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八,剛過完新年的楊易在擷菊的慫恿下,偷偷出來游玄武湖,玄魚也跟了出來。綠紐心里害怕小姐回來會責罵,很反對擷菊這樣放縱小爺胡來,執拗不過他們,一個人躲起來發悶氣。
楊易站在楊柳岸邊,遙望玄武湖美景,岸上芳草萋萋。正值春回大地,吹著微風,湖色瀲滟,浮光躍金,玄武湖上游船畫舫穿梭著。在湖上數之不盡的畫舫中,想必就有一艘乘載著他的父母楊縝和寧雨織。想起這對苦情鴛鴦,可是苦苦受了十年離別參商,能夠走到今日,應是分外珍惜才是,真正共聚的光陰其實沒多少。這一對令不禁唏噓的年經父母說大不大,當年私奔時才不過十七八年華,現今三十都不滿,套在那一世才開始步入社會面對就業不久、準備談戀愛成家的年齡,在這時代都已經是娃娃他爹媽啦。
古人一般壽命不長,三十多歲就認為是人生半百,四五十歲就是遲暮之年了,大多數上了六十歲的基本上準備著兩只腳都一起踏入棺材。當然在家境比較殷實的,并不乏人生七十古來稀,可見古來就是很稀少!所以十五六歲正是適婚年齡。
大年初一那天家主楊晟曾暗示過希望楊縝納妾,為楊家傳宗接代。在楊晟眼里,這個兒子也就只有傳宗接代開枝散葉的唯一價值,這老頭子還是挺懂得什么叫廢物利用的。在那老頭子面前,當時的父母親肯定都會了心,兩人之間實在是容下第三人,楊縝便在梅園里以一句私密話化解了妻子的隱憂。母親也不是一般女子,偏偏就相中這個人生中毫無光點的男人。自己的母親著實不似其他一般女子,別人家的小姐大多喜歡才華橫溢外形光鮮華麗的,她就是反其道而行之,有點叛逆心理。
男人三妻四妾并不是完全的不尊重女性。歷史證明,多討幾房老婆有利于繁衍生息與拯救廣大婦女。尤其是古代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各種天災人禍,戰亂頻發,壽命短且醫療水平落后,打仗打得多了,死的都是男人,就形成陰盛陽衰,一個男人有幾個女人分享豈不理所當然?總比當老姑婆或寡婦好吧?
總而言之楊易覺得父親人生中唯一值得驕傲的應該是生了我這么一個空前絕后的兒子吧!
“小少爺?”肩膀被搖得幌動,楊易才道:“知道了,準備好船沒?”
擷菊催促道:“還剩下最后一艘船了,不趕緊就沒了啦。”三人加快腳步走了。
今天父母二人應邀去了玄武湖。楊易不覺無聊,卻被擷菊的慫恿下也跟著來到玄武湖了。
玄魚自然也跟著來,哥哥去哪就到到哪,除了一些私人時間不能跟著之外,簡直是跟屁蟲。擷菊與小少爺相處久了,知道少爺平易近人好相處,有時候在他面前便沒了主婢之分,做出些僭越之事,楊易也慣著她。
游船蕩起波浪,緩緩使向湖中心去。站在船上,微風拂來,玄魚也禁不住愜意地瞇起眼眸,彎成了月牙兒。只有擷菊眼珠子左顧四盼,尋找小姐的所在。
“擷菊姐姐,今天出來的事不可讓我娘知道,我今天可是破例讓你們出來游樂,哪家的公子哥有我這樣的待遇。”
擷菊勾起嘴角道:“是了是了,小少爺是天底下最好的少爺,奴婢遇上你是三生有幸。”
楊易瞇眼笑道:“若真是三生有幸,那你將來打算怎么報答,以身相許的話,我還是會考慮下的。”
擷菊皺起鼻子輕蔑道:“小色狼,小心我在小姐姑爺面前戳穿你的真面相。”
楊易攤攤手,無奈道:“隨便你吧,到時候看我爹娘是相信我,還是相信你的胡言亂語。”
擷菊緘口了,暗暗罵了聲怪胎。若非長得像極他母親寧雨織,擷菊真很懷疑是不是當年那個被依奴拼命抱走的尚在襁褓中的小嬰兒。試想一下,一個十歲的小孩童,偶爾蹦出一兩句老神在在極具成熟感的話語,是一件多么滑稽的事,若非擷菊整天與他朝夕共處,還真看不出來呢。不過這種事她可不敢跟別人說,尤其是小姐姑爺,且不說別人相不相信,首先會認為此人是個不安份的侍俾,“妖言惑眾”不外如是。于是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楊易平時瞧得好笑,就知道這丫頭比較膽小,優點就是嘴巴比較密實,什么事都藏著捏著不喜歡說出來。
玄武湖碧波千頃,歷來就是春游踏青的好去處,江南魚米之鄉,生在江南,豈不讓人忘憂?
玄魚在旁邊道:”哥哥,我肚子餓了。”幾人自吃些早點到現在日上響午都沒怎么果腹,難怪玄魚會餓肚,何況她的食欲本就比較大,體重漸增,楊易怕她以后變成小胖妞,一直節制她的飲食習慣。
擷菊應楊易吩咐,將帶來的東西取出來,是自制的釣竿,一瓶地龍。還有在市集上買來的平底鐵鍋,以及一些木炭炊物,還有一些豆芽、辣椒、生姜、蒜頭、青蔥等等配料,擷菊兩人至今納悶,少爺難道要自己煮給自己吃,但怎么不買主食啊。
楊易含笑不語,湖上水煮魚,人生一大快事!
二話不說,楊易將釣竿上好了餌,在船頭直接拋出去,靜靜的坐著,很有一種“獨釣寒江雪”的味道。而擷菊兩人也有模有樣的學著,玄魚雖是在漁家,但顯然不懂這種技術活;擷菊好動,更不是這塊料,也只有楊易那里有些動靜。
安靜地過去了分分秒秒,在兩人崇拜的目光中,楊易那釣餌果然有了大動靜,而且勁力很大,差點把楊易給拉下水去,兩人連忙過來幫忙,幾番拉扯,終于釣出了水面,是一條幾斤重的大魚,夠三個人吃了,兩人卻不服,非要親自釣上一條魚不可,楊易也隨著他們,自己親自動手下廚去
刮掉魚鱗,剖開清洗掉內臟,然后切成一片片狀,東西都準備好,點燃了木炭,把輔料放到進平底鍋里,等待著水沸騰。
半個時辰后,火辣的香味飄得遠遠,引得附近一些經過的畫舫的人探出頭來,好奇地嗅著。那邊兩人的釣竿還是沒有動靜,聞到了香味,不由饑腸轆轆,食欲大作,只有作罷跑了回來。
三人圍在一起,聞著薰鼻的香辣味,擷菊忍不住問道:“少爺,這向誰學的,想不到還有這種吃法,倒也新鮮。”
楊易不回答,瞧著鍋里沸騰的辣椒,再等了一會,等火侯到了,拿過碗子乘上,魚片肉質鮮美,玄魚卻眼巴巴的垂涎,不自覺地把手指頭伸到嘴唇。突見楊易把碗子遞過來,對玄魚道:“慢慢吃,還燙著的。”
玄魚見狀,眼眶紅了,忘了伸手去拿。
楊易在她眼前幌了一下,玄魚才接過碗子,不管滾燙,將一塊塊麻辣的魚片夾起生生嚼進肚子里,辣得她眼淚鼻水一起流,吃完之后,圓潤的臉蛋愈加發燙,心想著若能一輩子都跟著哥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擷菊也舉起雙箸夾起來吃,咳嗽道:“好辣,但很香很好吃。”
她食欲大振,再吃了幾片魚肉,突然道:“若是能讓小姐姑爺也一起來該多好,這么好玩的事怎能缺了他們。綠紐就更沒福氣,整天只知道干活,都不懂得勞逸結合。”這成語自然是楊易所說的,擷菊心細,偷偷給記下了。
“以后吧,在家里也可以做著吃。”
楊易覺得還是不要讓父母知道這些花巧玩意,畢竟自己只是個十歲的小孩子,哪來這么多知識,就算再有才華那也是一點一滴展現,才會有合理性,總之底細之所以是底細,是所有人都看不透的深淵。他可不認為這時代的人完全就是白癡,憑著一丁點現代知識,就可以把他們當猴子一樣耍,真有這種心態下場將會很慘,所以楊易才會一直罷出一個小孩子的面目。許多時候,裝神童裝過頭了,則會變成怪胎,多數會被掐死在搖籃中。楊易不想當神童,更不想被眾人認為是怪胎,有些秘密,連父母都不能知道。至于擷菊這種未經人世的小丫頭,只以為少爺其實很聰明,但又裝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是因為父母在楊家都不受待見,怕遭人忌妒,起于自我保護的想法,可以理解。她本是寧雨織帶來的人,從小就培養出絕對的忠誠,完全信得過。
魚肉慢慢地被掃蕩得七七八八,玄魚吃得最多,擷菊也難得吃了九分飽,著手將東西收拾好。
楊易伸了個懶腰,起身站到船頭上,臉頰迎著微風,湖風薰臉,船兒緩緩前行。
“哥哥,小心不要掉下去了。”玄魚從身后提醒著。不知什么時候起,玄魚就以哥哥稱呼楊易,楊易也任由她,便笑道:“小玄魚,你既然一直管我叫哥哥,回家我讓我娘收你做干女兒。”
玄魚迷糊不解,只搖著頭:“我不要!”
楊易失笑,有這種便宜事都不肯干,已經傻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