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天睜開雙眼的時候,只見天空湛藍如洗,空凈透明,白云似卷似舒,飄揚在天地間,映照著和煦的日光,讓遙遠的天際變得更加明亮。
他慢慢的從地上坐起來,只見自己位于一片碧綠的草地上,清晨的露珠還未消逝,雨打浮萍般沾濕了他的衣裳,弄得他頭上都是濕淋淋的。
林天偏過頭來,只見一身灰袍的柳蒼云雙目微閉,盤膝坐在一旁,鼻翼微動,吐納有序。
林天忽的想起了什么,記憶如流水般充斥在他的腦中,讓他回憶起了昏倒之前所看見的一幕。
殘尸,鮮血,火光,腥臭。
他“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盈滿在眼眶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如潰堤的洪水般,洶涌不息。
他抱著頭,頹然的坐在草地上,內心悲痛不已,他多么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多么希望回去的時候,仍然可以看見母親溫暖的笑容,聽見父親如山般的尊尊教誨。
柳蒼云睜開雙眼,慈愛的看著抱頭痛哭的林天,有些感同身受,也有些不知所措。
在這世間活了幾百歲的他,幾經坎坷,患難頗多,卻不知如何去安慰這么一個處于傷心絕望中的少年。
他本以為他此生已了然世間百態,可以做到無妄無求,專心修道,揣度這世間最撲朔迷離的天意。
但他此時才知道他錯了,其實他還是有很多東西不懂,還是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如何去處理。
只聽柳蒼云輕嘆一聲,伸手拍了怕林天的后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輕柔一些,道“小天,不要太傷心了,這世間確實是有很多的事情不盡如人意,有喜、有悲、有痛、有苦,但往事如煙,隨風消散,該忘記的就讓他忘記吧。”
林天渾身顫抖不止,聲音哽咽道“師父,但是…我無論如何就是忘不了,我忘不了,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柳蒼云又是一聲長嘆,滿是皺紋的臉上現出一抹無奈的悲涼,道“俗話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若不是你們村里出現了五百年劍靈也不會遭此慘案。”
林天抬起頭,布滿淚水的臉上盡是痛苦之色,五官扭曲,擠壓在一起,盡量的忍住眼中的淚水,緊咬下唇道“師父,是誰干的?”
“如若我估計沒錯的話,從現場留下的鬼頭旗看來,應該是魔窟的暗影軍團干的,為的就是奪取五百年劍靈,然后毀尸滅跡。但我覺得此事另有蹊蹺,一個五百年的劍靈雖然難得,但也不至于讓他們殺這么多人,所以此事還不可妄下斷言。”
林天擦干臉上的淚水,眼中怒火跳躍,雙拳緊握,憤恨道“不管此事如何,魔道始終脫逃不了干系,師父,請您帶我修煉吧,此血海深仇不報,我林天難以在這世上獨活一生。”
林天語氣誠懇的向柳蒼云伏身叩拜,柳蒼云趕緊將他扶起來道“小天,我也不說什么冤冤相報何時了的話,只是除魔衛道,斬盡一些妖魔是我輩的職責,你能有此報復,已是不錯。雖然出發點不同,但道理是一樣的,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竭盡所能把你教成我天方閣有史以來最好的弟子。”
柳蒼云一番話說的林天心中甚是感動,在此茫然無依的時候,柳蒼云是他唯一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人,這也算是在他悲痛之余的一些欣慰。
柳蒼云昂首看了一下遠處的天際,道“好了,那我們就抓緊時間趕回天方閣中,我也是時候該回去復命了。”
林天輕輕點頭,神色中的落寞也消退了一些,只見柳蒼云手捏劍訣,交叉胸前,口中默念心法,突然,一把赤紅如火的仙劍自他身體內飛出,懸浮在林天面前,這柄仙劍長約四尺,劍身上繪有火焰云紋,其上紅光縈繞,仙氣騰騰,可見不是凡物。
柳蒼云看著林天驚訝得合不攏嘴的樣子,道“等你到了沖字訣第三層凝氣期的時候,自然也可以祭出自己的仙劍。”
柳蒼云目光又轉向那把赤色仙劍,語氣中不免有些自豪道“此劍名為赤炎,封存的是一千年的烈火麒麟劍靈,劍身通體赤焚石打造,是一把上品靈劍,伴隨我一百零五載,斬殺魔人無數,是我這一生最得意的東西。”
林天心有疑惑,不禁問道“仙劍也分等級嗎?”
柳蒼云笑道“當然,仙劍總分凡、靈、天、神四個等級,每個等級又分上中下三品,而我之前給你提起過的開天神劍就是一柄神器,是這片大路上已知的唯一一把神器。”
當柳蒼云說道開天神劍這個詞時,眼神中也不禁閃過一絲羨慕。
林天“哦”了一聲,目光看向赤炎仙劍,又繼續問道“師父,那靈階的仙劍厲害嗎?”
柳蒼云撫須笑道“據我所知這片大陸上,正道所持有的天階仙劍不超過五柄,而且都是當年開天劍神親自鍛造留下的,即天罪、天衍,天尊,天罰,天行五柄,后世人稱之為五天劍,現在分別屬于五脈掌門,傳承襲授。那你說我這靈階上品的仙劍厲不厲害。”
林天驚呼一聲,道“那這么說來,師父這把赤炎也算是當之無愧的寶劍了,真是令人羨慕啊。”
柳蒼云淡笑一聲,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間頗有些復雜,喃喃道“這一切都要靠那個人。”
林天嘴唇一撇,看著柳蒼云出神的樣子,不禁問道“師父,是哪個人啊?”
柳蒼云愣了一下,思緒收回,看了林天一眼,轉移話題道“好了,我們還是快走吧。”
林天“哦”了一聲,對于柳蒼云的隱瞞,他也不甚在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秘密,不該知道的就沒必要繼續追問。
只見柳蒼云袖袍輕拂,眼前的赤炎仙劍頓時變大數倍,在林天驚訝得目瞪口呆的同時,柳蒼云腳步輕點,踏上仙劍,袖袍掃過,將林天也騰空飛起,帶到了赤炎劍劍身上。
柳蒼云默念口訣,那赤炎仙劍似有靈性般,飛速射出,如閃電一般劃過天際,消失在萬千云層中,只留下一道長長的赤色光尾,照亮了淡白的云層。
林天緊緊的抱著柳蒼云形如枯槁般的身體,只覺身前的消瘦老者猶如天神般,法力通天,令人嘆為觀止。
狂風怒號,迎面撲來,吹在林天的臉頰上帶來一絲疼痛感,發絲飛舞時,柔軟的發梢刺在耳邊,有些酥酥癢癢的感覺,讓林天心中的悲痛傷感霎時淡了幾分。
朦朧的云層之上,白霧如輕紗一般籠罩在林天身上,弄得他渾身濕淋淋的,同時也帶來陣陣冰涼的寒意。
林天只覺身體越來越冷,竟不由自主的渾身顫抖起來,臉上的青氣也越來越濃。
柳蒼云似乎感覺到了林天身上的異樣,轉過頭來,看了一下他的臉色,神色一驚,道“不好,又發作了。”
柳蒼云趕緊抱住林天顫抖不止的身子,心隨意轉,赤炎劍迅速改變方向,飛速向地面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