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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內部爭斗中,不是不殺人,而是盡量不殺人,這是朱永興的一個想法。權力更替,未必便要弄得血流成河,和平交接豈不是更好?再說,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雖然這想法有些超前。
會晤并沒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朱永興親自前來,一來是敬重鄭成功從荷蘭人手中收復臺灣,并不因為他不是明朝的純臣而為異;大哥別笑二哥,他也是野心勃勃,更要謀朝篡位的亂臣賊子。二來也是加重此次合作的分量,增加合作成功的概率,更是保證自己的戰略計劃能夠順利實施。
作戰計劃早已經制定完畢,南阮水師的實力要強于南海艦隊,兩者的戰力也在伯仲之間,但聯合了鄭家水師,便具有壓倒xìng優勢。而且,鄭家水師海戰經驗豐富,更不是南阮水師所能相比的。
雖然這次軍事合作很順利,但鄭成功對朱永興所提出的重創清軍廣東水師的提議卻是表面答應,卻并未明確具體的計劃。對此,朱永興是清楚他的心思,也看透了他的顧慮。
“豐功豈在尊明溯,確保臺灣入版圖”。因為鄭成功為民族和國家作了有益的事情,所以,可用這句話言簡意賅地說出其是民族英雄的本質。
朱永興盡管不反對這一點,但也對鄭成功只顧小集團利益,私心自用很是不滿。本來他是有很多事情要提醒鄭成功,比如經營臺灣不可急于求成,立令過嚴,應該隨著墾荒、建屋等開發過程的進展,鼓勵將士和文官把家屬逐步遷來臺灣;比如臺灣初開辟階段,條件艱苦,對將士也應予以更多的關懷,勿使人心惶惶,諸將解體等等。
事實上,這些建議看似簡單,但如果鄭成功能夠虛心接受的話,也就能夠避免復臺之后金、廈與臺灣因為強令遷移眷屬而形成的對立,最后竟至諸將聯合拒命。
真誠相對,這是互相的,不是單方面的。鄭成功因為一己私心,太顧及鄭家集團的利益,卻失去了朱永興的金玉良言。不知道這是因小失大,還是過于jīng明。
顯然,鄭成功也意識到了朱永興的疏離。因為當他向朱永興詢問有關金、廈保衛戰中的一些隱秘時,朱永興的態度是敷衍,以此回敬他對聯合打擊清軍的消極和推宕。
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朱永興不是那么的無私,不是那么的偉大,他也有自己的籌劃和打算。當然,如果鄭成功不是算盤打得太jīng,朱永興也不會存了靜觀鄭家分裂,以便混水摸魚的心思。
雙方都是聰明人,臉上笑得和熙,言談也絕沒有惡語,但心中都明白,rì后的合作將是非常有限度的。
“殿下英明神武,他rì若有差遣,一份諭令,本王當立率jīng兵,前來勉效一臂之力。”
“延平王乃南天一柱,兵多將廣,rì后還須多多倚助,共為我大明中興而奮斗。”
朱永興與鄭成功說著沒有營養的話,心中卻都如明鏡一般,只是閑著無聊,靜待前方戰事的消息。
炮聲隆隆,海面上硝煙滾滾,幾百艘戰船廝殺在一起,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的戰斗。
面對著南海艦隊趁著漲cháo而進行的大規模攻擊,南阮水師果斷迎戰,在順化海面展開了第一場戰斗。然后,南海艦隊且戰且走,將南阮水師引誘至預定戰場,會合了接應的分艦隊后,與敵人進行了第二場的交鋒。
正當雙方炮火連天,殺得難解難分之時,鄭家水師突然出現,切斷了南阮水師的退路,與南海艦隊前后夾擊南阮水師。
戰場上的均勢被打破,南海艦隊與鄭家水師皆勇猛出擊,利用數量優勢圍攻敵船,首要目標便是南阮的水師主力——十幾艘裝備有二十多門火炮的大艦。因為雙方有分贓協議,誰繳獲便歸誰,當然誰也不會放過此次擴充實力的機會。
幾艘戰艦游龍般從海面上滑過,速度和轉彎xìng能相當的良好。望遠鏡的視野中,龍尾輕輕一擺,靠后的三艘戰艦同時開火。
轟鳴聲中,又有一艘敵艦起火燃燒。段智英和水兵們越打越從容,越打越有底氣。每次shè擊,都是三到四艘船同時開火,集中一側的火力打擊對方的同一艘戰艦。并且距離都放得很近,這使炮彈的命中率大為提高,幾個圈子兜下來,已經擊沉擊傷了數艘敵艦。
海中,落水的南阮士兵絕望地掙扎著,哭喊著。幸運的人,抱住了被火炮打碎后落入海中的木板。大多數不幸運的,卻只能在海中等待對手發慈悲把他們俘獲。自家的戰船不用指望了,船上的人和水中的人,落水的時間只有早與晚的差別。對方每一次shè擊,都給戰船造成極大的破壞,有些水手受不了壓力,抱起船上用來修補甲板的資材,主動跳入了大海。
轟,強烈的爆炸過后,一艘南阮水師的大艦冒起了火光和濃煙,并開始逐漸下沉。段智英舉起望遠鏡看了看,心中暗罵:敗家子!他很快收起了望遠鏡,繼續率領軍艦跟隨著陳上川的旗幟,向敵人過行攻擊。
鄭家水師船只眾多,但多是裝備兩門火炮的艦船,但他們英勇奮戰,經驗豐富,利用自己在數量上的優勢四面圍攻敵艦。剛才的爆炸,便是大炮shè中了敵艦的彈藥倉,引起的巨大爆炸,敵艦連同所載士卒都葬身海底。
盡管想繳獲更多的敵船,但戰斗還在進行,便沒有留手的可能。南海艦隊和鄭家水師都打著一樣的主意,那便是用猛攻粉碎敵人的抵抗意志,迫使其降帆投降。
南阮水師奮力抵抗著,給南海艦隊和鄭家水師也造成了傷亡和損失,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損失越來越多,抵抗也越來越徒勞。燃著的帆,斷掉的桅桿,破碎的甲板,沉沒的船只,漂浮的尸體,令南阮從心頭冷到骨髓深處的惡夢逐漸變成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