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雷薄就看到了一臉笑意的袁術,急忙迎面而去。
雷薄臉上還沾著鮮血,鎧甲也有多處破損,剛才他可是一直頂在最前方,不知殺了多少敵人,只感覺好久沒有這么暢快過了,可是美中不足,江夏軍主將竟然不見蹤影,他也有些忐忑。
“末將見過主公!”
袁術很高興,絲毫不計較他身上的血漬,雙手扶起了他說道:“將軍力戰在前,實乃我揚州之幸!快快起來,對了,受傷了沒有?”
雷薄見到袁術如此在乎自己,虎目含淚道:“謝主公關心,末將無事,只不過,只不過······”
袁術見雷薄吞吞吐吐,故作惱怒道:“將軍有話盡管說,孤王絕不怪罪你!”雷薄此戰有大功,袁術自然是不會真的發怒,畢竟這樣有損軍心。
雷薄無奈之下只能講江夏軍主將失蹤一事全數告訴袁術,他已經將所有的俘虜抓起來糾集在一起,根本就沒有主將黃射,隨后又命人查看那些尸體,依舊沒有黃射的影子。
而袁術聽到江夏軍主將沒有拿到,心中一咯噔,主將沒有拿到,那就是說未能盡全功,不爽的神色一閃而逝,隨即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拍了拍雷薄的肩甲。
“將軍無需如此,黃射小兒不足為慮,將軍建有此功,當大賞!”
雷薄連聲道不敢,他可是看到了袁術那一閃而逝的不愉之色。
“主公,末將不敢居功,都是主公英明,將士們用命才能有次戰之功!”
袁術下令休整軍隊,隨后被一眾將士簇擁著回到了水寨,之后便是論功行賞了,雷薄的馬屁拍得好,袁術將心中的哪一點不愉快忘記了,如他所說,黃射只是黃口小兒,不足為慮,能抓住最好,抓不住就算了。
他們都以為黃射乘亂逃脫了,卻沒有想到黃射已經命歸黃泉,尸體被親衛們扛著跑了,楚軍收攏軍隊,誰都沒有想到在不遠處的岸邊叢草之中,有幾個隱隱約約的人影伏在地上,看到楚軍離開才有人說話。
“將軍,我們真的要回去嗎?”
一個親衛對著首領說道,嘴角有些鮮血,聲音沙啞。
誰都知道他們回去的話就是死路一條,誰都不想死,可是他們卻又都有牽絆,家人都還在黃祖的手中,要是不回去,說不定家人都會被處死。
只見一個拿著劍的親衛說道:“將軍,我們要是回去就死定了,不如我們投靠楚軍吧,江夏是守不住了,楚軍勢大,將來一定比荊州更加強大,我們應該另謀他路。”
話音剛一落,他就發現自己的頸脖之上一柄冰冷的利劍,首領冷著眸子看著他,寒冷刺骨,讓這親衛渾身一顫,駭得他連忙說道:“將軍饒命!”
其余的人都看著首領,他們其實心中和說話的人一樣,都不想死,但是他們卻不能做主。
許久之后,首領才放下手中之劍,看著楚軍水寨,看了一樣黃射的尸體,冷冷道:“你們都想要投敵?”
眾親衛連忙跪下,首領武藝精湛,他們絕對不是對手,而且平常首領對他們恩重如山,猶如手足兄弟,眾親衛對他比對黃祖還要忠心,所以心中也從來沒有拿下首領投敵的念頭。
“將軍,黃祖的為人您是知道的,這些年你為了報恩屈服于他已經夠了,將軍本是馳騁沙場的大將之才,可是卻猛虎困于籠,黃祖不可能不知道將軍之才,卻讓將軍做了少將軍親衛首領,這是屈才啊!”
方才說話的那人再次硬著脖子想要說服首領,這些年眾人都知道首領的才華武藝,但是到現在卻依舊只是一個小小的親衛統領,他們都感到憋屈。
黃祖任人唯親,江夏的將領之中,誰能和首領比肩,但是那些草包飯桶現在一個個都已經是一方大將,唯有首領還是親衛,要不是因為首領的恩義,他們早就跑了。
首領拍了拍說話的親衛,緩聲道:“你們都是我陳到的兄弟,這些年確實委屈你們了,要是你們想要投靠楚軍,就去吧,我不會阻攔你們!”
眾人急了,陳到為人忠肝義膽,他們知道,但是陳到卻沒有什么羈絆唯一的恐怕就是年邁的老母了,這些年陳到一直護衛在黃祖左右,不知多少功勞,但是卻一直沒有進遷,后來又被安排在黃射身邊,明眼人都知道是為什么。
“將軍,你不走,我們都不走,我們發過誓今后跟隨將軍,萬死不辭!”
看到眾兄弟這樣,陳到眉頭一皺,有些不愉的說道:“你們跟著我是沒什么出息的,走吧,要是回去了江夏,就沒有你們的活路了,我陳到七尺男兒,絕對不會投敵的。”
“將軍!”
“不用說了,我意已決,你們去吧!”
突然,一個親衛眼珠子一轉,對著陳到說道:“將軍,我們可以不投敵,但是可以投靠江東啊,我有親戚在江東,據他說江東之地富庶安泰,簡直就是人間樂土,不如我們投靠江東吧!”
“什么?”
“投靠江東?”
“江東?”
眾人驚訝不已,沒有想得到有人會選擇江東,畢竟現在的南方出去閉塞的交趾外,只有楚王與荊王相爭,其余的諸侯都不能與之相提并論,至于江東,一直很安靜,沒有什么浪濤。
不過陳到卻眼神一亮,再也不能淡然,當初他原本就是要去江東的,只不過沒想到在江夏遇到了困難,又被黃祖所助,一直到現在,此時重新提起來,難免心有熱烈。
“你說要投靠江東?”
其余的人不明所以,看著陳到,直到那親衛點頭。
荊州與江東一江之隔,但是江夏的人都對江東有所耳聞,只不過江東一直以來都很低調,無論是與揚州還是與荊州都不交惡,只是商貿往來,只不過商賈口耳傳言江東富庶民泰,是人人都向往的樂園,要不是因為荊州、揚州的交相競爭,江東絕對不會有這么逍遙于外。
陳到沉思許久,巡視眾人一圈道:“我知道你們都不想回去受死,但是要是你們投靠楚軍,你們想過江夏的妻兒嗎,要是黃祖知道了,你們的妻兒絕對會受到牽連!”
說到這兒陳到沉吟了下來,看到眾人臉上都不好看,便笑著說:“不過,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可以保證你們能逃得過去這一劫,還能保住妻兒!”
眾親衛不可置信的看著陳到,有人連忙跪下道:“請將軍救命!”
陳到一一扶起大家,笑道:“你們都是我的兄弟,我就不會見死不救,所以剛剛有位兄弟說的對,你們應該投靠江東,只有投靠江東才能保住一切,而且我想江東才會是最后的贏家,你們不要看現在荊楚之爭,以后的事情誰說的準,所以江東才是你們該去的地方。”
“將軍,您不去江東?”
眾人漸漸發現陳到所言之中都是大家,并沒有自己,才有此一問。
陳到點頭:“我現在還不能走,黃祖對我有恩,現在我必須將他兒子黃射的尸體帶回去,之后我會想辦法離開江夏,你們投靠江東之后,我會暗地里派遣兄弟將你們的家小送到江東與你們團聚,記住你們到了江東一定要知無不言,讓江東接納你們,你們才能站住腳跟!”
“不行,將軍,我們說過不管怎樣都會追隨你,要是現在我們棄你而逃,那我們還有什么顏面活在世上,將軍和我們一起走吧!”
“將軍,主將死,親衛絕不能獨活,你回去就是自投羅網啊,將軍三思啊!”
親衛們七嘴八舌,想要勸阻陳到。
可是陳到怎會同意,要是所有的人都走了,這才是大禍,只要江夏軍有逃脫的就會報告黃祖,消息泄露了,他們的妻兒老小絕對不會好過。
“好了,大家都別說了,我知道,但是你們不要忘了,黃祖那么看重我,只要我回去了,而且還帶回去了他兒子的尸體,他是不會將我怎樣的,尤其是楚軍兵臨城下,和他有深仇大恨,他更加需要我,所以只有我回去是安全的,你們都不能回去,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陳到言辭懇切,他知道這些兄弟對他義氣,但是他卻不能將兄弟們帶入險境,此時的江夏危在旦夕,遲早會被楚軍攻破,到時候就算黃祖不殺他們,楚軍都不會放過,他們都活不了。
眾親衛聽完之后沉默了,正如陳到所說,只有他一人能安然無恙,可是這只是一絲機會,面對失子之痛的黃祖,誰都不知道他會做什么,陳到依舊有生死之危,可是此時由不得他們多想,必須盡快行事,在陳到的命令下,眾人才狠心離開,留下陳到和黃射的尸體。
看著眾兄弟離開,陳到一言不說,扛起黃射的尸體離開。
而就在這時,江夏太守府的黃射正暴怒不已。
他已經得到消息兒子黃射竟然違抗自己的命令,前去偷襲楚軍水寨,這讓他驚懼交加,面對楚軍他都不敢輕易交鋒,可是這個不孝子竟然如此狂妄,最可恨的是到現在他都沒有消息,不知道怎么樣。
“報,太守大人,陳到將軍回來了,還有,還有······”
親衛不敢說,黃祖更加憤怒,一腳踢開親衛,疾步而去。
不過才一出門,他就看到了兩個血淋淋的人被眾人圍著,不敢動,他能認的出來鎧甲的樣式,那正是自己的兒子,還有自己最看重的親衛陳到,只不過此時兩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