了黃秀仁所推薦的一個官員的職位,見黃秀仁一副受寵若驚的小人模樣,不禁暗想:這樣的狗腿子倒不妨多些,還真是好用啊!
接下來是出使暹羅、剛剛返回的官員進行匯報,暹羅王室對送來的禮物——鏡子非常滿意。不僅答應了朱永興賒購海船的要求,還贈送了兩艘有二十門火炮的軍艦。
暹羅國在阿瑜陀耶時代生產發展,物產豐富,對外貿易不斷擴大。所以,擁有一支龐大的船隊,專門運載土產到鄰國交換貨物。中國史書記載,光在明朝,暹羅使節來到中國訪問和貿易便達一百零二次,明朝使者回訪也有十九次之多。
在南明末期,即便是行將滅亡之際,暹羅國依然是鐵桿支持者。所以,朱永興對暹羅國的爽快并不感到意外。之前不提這樣的要求,是擔心被暹羅看成貪得無厭。現在,有十幾面鏡子作禮物,明軍又在滇南穩定下來,再加上帕碧羅阇的好感和美言,事情便進行得很順利。
況且,暹羅國與朱永興已經秘密達成了rì后制服真臘,攻擊南阮的協議,又有合擊緬甸的意向,幫助朱永興便是幫助自己,暹羅國哪里有拒絕的道理。至于贈送兩艘軍艦,如果朱永興知道暹羅國在打敗并驅逐了幾百法國殖民者后,竟送給法國殖民者一艘有三十四門火炮的戰艦,讓他們滾蛋,也就不以為意了。
朱永興暗自盤算了一下,交付船只大概需要一個多月吧,南海艦隊的實力又會大為增長,不知道能不能趕上廣東清軍攻擊龍門的行動。如果能挫敗廣東清軍的這次進攻,便能使其繼續受制于海上襲擾,無法增援廣西清軍。
朱永興為了維持與暹羅的長期友好關系,又特意交代工部官員,以后每批鏡子制造出來,都給暹羅王室和帕碧羅阇送去一些。這幾年鏡子是非常稀罕珍貴的物件,不抓緊時間賺錢、拉關系,以后可就晚了。
黃秀仁被朱永興夸贊了一番,膽子也大了起來,便向朱永興進諫,驅逐羅德,禁止其在安南占領區傳教。他的想法與阮氏和鄭氏一樣,擔心天主教的傳播會對地方的統治產生威脅。
對此,朱永興作了解釋,并對黃秀仁的忠心表示了贊賞。
天主教最早傳入中國是在元朝,其主要在宮廷上層傳播,后隨元朝滅亡而中斷。十六世紀,以利瑪竇為首的耶穌會士再度將天主教傳入中國。其時信教的不多,主要是天主教不知變通,對中國人的信仰問題橫加干涉,其中便有絕對禁止進入城隍廟拜祭城隍;絕對禁止進入孔廟拜祭孔子;絕對禁止進入祠堂拜祭祖先;絕對禁止為先人設祭壇、立牌位,更不可以祈禱、供祭先人……
朱永興當然不能容許這樣的宗教進行傳播,也就拒絕了羅德的要求。不僅如此,他還很明確地告訴羅德,他更喜歡基督教新教,因為他們會采取更為中國人所喜歡和接受的措施,對在中國從事各種社會活動有更大的熱情,特別是在開辦文化教育和醫療事業方面。
其實,這既有朱永興的真心之語,也有貨比三家、擇優而選的意思。既便是新教要在中國傳教,朱永興依然會要求他們進行改良,以適應中國的文化與環境,以及自己的利益。所以,盡管朱永興禁止羅德傳教,卻暫時并未驅逐他,而是等著他與羅馬教廷聯絡的最后結果。
一番解釋過后,眾人才恍然大悟,佩服朱永興的jīng明。既要使宗教合乎民族和國家的長久發展,還能從中得到最大的利益,實在是一步好棋。
朱永興又聽取了關于各地官府設立邸報的情況,并作了相關的指示。
“邸報”起源于西漢,又有“朝報”“條報”“雜報”之稱,是用于通報的一種公告xìng新聞,是專門用于朝廷傳知朝政的文書和政治情報的新聞文抄。“邸報”最初是由朝廷內部傳抄,后遂張貼于宮門,公諸傳抄,故又稱“宮門抄”“轅門抄”,這實際上就是最早的一種新聞發布方式。
朱永興希望在改進之后,使“邸報”能夠長期化,并在各縣、鎮、村建起讀報板,設置讀報員,使廣大官吏、學者、甚至平民都能知曉zhèngfǔ制定的政策法規,知曉目前形勢,知曉自己的施政思想及理論。
這是擴大影響,增加自己,以及以自己為核心的小zhèngfǔ威信的一個好辦法。而且,使治下百姓知道目前的形勢,明白要安定的生活,就必須支持明軍抵擋清軍,便能使他們對抗清事業貢獻出更大的力量。
嘗到了清軍的暴戾殘酷,又感受到了目前的安定和寬松,老百姓并不愚笨,當戰爭的勝負與自己的利益息息相關時,自然會作出明智的選擇。朱永興已經有了更進一步的計劃,rì后如果財政允許,便要使百姓享受戰勝的喜悅,得到勝利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