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有退縮回去的滿清,西北和北方有喜好劫掠的蒙古諸部,再往北,還有北極熊在張牙舞爪。[]
從歷史上來看,中華的威脅多來自北方,這是個很奇怪的事情。而朱永興在看到了威脅的同時,也看到了別人所看不到的另一面。財富,沒錯!西伯利亞,中亞,地下都埋藏著能惠及子孫后代的寶貴財富。而北極熊,現在還不夠強大,也許以后也不會比中國強大,更可能真的“熊”了。
只是北方牽制了太多的軍隊,使得朱永興向南拓殖的步伐大大減慢,并影響了他以侵略擴張取得重建中華所需資源的計劃。其實不用等到完全消滅滿清,不用徹底壓制住蒙古諸部,只要能夠穩定住戰略優勢,只要能抽出一個軍四萬余人,朱永興便能夠打出向南的擴張之拳。
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平,忘戰必危。正如同很多名言一樣,毛病便出在言簡意賅上。而朱永興向來反對把本來應該很復雜的事情用精煉語言進行闡述,因為在這種精煉簡化的過程中,很可能造成不全面的理論,當歲月流逝,這樣言簡意賅的名言被廣泛認同后,就很容易因為它的殘缺而造成思想上的錯誤,進而形成行為上的偏差。
就說“國雖大,好戰必亡”這句話吧,看似很正確,很有道理,但卻沒有把戰爭的好處說出來,更沒有把“好戰”和“善戰”進行細致的區分。所謂,好戰必亡,善戰則興,這是朱永興要狗尾續貂的,也更符合叢林法則。
自然界中的資源有限,只有強者才能獲得最多。叢林法是人類社會也要遵守的生存法則。大到國家間、政權間的競爭。小到企業間、人與人之間的競爭,都要遵循叢林法則,至于競爭結果,那就看各自的實力、智慧、手段和改造世界的能力了。
所以說,戰不是問題,問題是如何戰而必勝。戰而必得,這便要歸到“善戰”的范疇了。對于朱永興來說,有太多后世的例子可以學習借鑒,他自信可以做得更好。
移駕再次被推遲,最高興的莫過于朱永興的親眷了。夢珠、龍兒、琬兒,再加上兩個小丫頭,都沒有經歷過北方的寒冬,如果是從春到夏到秋到冬的逐漸過渡,或許會更好一些。同時。朱永興也覺得挺好,兩個肚子正大起來的孕婦,能陪伴在丈夫身邊,在心情上也會快樂歡暢的。
“這可能是朕在南方過的最后一個春節了。”朱永興示意大理寺正卿郭之奇坐下,沉吟著說道:“郭卿亦無需著急,過完春節,天稍微暖和了再走不遲。”
潮州七賢之一的郭之奇,如今已經年近六旬。崇禎元年進士。歷任福建提學參議,詹事府詹事。永歷當政時,更累官至禮、兵二部尚書,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學士。在昭武朝內閣中,他是年紀最大,資歷最深的閣臣。且在抗清斗爭中矢志不渝。在逆境中或藏匿山谷,或荒山結廬,雨宿風餐,可謂九死一生,更有妻兒五人為此身亡。
所以。郭之奇得到了朱永興的尊重。即便他思想有些保守陳舊,但他不阿權貴、不肯曲狥的品格,知無不為、為無不力的工作精神,依然足以勝任大理寺正卿一職。
在這次派往京師的朝廷官員中,朱永興本來是擬議以戶部、工部、禮部為主,且多為各部副手,并沒把郭之奇排列在內。可郭之奇卻要執意前往,朱永興實在是有些擔心北方的氣候會使這個老臣的身體受不了。
“萬歲關懷,微臣感激涕零。”郭之奇躬身一禮,然后執拗地說道:“京師重地,所派官員竟無一位閣臣,微臣甚覺不妥。微臣雖老邁,然尚堪驅馳。”
“這樣啊——”朱永興想了想,說道:“既是如此,那朕便派禮部尚書或工部尚書前去坐鎮主持可好?嗯,移駕京師,重建恢復,這兩個部的工作應該是最多的。”
“微臣亦通曉禮部事宜。”郭之奇強辯了一句,沉默半晌才凄然說道:“微臣年齒已老,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祭拜烈皇,還望萬歲允準。”
崇禎朝的進士,朱永興想起來了,不禁在心中暗自嘆了口氣。崇禎死社稷,因此而得到了贊頌和崇拜,他如果移駕京師,那也是要到墳前表示表示的。只是這郭之奇未免太心急了。
當然,郭之奇說出這個理由,朱永興便不好拒絕了。這是一個人臣的本分,起碼在當時來說,是無可厚非,不可駁斥的。
“好吧,朕答應了。”朱永興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說道:“便由郭卿代朕祭告烈皇陵寢,呈祭告梓宮文。另外——”停頓了一下,朱永興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嗯,朕還是詢問下前線諸將之后再作定奪吧,也不知道我軍適不適應冬季寒冷環境下的作戰。”
郭之奇想了想,也有些不太確定,盡管他也希望能夠趁勝追擊,犁穴掃穴無遺類,但北方戰事到底要如何發展,在情況不明之時,他也不敢妄言。
又慰勉囑咐了幾句,朱永興才送走了郭之奇,重新審視起北方戰局的發展。現在的問題是能夠在關內消滅多少敵人,在搞清楚退到遼東的清軍有多少兵力,軍心士氣如何,明軍在寒冷環境下的戰力如何等等情況后,朱永興和總參謀部才能制定更進一步的作戰計劃。或是繼續進攻,將滿清逼向更北的地區;或是暫時穩定戰線,等明年春天后再展開戰略進攻。
而朱永興比較擔心的是明軍對寒冷氣候的適應情況,如果強行進攻的話,是不是會因為這個原因而導致失敗,從而喪失目前在遼東取得的戰果。越是接近最終的勝利,越是會讓人有急切心理,希望畢全功于一役,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所以,朱永興和總參謀部重新劃分戰區,依舊是采取的穩妥的取勝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