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草原之上。
朔外寒風愈加凜冽,比之中原之地的婉約,這里就是粗人的狂放,暴力的天堂。
烏涂哈是這片草原的牧民,但是今天他終于帶著家人逃出了營地。還有幾個幾個牧民和他一起,都拖家帶口。他們很開心,叫喚著,驅打自己的牛羊。
現在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他們的大汗竟然招惹了草原死神。聽草原的人說,那些人是草原之神的使者,專門來懲罰他們的。盡管族中的勇士稱他們為草原上的惡魔,是邪惡的,是來禍患草原的,首領們也說那些人是可惡的漢人,不是什么不可戰勝的。
可是烏涂哈不信,他知道那不是的,那些人一定是草原之神的使者,他們本來在草原活的好好的。但是首領卻一定要去漢朝的邊境掠奪,每次看到首領們滿載而歸,戰馬后邊拖著漢族奴隸。
他們以殺漢人為樂,烏涂哈每次都會逃得遠遠的,漢人也是人啊。看著漢人們絕望的眼神,麻木的面目,還有地上的鮮血,烏涂哈就心底發寒,他怕有一天草原之神會來懲罰他們。
首領的欲望越來越大,糾集了很多部落的首領準備一起去打草谷,首領們是這樣說的。可是很久以前他們就已經聽說草原的使者已經來了,很多部落都遭到了懲罰,族人們都在怕。
可是首領卻在喝著馬奶酒,玩著漢族的奴隸女人,甚至敢調笑草原之神的使者。他甚至要用手里的彎刀砍下使者們的頭顱,首領一定是瘋了。
這一次首領們回來,他們又是滿載而歸,帶回了很多漢朝才有的東西。烏涂哈也很向往,可是他更加恐懼,他的阿達說草原之神的使者已經來了,他們的部族將會接受懲罰,最嚴厲的懲罰。
所以,他在首領們慶功的時候逃了出來,他們是從自家首領的營地逃出來的,不只是他們,還有很多人。
那個殺神會來的,現在不逃就不會有機會了,看著自家的牛羊。就這么幾頭,不知道能不能挨到來年牛羊下崽,看了看追捉羊崽子的兒子。多希望就這樣一輩子,族人們好好地,等兒子長大,一定會是一個勇士,成為射雕者。
就在烏涂哈想著的時候,他感到了草原的震動。本來喜滋滋的臉上一下變得蒼白,這是騎兵,這時候部落的族人們正在慶功,或者很多人已經睡著了。
那么這騎兵就是,草原之神的使者,烏涂哈嚇呆了。沒想到自己這么差的運氣,草原之神啊,保佑你最虔誠的子民,讓你的使者饒恕我們吧。
越來越近了,烏涂哈這才想起來兒子,連滾帶爬的跑過去抱著兒子趴在地上。所有的牧民都一樣,他們趴在地上,不敢看草原使者的面目,那是不敬的。
“踏踏踏踏”
騎兵們停了下來,在圍著自己轉,烏涂哈嚇得要死,他感到了神的目光在掃射自己,于是趴得更低。心里在祈禱,希望得到草原之神的庇護。
等了很久,烏涂哈滿臉是汗,在這冰冷的的草原上,寒風沒有讓他靜下來。他的心里滿是恐懼,等待著神的裁決。很久,烏涂哈感到就像一年那么久。
“嚇!”
一聲吼叫,他感覺自己下體濕了,心驚膽顫。他動也不敢動,沒多久,才聽到“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遠。
他鼓足勇氣,抬起頭瞟了一眼,數百起在草原上馳騁而過,帶起滾滾煙塵,漫天草屑。
這股煙塵帶給人的是死寂的平靜,就像是九幽之下的死神使者出巡,煞氣迎面。
每一個騎士都是很古怪的裝扮,一把彎刀側挎,刀上殺氣逼人,絕對是飲血無數的兇兵。
所有人都看不清面部,都帶著黑色冰冷的面罩,露出一雙雙擇人而噬的眼睛,沒有感情的寒冷充滿他們的瞳孔。
背負三筒箭矣,都是滿滿的,只是這箭矣尖角不同平常箭矣,居然有小小的倒鉤,要是被射中的話,很難想象會經受多么大的痛苦。
腿腳上綁著很小的匕首,左右都有配置。
全身黑色甲鏻,血色披風,最奇怪的是,他們都踏著后世才有的馬鐙,在馬背上如履平地,騎射的本事絕對不會差那些草原的射雕者。
他們胯下的馬匹也都是上等的好馬,強健的四肢,高聳的馬頭,彪悍的氣息。讓人奇怪的是,馬頭上有東西護著馬頭,就想漢朝的盾牌一樣,和那騎士的面罩一樣。
很快,那一騎煙塵就消失在這片草原。
就是這么一眼,烏涂哈就趕緊低下了頭,不敢再看那么一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剛才哪來的勇氣抬頭,那一股黑色叫他心底顫抖,那一抹紅色差點叫他窒息。
不會錯的,那就是神的使者,烏涂哈很慶幸,他感到自己的祈禱被神聽到了,所以神的使者沒有懲罰他們。他不敢想象要是神拋棄了他們,那彎刀會不會斬掉他們的頭顱。
想到這兒,烏涂哈連忙趴在地上祈禱著神,感謝著神。
所有的牧民都起來了,看著遠處的煙塵,滿臉的恐懼慢慢才消散。
“阿兀,你的褲子怎么濕了,地上有水嗎?”
烏涂哈的兒子抬起頭,烏黑的大眼睛盯著烏涂哈。
烏涂哈很尷尬,不知道怎么說,其余幾個牧民都知道,只是在一邊笑了笑,沒有取笑什么,因為他們也是一樣的。烏涂哈拍了兒子一后腦勺,氣呼呼道。
“你懂什么,快去一邊兒玩!”
小孩兒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拍了一下就乖了,樂顛樂顛跑去逗自己的小羊羔,他還不知道就在剛剛他們一群人在死神的刀下活了下來。
烏涂哈把剛剛被那一股煙塵驚跑的牛羊聚攏,這不是個好地方,得趕緊走開。
其余的牧民也是一樣,都急切的想要離開是非之地,不止烏涂哈知道那些人的厲害,其余的牧民都知道。從別的部落中得知,這些神的使者已經懲罰了很多部落了,看他們的去向,這次就是自己等人的部落。
他們都在慶幸自己逃了出來,不用想都知道這次部落在劫難逃。
“噓···”
數百騎中為首的一人彎刀一舉,叫停了戰馬。
他身后一騎走向前,低下頭。
“主公!”
“歇息半刻,之后奔襲!”
“諾!”
那人應后,調轉馬頭,對著所有人打了個手勢。
“嘩嘩嘩”
所有人都下了馬,中間除了甲胄摩擦的聲音再無其他,有數騎沒有下馬,四散開去。
下馬的人三人一起,背靠著背,兵器不離身,箭矣依舊在背,掀起頭罩,只拿下背上的背囊取出食物,開始進食。沒有一個人說話,在寂靜的草原上,除了他們的馬匹偶爾的噴鼻聲,只有悉悉索索的進食聲了。
剛剛打手勢的人打馬過來,干脆利落的下了坐騎,立在為首人的身旁。一雙眼睛在面罩的下面四處打望,那像鷹一樣的眼神凌厲而尖銳,沒有什么東西能在他的目光下逃遁。
騎士的手隨時都把著刀柄,稍有異動,不用懷疑他的彎刀就會出鞘,劈碎一切敵人。為他的主人護航,只有踏過他的尸體才有可能傷害他要保護的人,盡管它的主人武藝比他厲害不知多少倍。
為首的那人四處看了看,點點頭才下了馬,邊摘下頭罩邊說道。
“子鳴,不用看著我了,你先吃點東西,這地方是不會有什么能傷害我的東西存在的。”
“主公!”
那騎士立馬單膝跪下,對著為首的人。
頭罩摘下,朔風一吹,微黑的長發任意飄蕩,露出的的面容。
刀削的面龐,堅毅的眼神。他豐神如玉,年紀絕對不超20,誰能想得到,就是這么一個翩翩少年,竟叫草原人聞之色變,草原中能止夜啼,被稱為神的使者。
剛剛那個騎士叫方聞(書友帝狼745提供),字子鳴,本是一個大漢邊疆的老農之子。可是有一年,草原人掠邊,他家人被草原人殺害。
在他快要被斬掉頭顱的時候,他心底充滿了不甘,可是他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他恨,恨草原人,更恨大漢那些雞鳴狗盜的當官的,自己逃命,不顧百姓死活。
他不甘,在草原人的刀下,他沒有哭泣,他那像狼一樣的眼神叫草原人膽寒,那些人想一刀斬掉這個令他們心顫的少年,解決后患。
可惜,草原人的刀沒有落下就丟掉了頭顱,方聞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少年,一個拿著劍的少年。方聞知道是這個少年救了他,他緊緊盯著那少年,可是少年沒有管他,轉身離開了。
這個少年救了他的性命,給了他希望,方聞見到少年人要走,跑到少年面前跪下,請求少年收下他。
少年人只問了他一句:“你活著為什么?”
他還記得少年對他說的話,他不知道為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沒有了,他知道。少年救了他,他知道,少年為他報了仇,他知道。現在活著為什么,看了看躺在血泊里的家人,他知道了,他活著為了守護!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他發誓一生追隨這個少年,雖然這少年比自己還小,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守護少年,認他為主。
有的事情就那么簡單,方聞從那以后一直伴隨著少年,后來少年告訴他,他叫秦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