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岳落雁峰,為西岳最高峰,古人稱其為“西岳元首”正如古詩所云“惟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抬頭紅日近,俯首白云低”登上落雁峰絕頂,頓感天近咫尺,星斗可摘。舉目環視,但見群山起伏,蒼蒼莽莽,黃河渭水如絲如縷,漠漠平原如帛如綿,盡收眼底,使人真正領略西岳高峻雄偉的博大氣勢,享受如臨天界,如履浮云的神奇情趣。
在一年前,也就是鬼道子辭世的幾天后,華山落雁峰上便多了一處茅草房。房內一個藍衫少年正盤膝而坐,五心朝天,吐納天地精華,這少年正是木云兒,而少年對面正蹲著那只碧眼金蟾。
木云兒在明了自己身世之后,一心報仇,但師父守孝之命又不能違背,故而不敢私自下山尋仇。
據木簡所記,修煉先天神功,重在汲取天地靈氣。而高山險峰大都由天地靈氣縮聚,以木云兒現在的靈力尚不能看破靈氣的濃稀,只有修煉到太易境界圓滿之時,方可體察天地靈氣,但他覺得即是修煉此等仙法,當然是越接近天越是靈氣濃郁。于是乎便在這落雁峰上搭起了茅屋,以便更好地吸收這天地間的靈氣。
其實事實倒并非如此,天地間靈氣之地本就沒有任何規律,靈氣的稀薄完全取決于地底之靈脈,靈脈廣則靈氣郁,靈脈小則靈氣稀。
西岳方圓百里靈氣并不濃郁,甚而可以說是稀薄得很,故而華山之上并無修士落居,然而這木云兒卻是歪打正著,此落雁峰下倒是真有地底靈脈存在,只是靈脈之稀薄,連修為境界較低的散仙都瞧不上眼,更不用說那修仙門派或修仙家族了,不過這些靈氣對于剛剛步入修仙行列的木云兒已是綽綽有余了。
木云兒每日除修煉打坐,便是研習鬼道子交給他的各種俗世武功,他覺得盡管自己現在修煉的功法較之鬼道子所授要高深的多,但卻有一定的限制,那便是未到太易境界后期木簡上所述各種手段自己根本無法使用。按照木簡所述縱是天賦卓絕,從凡人修煉到太易圓滿也需三十年之久,而自己何時修煉到那個境界還是未知之數,以后自己下山報仇之時,俗世的武功肯定會對自己幫助甚大。
一年來,木云兒除了定期到山下打獵以換取糧食以及日用之物外,均在不斷的修煉,靈氣的不斷積累下,他的鬼影劍法也練到了登峰造極之境,現在縱使鬼道子復生,也不見得能接下云兒的七招八式。
這一日,剛剛入夜,木云兒象往常一樣打坐修煉,忽而覺得今日靈氣注入體內的速度加快了數倍,渾身經脈似要被撐爆了一般,體內這一年來積累的靈力也在經脈中不斷地亂串。云兒心里咯噔一下,糟了,早前就聽師父說過,人在練功時若出現了此情況便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念及至此,云兒忙收攝心神,想要停下來,不再修煉,然而,事情卻超出了云兒的控制范圍,靈氣仍然源源不斷地順著百會、涌泉等幾處要穴涌入他的身體,沖擊著體內的經脈,云兒感覺身體忽冷忽熱,一會兒如墜冰窟,一會兒如墜火海,腦中也開始混亂起來,木家幾百個冤魂似同時向他撲來,幽怨哭泣之聲四起。
”云兒,你怎么還不為為父報仇啊。云兒,師父死的好冤啊!……”
木云兒終于抵擋不住這強大的精神壓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木云兒覺得臉上有什么東西在輕輕蠕動,忙條件反射般伸手將臉上的東西拍掉,睜開雙眼時,刺目的陽光正順著窗戶照進來,外面已是天光大亮,此時,呱呱之聲響起,原來剛剛在他臉上作怪的竟是那只碧眼金蟾。小金蟾正蹲在那里委屈的呱呱叫著,似對云兒此舉異常不滿。
云兒做起身子,對著金蟾說道:“小蛤蟆,對不起,剛才我哪知道是你在我臉上啊?所以下手重了,來我這還有點血乳,不要生氣啦!”
金蟾聞聽此言,一下就蹦到了云兒的懷里,似剛才的不快從未發生過一般,云兒探手從百寶囊中取出盛放血乳的小瓶,打開瓶蓋,倒出一滴血紅的乳液,乳液散發著清香落入了金蟾之口,一年來,云兒手中的血乳已經被金蟾消耗的只剩云兒一瓶半了,故而云兒更是倍加吝嗇起來。
云兒收起玉瓶,剛想站起身來,聞到一股異味傳來,這才發覺,渾身已被一種腥臭的黑色液體緊緊包裹,云兒也不知這腥臭的污濁之物從何而來,忙下榻打了一盆清水進來,脫下衣物,將身體清洗了一遍。
山中無歲月,在云兒的不輟修煉中又悄然而過,與金蟾相處的日子讓云兒暫時忘記了喪師之痛,滅門之災,專心修煉。又是三年時間過去了,木云兒雖只有十六歲,但已然生的高大俊秀,眼神深邃靈動,更給人一種飄逸之感。這幾年云兒對天地之間的感悟越來越深刻,甚而有時候竟能靈光一現,透視自身體內的靈力運轉情況,在此期間,他發現自己的丹田在這幾年的修煉中已完全恢復。
這件事讓云兒既欣喜又悲傷,直到師父辭世那天,仍不知道自己的武道修為已然恢復,甚而是更進一步,已臻化境。但經過上次走火入魔之事后,云兒更加謹慎,明白這修煉之事較為武道之修行更加兇險萬分,稍有不慎,便會把持不住,遁入魔道。
又是忽忽忽數日,木云兒似有所感,自己在修為上的突破已近于瓶頸,可能會如三年前一般,要承受鍛體之苦、意志之磨練,他便刻意放緩了靈氣轉換的速度,以期能夠在心里上準備充分,度過此劫。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這一天提早到來了,這一日,云兒正在打坐吐納,忽然天地之間驚雷四起,暴雨如織,整個茅屋在風雨中飄搖,云兒的心也似在世俗的海洋中飄搖著,名利,仇恨紛至沓來,似無窮的誘惑讓云兒這十六歲的少年對凡塵之事更加深刻,更加向往。少年木云兒似卷入了一場無法讓自己解脫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