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萼  92、極目楚州寒

類別: 歷史軍事 | 天萼 | 靜好居   作者:靜好居  書名:天萼  更新時間:2015-09-17
 
樓外樓,她要人叫來梁如倩,吩咐派人通知楊沂中,并安排包括如倩的六人飯菜,在樓門外里西湖的畫舫上用膳。92.就愛看書網吩咐完,自己先登上畫舫。

如倩安排就緒,馬上走進畫舫,陪吳央說話。吳央,則向她詢問了紅玉的近況。

原來,紅玉尚未接到陰謀人的所謂情報,就先得悉韓世忠在交戰中,再次失去一個指頭,發著高燒。情急之下,只帶走娘子軍四五十人,星夜直奔楚州。

韓世忠,不僅全身麻花般,處處傷痕累累,而且左右手的十個手指,只剩六個。而今,又去一指,剩五了……

吳央聽個大概,實在聽不下去了。掉頭走出船艙,佇立仰天,喃喃悲泣:“韓將軍,韓姐夫啊,你,還有幾個指頭,可以再失去……玉姐姐,姐姐啊……”

難抑的淚水,汩汩順頰而下……

如倩不敢走近,默默立后數步,陪著掉淚。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如倩一聲“他們都來了!”吳央趕緊抬袖,揩干淚水。

“姐,姐,姐姐!”

聽到吳蓋,興奮的呼喚,她調轉身來,向著大家,悲戚一笑……

后面來人之興奮與喜悅之情,全部僵化在臉上,不知所措。包括辛永宗,也預感到情況越來越嚴重了。再看看如倩臉上,也是剛剛哭過的面容。

“都進去吧,吃完午飯再說。”

這時,送飯菜的,魚貫而來。如倩趕緊跟進,指揮擺好飯菜與碗筷。

待送餐的退走,吳央走進坐下,帶頭默默吃飯。雖然強咽,只能如此。不然,這餐飯,將不會有人吃。大家,哪敢不吃,都埋頭強迫自己吃。很快,大家面前的飯,都剩空碗了,菜卻動了很少,依然盤滿、碟滿。

吳央示意如倩分菜,如倩便將每一份菜,全部均分。吳央繼續帶頭,默然吃菜。

難得聚餐一次的飯局,就這樣在令人窒息的壓抑中,填鴨一般,一個個,一口口地往自己嘴里硬塞。似乎不用咀嚼,塞滿了,硬吞。

食物,是果腹也是品嘗啊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

無論先人怎么把臨安說得再美,此刻佇立甲板的吳央,眼里只有湖水萬頃,心隨煙波浩淼。

飯后,吳央依然走出船艙,兀立遠視,思考對策。過了好久,她返回坐下。

“永宗,在座無外人,但說無妨。你說完,如倩接著說。完了,我們再商議。”

于是,兩個都扼要地陳述了,韓梁即將遭遇生死劫難的嚴重問題,已經迫在眉睫了。當然,永宗是不會抖出金人幫兇秦檜夫婦的。因為吳央曾經對他說過,證據不足,惡果未見,無法一舉將其擊倒。所以,只能不斷收集證據,不能太早暴露,以免打草驚蛇。另外,秦檜是已經知道的,反而可以設法布控,容易相機防范。而金人,沒有秦檜,也會收買其他人。那就更加兩眼一抹黑了。

嚴峻的情形,擺在大家面前,令所有在座的,全部一臉沉重。

“這還了得!韓、梁,我朝大軍損失不起。大人,我這就調集御林左軍全部兵馬,連夜出發。拼死,也要援救!”楊沂中,一拳砸在案上。92.就愛看書網

“我一向敬愛玉姐姐,韓姐夫,最有資格前往營救。李將軍,你派我領兵吧!”吳蓋,簡直急得要哭了。

“吳統制莫急!如果這么簡單,監軍大人就會直接要御營司下軍令了。”李寶勸慰道。

“是啊!在坐的,撇開軍人的大義與職責不說,誰都對韓梁夫婦有著深厚的情誼。如今,敵人內外勾結,陰陽并舉,不惜代價,非取梁都督、楊國夫人性命不可。而就近可以抵擋救護楊國一臂之力的韓將軍,握刀的手又受重傷。我們稍有不慎,就會適得其反。如今,只有將計就計,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地籌謀一番,才能拿出有效的營救方案。大家可以想到什么說什么,總會越議越清晰的。”辛永宗,分析道。

“我看,我在娘子軍中,找個模樣有點相似紅玉的,同時備好紅玉在戰場上,常穿的戰袍。屆時,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換下紅玉,引開敵人。”梁如倩建議。

“主意是好。可是,按我玉姐姐的個性,未必肯對換的。”吳蓋擔憂道。

“我看這樣吧,由我先派人,將韓梁轉移,離開楚州養傷與護理。城防,我坐鎮配合韓軍,指揮抗戰。就怕韓將軍,不會同意擅自離開守城楚州要隘。”

楊沂中說到這,與大家一樣,看吳央反應。

吳央,依然不置可否。大家便繼續討論下去,幾乎將所有可能性,都基本議到了,包括請岳飛火速馳援。吳央,這才開口道:

你們說的,都有一定道理,大家聽我安排,一定不能違背。

一,首先要弄清楚營救地點。黃河人為改道后,常以淮水入海,有時又以原來河道入海

。所以,前朝劃定以黃河,為宋金兩國的疆界,也就變得很難確定。總是不斷在淮水與原黃河河道,即淮河與原黃河沿岸,滑州、澶州、濟州一線,以南、以東之間,反復爭奪。

今年正月,朝廷以韓世忠為淮東宣撫使,駐鎮江。入秋,又為武寧安化軍節度使、京東淮東路宣撫處置使,置司楚州。入秋,韓軍與金軍撻瀨,偽齊鎮淮軍數戰于山陽,宿遷等地,韓軍皆勝,威名震動天下。金人忌憚,自然要加大軍力對抗。

因此,我們暫定,營救紅玉的地點,就是楚州山陽城,或者山陽境內,臨淮水一線區域。

二、營救時間。已經七月底,估計金軍再加碼組軍,也要十天半月。

所以,時間,暫定八月十六日前后,必須抵達淮東路,山陽淮水境內。

三、人選,為了穩住敵人,不再節外生枝。永宗、如倩、吳蓋都不能離開崗位。再說,吳蓋你剛剛從軍不到三個月,怎么能夠領軍?領軍者,手握將士性命也!

所以,我決定楊沂中、李寶,各自領兵五六十人,秘密前往援救。陸軍可喬裝馬販,將馬蹄裹棉,深夜開離臨安境。水軍因為駐防錢塘江東岸,所以乘夜發船容易些。李寶軍,必須挑選水陸兩強的將士。

也許,二位將軍要問,怎么安排人馬這么少?

兄弟們,宗旨是救人,兵馬不在多,在精。同時,又要善于保護好自己。再說,你們是御林軍將領,不是前線將領。調人多了,自然動靜就大了,如何“秘密”?

二位將軍,救人,目的是救人,不是乘機去打個痛快。不然,打紅眼了,救人卻忘了。另外,更不能造成去救人的,自己卻陷入要人救了。

救人、安全這兩點原則,一定要掌握好。朝廷損失不起大將韓、梁,同樣也不能失去你們。你們,同樣是朝廷明天的大將。

目標,如何秘密關注周旋在女真撻瀨軍,偽齊鎮淮軍的動向之間,準確找到韓、梁位置,相機行事。請李寶,一會到楊將軍帥帳,對著輿圖商議。在哪會合,如何配合。何時出發,如何不讓軍營中,沒有參與的人知曉。既然秘密營救,守密就是鐵律。

好,你們二位先走,抓緊商議去,李寶務必天黑前,趕回軍營。

——說完起立,掏出“如朕親臨”金牌,請他們過目。

楊、李行禮走后。吳央要吳蓋與如倩坐下稍候,自己走出船艙。永宗會意,跟出去。

她掏出絹畫,拿在手上道:“永宗,在行宮,務必注意自己言語神色,保持一如平常。沒有特殊意外,近日不能來找我。我大約十天后,會因為身體不適,回家調養。而我真正的去向,就只有你知道了。這幅畫,如果到十月初,還不見我回來。你親手交給皇上,就說我請皇上,轉交韓將軍留作紀念。并轉告皇上,我不會有事,只是到南方考察去了。畫中景象,無論你能不能悟出其中玄意,你都只能永遠看不懂。切記!按我說的十月初。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提前上交。你先回去,把這畫稿與花瓣收藏一起,再回行宮。”

她伸手,抓起永宗的右手,鄭重地將絹畫交他手上,卻并不放手。有點戚然道:“永宗阿,英雄,自有英雄的心性,就怕象吳蓋所擔心的那樣,一切都變得不以我們的營救意愿為轉移啊!但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要盡一切努力

。盡人力,看天意吧。”說完,松開手,一擺頭示意,他可以走了。

永宗從來未見吳大人,如此沉重地交代他事情,似乎感悟到什么。不禁神情凜然,舉手連錘自己胸脯兩下,再深深地鞠一躬,走了。

她走到艙門口,叫吳蓋出來。又是鄭重地,將絲巾交給他。要他請假探母,依舊學子模樣,明日就出發。務必親手交給鵬舉大哥。吩咐送到,馬上返回軍營。完了緊緊擁抱著弟弟,深情道:“蓋哥兒,生命至上!姐姐我,絕對不能失去你!”

然后,松開手,看著目含淚光的弟弟,一步三回頭地遠去。

回艙,對著依然坐在原位,點滴不敢挪動的如倩,凝視很久,才挨著坐下道:“如倩啊,我感覺你剛剛之前的提議很好,可以作為對策之一。八月十六臨晨,你帶上娘子軍數十人,務必在天亮前,抵達臨安城北驛道上,隱蔽候等我。我知道,你一定與我一樣,心急如焚。所以,我允許你一同前往。不管能不能搭救成功,總得讓你親力親為,以后心里也會好受些。”

“大人,謝謝大人體察。嗚,嗚嗚……失去堂姐,我就再也沒有親人了……嗚嗚……我恨不能代替姐姐去死……嗚嗚……”

如倩終于克制不住,捂著臉哭出聲來。吳央將她扶抱在自己胸前,讓她靠著肩膀,任由她哭。待哭聲漸漸轉為低泣,她安慰道:“你我的玉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太擔心。代替姐姐去死的話,說說可以,可使不得。李寶,李小乙,才是你最重要、最親的人。你女兒才兩歲多點,也不能沒有你。如果失去你,李小乙父女怎么活?那不等于用悲劇換悲劇么?更重要的,萬一失去紅玉,誰來接管她的幕府,走完英雄沒有走完的路?誰來照顧撫養亮哥兒?你可是與亮哥兒,有血緣關系的姨母啊!”

接著,要如倩說說具體想法。

如倩邊說邊冷靜下來,完了安坐著發呆。吳央便起身,表示要走了。她要如倩不用急著回幕府,反正就在附近,好好在蘇公堤(蘇堤)上走走。好好想想,如何實施如倩自己的提議,籌備的細致一些,才是正辦。

如倩,依依不舍地,目送吳央策馬遠去。

山陽,地處中國北方南端,而又處于中國南方最北端,橫貫南北分界線,故為南北氣候、文化的過渡地帶。

從生活角度看,淮南人愛吃米,淮北人愛吃面。

從地理角度來說,秦嶺~淮河一線,是中國的南北分界線。

從自然景觀地貌來說,山陽境內是典型的沖積平原,淮河以南多是丘陵地帶。由盱眙到南京逐漸明顯。而淮河以北,往徐州、宿遷一帶去就是平原居多。

從氣候特點來說更為明顯,淮河以南是亞熱帶氣候,而以北則是暖溫帶氣候。山陽,以南有明顯的梅雨季節,以北則沒有梅雨季節特征。山陽以南多是水田,種植水稻、甘蔗為主,以米食為主。而北面多是旱地,主要是小麥和雜糧,以面食為主。

從植被種植來看,山陽以南多是常綠闊葉林植物,針葉林少。而越往北針葉林越多,落葉闊葉林大面積存活。

如此這般表明,楚州山陽必然是一個軍事重鎮,兵家必爭之地。

山陽縣(今,淮安市淮安區~前楚州區),東漢建武時期,封皇子劉荊為山陽公,山陽之名始見

。隋置山陽郡縣,唐置東楚州、治所山陽縣,北宋沿襲。

宋初,山陽縣東南境至射陽湖,與寶應、鹽城分湖為界。西南至石鱉山,縣西界與淮陰縣犬牙交錯。

山陽西南,毗臨洪澤湖。

洪澤湖,遠古的“破釜塘”。隋煬帝楊廣,從洛陽乘龍舟游幸江都,一路干旱,經過“破釜塘”時,喜逢大雨,水位大漲,一望無邊,他一時興起,就將破釜塘改為洪澤浦,洪澤之名由此而來。到了唐朝,才起始改稱洪澤湖。

洪澤湖涉及山陽治所:洪澤、盱眙、淮陰、宿遷、泗洪、泗陽、宿城等地。

盱眙(音:須怡)有老子山(緊挨盱眙,隸屬洪澤縣,也叫洪澤老子山。)

楚州老子是彭祖的后代,生于淮水之濱。傳說,他的母親因吃了水中漂來的一只李子而懷胎,孕育八十一年,生下一子白發蒼蒼,故取名老子,又名老聃。周王朝為了開發西域,宣揚周禮,派老子西方游說。漫游中,他因吃了西王母的仙草而修煉成仙。一天他騎著青牛,從天廷飄落到海中一塊礁石上后,海水退了,這礁石成了一座小山。他在這里修道煉丹為漁民治病,人們尊稱他為太上老君,并把這座山,叫做老子山。

盱眙境內,絕大多數為南北地域邊緣物種,是天然的動植物基因庫。區域內山、林、泉、湖、石、洞,自然造化,佳景天成。

其中有鐵山寺。鐵山禪寺始建于東漢末年,是漢人出家的第一位僧侶,嚴佛調所建,為其開山之道場。據《出三藏記集》上記載,嚴佛調,為臨淮郡,即盱眙人。公元182年,嚴佛調回到了家鄉臨淮郡,主持修建了,以鐵山禪寺為主的幾座寺廟,廣傳佛法。他希望自己的開山道場,香火一直延續下去,能夠鐵打江山般牢固,因此取名為“鐵山寺”。

北宋年間,境內較為太平,漕運、鹽運得到進一步發展。朝廷鼓勵墾殖,修復和增建灌溉設施,引進“占城稻”。境內文化在太平之年有所發展。府、州、縣學普遍建立,受教育者增多,文化名人也頗多。

如,著名詩人張耒,就是蘇門四學士(秦觀、黃庭堅、張耒、晁補之)中,辭世最晚,而受唐音影響最深的才子。

如,主修《奉元歷》的著名盲人,天文歷算家衛樸。北宋著名科學家沈括,在其名著《夢溪筆談》中,記載了一個,他敬重的與他共事多年的,淮安籍學者衛樸的事跡。記錄衛樸精通數學,研究日蝕現象達到了當時最精確的水平。

如,盱眙第一山的宋代題刻,其中不乏蘇軾、黃庭堅、米芾、蔡襄等大家的珍品。

“黃柑紫蟹見江海,紅稻白魚飽兒女。”正是這一時期的生動寫照。

到了南宋,建炎三年(1129年),置楚、泗、承州。漣水軍鎮撫使、淮東安撫制置使、京東河北鎮撫大使等,均駐節楚州山陽城。

由于南宋、女真多年對峙,爭奪淮甸。山陽境再度成為前線,遭受兵火的長期荼毒。經歷長期戰亂,境內一片凄涼。

而由黃河奪淮入海帶來的頻繁水災,又使境內雪上加霜,益加蕭條。

八月二十日,經一路滿目蕭殺,一路探訪偵察,總算抵達山陽境的吳央、如倩一行,真個是,至聆淮水冷,極目楚州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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