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幻塵又是爽朗一笑,似乎毫不在意林天言語中的不敬之意,他一雙油膩污穢的大手徑直伸了過來,林天正想轉身躲避,但不知為何,他的身體竟如受到千斤巨石壓頂一般,絲毫動彈不得。
林天只能眼看著那一雙油膩的大手印在他的肩膀上,兩邊各留下一道污黑的爪痕。
這時,古絕走過來打個圓場道“好了,你個老東西,人家不過是個孩子,你也這么小心眼的欺負他。”
幻塵又是一聲朗笑,臉上的皺紋全部擠在一起,既不否決,也不承認,只是拍了一下雙手,看著古絕道“你可是有很長的時間沒來了啊。”
古絕長嘆一聲,眼神瞬間變得悠遠起來,神色頗有些傷感道“是啊,那件事情過后,足有上百年的時間了。”
林天怔了一下,那件事?是什么事?
突然,幻塵嘻嘻哈哈的大笑起來,身子還不停的在地上蹦跶,一邊跳還一邊在身上抓來抓去。
林天轉頭看向古絕,輕聲問道“古大師,他這是什么毛病?”
古絕并沒有答林天的話,只是定定的看著跳來跳去的幻塵,凝神不語。
倏然,幻塵跳動的身子停了下來,手插在衣服里面好像還抓住了什么東西似的,緊緊捏住,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拿出來。
林天定睛一看,只見一只大跳蚤被幻塵抓在手里,手指微一用力,就將那只跳蚤掐死了,然后毫不猶豫的甩手丟入口中。
“哇”
林天惡心得差一點嘔吐出來,彎著身子干咳了很久,那種惡心感才減緩了一些。
林天抬起頭來,只見幻塵將一只死跳蚤遞到林天的嘴邊,道“來,你要不要也吃一只,味道不錯的。”
“哇”
林天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嘔吐。
遠處的天邊,日涂夕霞,幕染煙巒,似火的晚霞給昏暗的天色帶來了一絲落寞的美麗。
黃昏時分的天色總是讓人的心中無限傷感,平時深藏在心底的情感也會在這一瞬間被勾引出來,正如此時的古絕。
林天坐在小木屋前,撐著下巴,靜靜的看著不遠處的懸崖邊,古絕蕭索的背影,心頭若有所思。
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林天抬頭一看,只見來人正是一身臟兮兮的幻塵,林天不由得皺了下眉頭,身子下意識的往旁邊縮了一下。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幻塵并沒有像之前那樣又做出一些邋遢的舉動,他只是和林天一樣坐在那里,靜靜的看著古絕的背影,怔怔出神。
林天小心翼翼的靠了過去,見幻塵還沒有什么動靜,于是開口問道“幻塵大師,這古大師今天是怎么了?”
幻塵斜看了林天一眼,道“他沒告訴你嗎?”
林天一愣,心想“難道這應該告訴我嗎?”
于是搖了搖頭,道“沒告訴我。”
幻塵長嘆一聲,隨即緩緩道“那處懸崖就是當年他和那個魔門女子最后訣別的地方。當時,他們二人一起躲到我這里,但沒過幾天安穩的日子,他師父就帶人追殺了過來,我那時實力不濟,沒過幾招就被打昏了,醒來的時候就只剩下了古絕和那個女子冰冷的身子,從此之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我本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再來這個傷心之地了,但沒想到,他今天終究還是來了,而且還帶了一個你。”
林天心頭一震,楞在當場,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只見幻塵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交到林天手中,道“這就是你要的玄清丹了,記住,要在吞噬紫火之前服用,將玄清丹用劍氣融化,讓藥力能夠迅速的蔓延到你的眼部。”
林天平復下心中的情緒,重重的點了點頭,將玉瓶收入懷中,發出叮當一聲脆響,林天這時才想起來自己懷中已經裝了不下六個玉瓶了。
這六個玉瓶放在他的懷中雖然頗有些沉重,但也及不上他心口的那種壓抑感。
這一刻,林天才真正意識到古絕對他究竟是有多么的好,好到這種如山般的恩情讓他永世難以還清。
漸漸地,天黑了下來,暮色襲來,還帶著一陣陣涼爽的晚風,吹亂了林天鬢角的散發,更吹動了他心中的愁絲。
林天向幻塵問道“幻塵大師,外面的生死輪回陣法是不是當年由古大師設下的?”
幻塵愣了一下,似乎頗有些驚訝,但隨即臉色又緩和下來,點了點頭道“是的,當年他的陣法造詣就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我是遠遠不及的,這世間能夠設下這么大范圍六品陣法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林天沉吟了一下,對于幻塵的解釋,他早已心中有數。
幻塵拍了下林天的肩膀道“孩子,你想不想學煉丹術?”
林天臉上有些驚愕,反問道“我也可以學煉丹術嗎?”
幻塵長笑了一聲,道“你太過小瞧自己了,你連鑄劍術都可以學,區區煉丹術又算得了什么。”
幻塵反身從背后掏出一本紙張泛黃的古書,鄭重的交到林天手中,神色肅然道“孩子,其實這世間之術,一法通則萬法皆通,我也沒有什么時間可以親自教導你了,更何況修煉一道本就在于自己,別人是幫助不了你什么的。
所以,我將這本佰草集注交給你,你如果對煉丹術感興趣的話,就好好看一看吧。”
林天臉色凝重,雙手將那本佰草集注接了過來,心想“這幻塵大師雖然外表邋遢,但是內心卻是難得的熱心腸,對我這么一個初次相識的小子也可以這么好”
林天正是心中感動之時,但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對勁,鼻子微微抽動了一下,好像聞到了什么異味,又將鼻尖湊到那本古書上,細細的聞了一下。
“哇”
林天趕緊捏住鼻子,將那本佰草集注扔在地上,向一旁似笑非笑的幻塵問道“大師,這上面一股什么味啊?”
幻塵隨意道“我往常的時候總是書不離身的,而且在茅房里的時候就會閑來無事的翻它個兩三頁,所以沾染一點異味,也算正常。”
“什么”
林天驚訝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一看幻塵身上那污穢邋遢的樣子,心想“這古書放在他身上那么多年都沒發霉,那這質量還真是沒話說。”
幻塵見林天一臉厭惡的樣子,長身而起,理直氣壯的指著他,義正言辭道“你個小娃娃懂個屁啊,自古一糞解百毒,那茅廁里的氣味能叫臭嗎?那叫異香。久而聞之,當有清心潤脾的功效,你小子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林天滿臉驚愕,瞬間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