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嚼著花生,覺得有些口渴,便在路邊要了杯水喝,還未到陸府時覺得嘴巴有點咸咸的,楊易舔了一下嘴巴,居然給咬破舌頭了!
站在陸府門前,他朝剛出門來的家丁走過去,對方一愕,楊易便說明來歷,望代為轉告一聲,說楊易再訪,有事相求。
那家丁回府后隔了半刻再出來,向楊易道:“我家老爺說請楊公子進來。”
楊易微笑,邁起步子在那家丁的示意下走,忽略臉色不太好看,續而咳嗽一聲,連忙從懷中取出一條在這個時代非常常見但在他原來的時代十分罕有的東西——手帕,掩住嘴咳嗽完之后,略作歉意的向那家丁笑了笑。
那家丁驀然一驚,后退了半步,他看見楊易的手帕上有一點腥紅的血跡!
楊易不疾不徐的收起來,只道:“走吧。”
那家丁愕視著楊易前走,一時間忘了帶路。我的老爺,這居然是肺癆啊,這才年紀輕輕就病入膏肓,著實可惜了點。他聽說有些肺癆會傳染,他心中戚戚然,哪敢再靠近,不過得把這事告訴老爺他們,不然與其走太近總不太好,人總是自私的嘛。
楊易走著走著頓步一下,撇了身邊保持著距離的家丁一眼,總覺得怪怪的,一時又想不通透,心里笑了聲,即便來到了陸府的客廳,陸士然已然等候在那。
“楊世侄此來有何事?請入座。”
楊易彬彬有禮的舉止落入他眼中,怎么看都極討人喜,若不是小女已經被賜婚,他選這楊易當女婿也不會讓自己女兒嫁給那個武夫出身的明公子。
楊易還未就座,直奔主題道:“小子來拜見陸世伯其實有一事相問。”
“何事?但說無妨。”
楊易道:“上次與我一同來的那位呂……呂姑娘,陸世伯可知她現在何處,我有急事找她。”
陸士然沉吟不決,反問:“楊世侄不知她是什么人?”
楊易搖搖頭,表示半知不解。
陸士然說道:“楊世侄若要找她,老夫卻不知她的居所,不過你可以去呂府在杭州置辦的宅子里找,或者會見到她。”
果然是這樣,楊易本就有料到,此來不過是向陸士然印證一下而已,免得摸錯了門,浪費時間也不討好不是?
“多謝。伯父和蕭兒小姐不在家?”楊易問候了一句。
“呵呵,她們今天去赴廟會了,下午才回來。”
楊易不再久留,辭別而去,那家丁并出來送楊易,而是由一小丫鬟送客,不過就在楊易剛出客廳后不久,忽聽見里面嘩一聲響,好像是誰被打了一個耳光。
楊易一下子明白怎么一回事,心想這陸世伯也是個有脾氣的人啊,只是不知他是如何忍受其據說脾氣不怎么好的發妻,這很矛盾啊,那位陸伯母脾氣有什么問題楊易一直未曾見識到,俗話說有什么樣母親就有什么樣的女兒,陸蕭兒除了好強一外,其性格也不算是如何難以服侍啊,這傳言從哪個旮旯傳出來的,照他看來其可信度不高。
杭州第一青樓——飄香閣上,呂大公子正無比郁悶,雖然雙美環抱,但情緒一點也提不上來,他剛從城西一處家族宅院里出來,憋著一肚子的火,此時雙手不停的揉捏兩名妓女的腰肢,力道越來越狠。
侍候左那邊名妓女極為難受的喘著氣道:“公子,你弄痛人家啊!”
右邊那女子則著忍痛向他遞酒。突然啊一聲,那左邊的妓女被推開,翻倒在地,只見呂周東喝道:“滾一邊去,掃興的娘皮子。”
這一幕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飄香閣二樓面向街道,能看到外面遄急的河流,風景倒是極佳,整個廳樓一片闊朗,常常到了晚上便聚眾玩樂,笙歌到天明,與河流對面的貧民窟形成鮮明的對比。
那遞酒的妓女越發緊張,強顏歡笑著,整個飄香閣的人都知道這位呂公子最難服侍,因其與別的嫖客不同,他是心情不好時才來妓院,尋不到樂子,達不到令他滿意的程度,常常有姑娘被他又罵又踢,儼然一個淫世大魔王。
整一大張八仙桌除了那妓女外,別無他人,他呂家雖不是杭州最有權勢的人家,官家子弟不在少數,可就是沒幾個人敢與他同桌。畢竟人家心情不佳,沒人敢招惹,用熱臉貼冷屁股這種事沒人干得來。
老鴇這時出現了,急急走過來扶起那女子,笑意盈盈,朝呂周東歉聲道:“呂大官人,敝閣若什么侍候不周還請多多見諒。”
見他依然昂著頭,望著外面。老鴇補道:“為表歉意,今天這桌就免費,呂大官人盡管玩得開心點,呆會兒本閣花魁會來與呂大官人同桌共飲,亮一亮嗓子。”
呂大官人聽了極不舒服,說道:“韓姑娘你這什么話,我呂周東會缺那幾個錢么,今日喝多少照單收便是!”隨后舉杯揚頭一飲而盡。
老鴇有些急了,連忙道歉:“呂大官人誤會了,奴家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為表歉意。”
呂周東揮揮手:“退去退去,別亂了少爺的興致。”
老鴇拖著那妓女的手離去,整個閣樓又恢復了熱鬧,花枝招展的小婢女在其間魚貫穿梭。
此時樓梯竄出了一人,此人攜劍,因此沒有姑娘敢上前搭訕,任由他跑上二樓,東張西望,似在尋人,眼光最后落在靠窗前一處,舉步走了過去。
晉平這幾日來來回金陵蘇杭幾地,為的只是調查楊易此來身份與來歷,雖然遠在江南,可對京城之事,還是有幾分了解,此番回來,聞聽少爺便在飄香閣,馬不停蹄起來了,并且將自己打聽到的關于楊易的所有事說給呂周東知。
至于楊易的出身成長以及他在楊家中的地位已是人盡皆知之事,算不得什么秘密,倒是其突然進京,短短時間內就能擔任太仆寺員外郎,并且又突然被格職,這些卻無法打聽到。皆因為女皇帝覺得自己被行剌很是丟臉,有辱威嚴,早已下令封鎖信息,禁止所有知情者談論,倒是沒有傳到江南來。
楊易與女皇帝之間不為人知的秘密,在時下還是一樁秘史,嗯,再過幾百年,這可能會成為野史,并且有好事文人征撰寫一本武唐女皇秘史,楊易身體力行,倒是為后世的艷情文學提供了難得一遇的好題材。
在明面上,楊易只是一個在金陵難有出頭,背井離鄉到京中投靠親屬,并且運氣十分之好的謀了個好職位,但最終還是被閑置下來了,近來剛回江南探親,即便與諸多舊相識的女子糾纏不清起來,卻是一個喜沾花惹草的主。
一個男人整日流連于粉胭堆,沉迷于女色,十分讓人瞧不起,呂周東頗為自負,自認不屑與這類人為敵,更別說是情敵,兩個小妹又怎會喜歡上這種男人?不消說是楊易此人信口胡捏,一廂情愿罷了。
“少爺,可還有吩咐?”晉平問。
“此事先擱下。”呂周東朝旁邊那個姿色不錯的妓女問:“我問你,一個男人想要得到一個女人的心,而那女人對他并無好感,是否還有轉機?”
那姑娘吃吃笑了起來,嬌聲膩氣說道:“呂官人這就問對人了,姑娘我別的不敢說,這女人心……也只有我們這些煙花女子最為了解了。”
“說!”
這妓女掠了一眼那晉平,將焉紅的嘴唇湊到呂周東耳邊,細細碎碎的說了幾句。
呂周東眼睛一瞇,隨后飲了幾杯酒,才道:“夠直接,你可不要耍我!”
這妓女掩嘴而笑,回道:“回官人的話,奴家豈哪騙你,都是過來人,哪還能假!這天下女子都一樣,總是矜持嬌作,可一旦跟男人有了肌膚之親,不是要生要死便跟定你了。”
“好,本少爺要賞你。”說罷掏出一錠銀子拋給她,那妓女忙不迭道謝,那眼神快要迸出火來。
這妓女,居然開始發情了!呂周東不再久留,早早帶著下屬晉平離開飄香閣。
這路上,呂大官人問及晉平哪里有比較上品的催情藥,后者愕然,沒想到少爺會打著這個主意,表示不知,但允諾半日內搜遍杭州也要找出讓少爺稱心如意的好藥來。呂周東大笑,心情愉悅。
楊易步行來到城西區,那些宅子無數,都是些大院子,非一般平民百姓的住處,若想從中找出一家呂府的產業,尤如大海撈針一樣。而且這些副物業并沒有指名道姓標明是張家還是李家的。
蹲了老半天也不見有眼熟的人,突然一個人影從街角處冒出來,赫然是青龍侍衛。
楊易心中一笑,嘴上道:“來得正好。”
青龍走過來:“公子召喚,豈能不快馬八百里。”
楊易抓住他的肩膀:“你來得正是時候,剛有事需要你幫忙。”
青龍臉色有些難看:“又要在下跑腿?”
楊易嘿一聲,說:“算你猜對了,幫我找一個女人。”
青龍頓時眉飛色舞,淫笑道:“公子可越來越不像話,居然要圣上派人前來,只是為了幫你找女人?什么女人這么重要?”
楊易一錘打在他胸膛上,沒好氣道:“正經點,這可是事關天下安危之事。”
青龍將他由頭看到腳,咂了咂嘴,少見呀,還是頭一遭見到公子對國事如此上心,不過居然把天下事與女人扯淡到一塊去,這天底下也只有他這么不要臉了。
過去幾刻,兩人從一家酒館中出來,楊易交待了些事情給他,青龍拍著胸膛包辦此事。
如此一個多時辰過去,青龍再次出現,對楊易道:“如公子所言,你所說的那個呂府公子剛從青樓離開沒多久,并沒有打道回府,而是去了城西。”
楊易問:“他去了哪個宅子,可記下了?”
青龍沉沉點頭,楊易二話不說,示意他帶路。由于青龍的出現,事情馬上就好辦多了,此人不愧是跟蹤方面的專家,能日行幾百里,哪是楊易這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能比,說到找人,短短一個時辰就把人給揪出來,并且鎖定行跡。
所以說這人生還是需要搭檔才行,否則會寸步難行。獨善其身是多么累人和苦惱的一件事呀。
來到城西一大群建筑物前,這些建筑大多雷同,且錯落有致,宛如迷宮,楊易之前來此就差點迷了路,何況是找人。
就算此前在此找著了人,如今再回來,也有可能會糊涂,楊易便問:“你有沒有留下記號。”
青龍一笑:“這是自然,公子且隨我來。”一會兒,兩人來到一個處宅院后門,此地靜無一人,可楊易也不敢掉以輕心,冒然闖進去。
就在這時,不遠處卻走來了一個人,兩人即刻隱沒起來。
那走來的男子楊易認得,便是那呂周東的跟班,他腳步急促的走到這宅第后門前,四周望了一眼,思索了一會,隨即推門而入。
見著此人,楊易更加確定了這里是呂府的私宅,從這里進入有很大可能便能找到她的人。不過見那個近侍如此鬼祟的眼神,難道還會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青龍嘿然一笑:“好讓公子得知,我找到這呂家公子時,此人正好去城里最知名的藥鋪里買藥,兩個男人想買藥!豈能瞞得過我這個老江湖,極有可能是春藥!”
楊易瞪他一眼,正欲動步,忽才意識,這人買春藥,到底想要給誰吃!想通過春藥來輔助那必然是準備硬來的,眉頭緊皺了起來。對青龍道:“走,進去瞧瞧。”
青龍卻是愕然在原地,這楊公子猛浪啊,居然還有這種嗜好!果然對老子胃口,屁顛屁顛地跟上。
翻墻而入后,并沒有被人發現,卻是青龍早在此前探查了這周圍,發現這宅院極少有人出現,是一處閑置的宅子,除了有人偶爾打掃衛生外,只有幾個固定的婢女。
青龍環視四周后,對楊易道:“公子,西廂的位置是住人的,屬下是過來人,知道只有屋頂最方便偷窺。”
“什么?”楊易掃他一眼,突然,他靜了下來,轉臉直直的望著他,把青龍看到心里發毛,他訕訕一笑,表示歉意。
楊易沒再理他,率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