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號早上七點三十分，南京城北岸，馮國璋如同往常一樣早早起來后穿著整齊開始用早點，馮國璋這些天感覺有些嗓子不太舒服，一個老郎中看過后說是熱氣太重，讓他盡量吃清淡一些的東西，所以這早餐也就不吃習慣油條面餅，而是改為了清淡的小米粥。
馮國璋雖然身居高位，但是他是軍人，歲數雖然不小了但是身體依舊健壯，這胃口自然也是極好的，連續三碗小米粥下肚后他才是放下了碗，隨后也不急著出去而是讓下人沏了壺上好的龍井后就是悠著喝了起來。
這一邊喝茶腦海里也是想起了事，這時候能夠讓馮國璋整天掛在心上的自然是蘇南戰事。雖然之前馮國璋就已經做了諸多安排，但是蘇南戰事還是在慢慢惡化。
在十三號薩鎮冰的海軍切斷長江之前，馮國璋就已經緊急向南岸調運了大批的彈藥補給，按照預計至少也能支撐長江南岸三萬余北洋軍作戰半個月之久。也就是說這半個月內南岸的北洋軍第三師和第五師以及張勛的第八師部分部隊是不用擔心彈藥補給問題，但是如果拖得久了的話，那么就很成問題了。
薩鎮冰的艦隊封鎖長江的同時，警衛師的主力相繼抵達南京外圍地區，并且和南京的北洋守軍進行激戰。
昨天也就是十一月十四號國民軍警衛師的主力以及重武器部隊抵達后，更是對南京北岸發動了猛攻，與此同時長江江面上的薩鎮冰艦隊也對北洋軍進行了大規模的炮擊以支援警衛師作戰。
如此情況下，南京北岸的六千多北洋守軍感受到了空前的壓力，雖然之前就已經有所準備，馮國璋更是親自指揮，但是真正是到臨頭后卻是發現打的無比艱難。警衛師身為陳敬云的貼身護衛部隊，這裝備是整個國民軍中首屈一指的，出發前更是加強了一個營的120毫米重型炮擊炮。如此的警衛師雖然人數上依舊只有一萬人出頭，但是火力配置已經不比四團制的北洋軍一個師弱多少，甚至某種程度上更強。
守了兩天后，馮國璋指揮下的六千多部隊只剩下五千左右了，這時候，馮國璋也不是迂腐的人，昨天晚上就親自給老袁發去電報，請求增援，不過馮國璋的求援電報發到北京后，一時間卻是沒有給馮國璋及時的回應。之所以有這種情況馮國璋大體也能夠猜的出來，現在北洋軍在蘇南地區已經投入了三個師的部隊，前后花費數百萬之多，現今如果還要動員一個部隊來蘇南的話，少說也得數十上百萬的，沒有白花花的銀元發下去，下面的大頭兵們根本那就不肯開拔。所以就算老袁要給馮國璋增援，那也得先湊出錢來，然后撥給駐扎在山東的第七師又或者調撥駐扎在保定天津一帶的第二師，這樣才能派出去援軍了，總不能隨便一張口就把部隊派出來了。
相對而言，國民軍就沒這種問題了，國民軍的軍餉由于是發全額餉銀，不管是戰時還是平時都是部隊包吃喝所以部隊要開拔的時候自然也就沒開拔費之類的問題了。
援軍一時半會估計是來不來，那么也就只能自己硬守了，至于能夠在一萬多國民軍的進攻下守多久嘛，這個問題開始馮國璋是很有信心的絕對能夠守住，第一天和國民軍警衛師先頭部隊接戰并得到下屬部隊的反饋后馮國璋斷定是一個月，但是昨天國民軍一番猛攻之后他又是把之前的判斷打了個半折：半個月。
即便時間大幅度縮水，蘇南局勢看上去似乎越來越惡化，但是馮國璋依舊沒有太過擔心，戰局還在掌控之中。北京陸軍部和老頭子就算再拖拉，三五天之內援軍就會通過鐵路抵達南京，到時候一起來的還有北洋軍下屬唯一的重炮部隊，到時候不但南京之危局自然會得到緩解，這過了江的警衛師一個師也就別想回去了，只有手中有一個師的部隊，馮國璋就有把握把這個渡江而來的警衛師徹底擊潰。最后整軍進攻鎮江，匯集大軍之后一鼓作氣拿下鎮江之后蘇南大局可定。
這樣考慮下的馮國璋才會有這份閑情慢悠悠的喝茶，小半壺茶喝下去后馮國璋起身，準備帶人去前線視察，不過這剛起身他就是聽到了一陣轟鳴聲，這聲音有些奇怪，隨著聲音越來越大，馮國璋也是抬起了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等他抬起頭后，很快就從南方的天際邊上發現了一片小黑點，而這片小黑點正在慢慢的變大。
“國民軍的飛機？”馮國璋對飛機已經不陌生了，事實上白天里的南京的上空經常就有國民軍的偵察機飛來飛去，但是每一次基本上都是一架兩架，而今天這樣看見黑壓壓的一片機群卻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馮國璋的臉色很快就疑重了起來：“這么多飛機到底想要做什么？”
馮國璋的疑惑并沒有持續太久，國民軍的航空部隊很快就給了他答案。
南京上空，李屯洋穿著黑色而厚重的皮衣，帶著特制的擋風鏡，脖子上圍著厚厚的羊毛圍巾，現在的原始飛機的駕駛艙可是開放駕駛艙，飛機慢速低空飛行還好，但是速度一上來，尤其是在高空的時候，那冷空氣撲面而來足以讓飛行員凍得發抖。所以不管地面上是暖和還是冷，但是飛行員上飛機的是肯定是穿著暖和的皮衣帶著擋風鏡之類的。
現在機群穩穩的飛在南京上空，身為這次任務的指揮官李屯洋開始尋找著敵軍陣地以及國民軍的引導目標，很快，他的視線里就是看見了不遠處的一個小山頭上冒著的一道濃煙以及地面上的一個大大的紅色十字。
輕輕的搖晃機翼后，李屯洋駕駛的飛機立即轉向朝著紅色十字方向而去，而他身后的機群也是緊隨其中。
不用多久，機群再一次下降高度，機群中分出了兩個部分，八架轟炸機轉了一個小彎后朝著火車站撲了過去，剩下的轟炸機和戰斗機則是朝著北洋軍的陣地而去。
一分鐘后，轟炸機群已經持續下降高度到數百米左右，并開始對地面的北洋軍陣地投彈，伴隨而來的戰斗機也開始使用機槍對地進行掃射。
北洋軍對國民軍的飛機已經不陌生了，但是自從看見國民軍飛機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沒想到過這飛機竟然會扔下炸彈來，事實上，到目前為止，也只有去年的意大利和土耳其的戰爭中，意大利的飛機扔下了幾枚手榴彈而已，除此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飛機對地轟炸實例，國內的軍事家們雖然都關注著國際事務的發展，但是頂多也和國外其他人一樣，對飛機的作用只限于偵查。至于航空部隊的轟炸，那也應該是由巨大無比的飛艇來完成，至于那小小的飛機，人們根本就沒正眼看過。
而現在，國民軍的飛機竟然投彈轟炸了。
“看，那飛機下蛋呢！”一北洋軍士兵好奇的看著飛機自己陣地的國民軍飛機，旁邊的一個北洋軍士兵也是好奇：“難道這飛機還真是妖怪不成。不然怎么下蛋啊！”
“誰知道呢！”
北洋軍士兵還以為國民軍的飛機是妖怪要下蛋的時候，國民軍投下的航空炸彈已經陸續觸地爆炸。
二十五公斤的航空炸彈裝藥極多，這爆炸起來聲勢比薩鎮冰艦隊的海軍重炮打出來的炮彈都要厲害的多，一個北洋軍軍官看著前方卷起了巨大爆炸煙塵，驚愕了半天后才是反應過來大聲喊著：“隱蔽……隱蔽……！”
其實不管是北洋軍還是國民軍或者世界上的任何一支軍隊，都沒有進行過專門的防空作戰或者躲避空襲的訓練，所以此時的北洋軍只能是按照躲避穿透炮擊的方式，能轉進戰壕里的立馬進戰壕，在空地上的就地趴下，不過這些動作只有經驗老道的老兵們才會做到，更多的則是跟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跑。
而在低空不斷飛過進行對地掃射的戰斗機則是最喜歡對著這些空地上亂跑的目標進行掃射。
如此同時，早已經準備好配合作戰的國民軍警衛師的炮兵部隊以及薩鎮冰的艦隊也開始進行大規模的炮擊。
一時間，北洋軍的陣地上爆炸聲不斷，叫喊聲，呻吟聲夾雜著天空中的轟鳴聲響徹了北洋軍的整條戰線上。
北洋軍的陣地遭受猛烈轟炸的同時，南京浦口火車站也迎來了空襲，兩個小隊一共八架轟炸機對火車站進行了投彈轟炸，當時火車站內停靠的大量北洋軍軍列被炸毀，而設置在火車站旁邊的軍需倉庫也被炸，隨后轟炸引爆了北洋軍的彈藥庫，發生的大規模爆炸幾乎把整片軍需倉庫夷為平地，原本國民軍的數十枚航彈絕不可能造成這樣的效果，然而引發的彈藥殉爆卻是讓這一次小規模的轟炸取得了極大的成效。
這一次轟炸對南京守軍的人員殺傷并不多，但是卻意外的轟炸了北洋軍的軍需倉庫，并引發了殉爆，如此一來，幾乎是把南京守軍囤積的大半彈藥以及其他補給都給炸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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