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二的朝戰  二百一十八章、村長古保田

類別: 軍事 | 軍事戰爭 | 羅二的朝戰 | 俯視的館主   作者:俯視的館主  書名:羅二的朝戰  更新時間:2012-08-23
 

平洼村,這個靠近大山的小村莊,五十來戶人家守著山下的三百多畝薄田,加上政府補助的六頭健黃牛,原本苦哈哈的日子,漸漸有了緩好的跡象。

但是,一夜之間,被村民仔細飼養的黃牛,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栓在牛棚里的韁繩,連個牛毛都看不見;而且,村里大家伙養在房后的雞羊,也同樣沒了蹤影,把家里的婆娘們心疼的哭天抹淚。

村里僅有的兩只看門的土狗,也不吭不哈地沒了,不知道是不是跑遠了;總之,村里牲畜的莫名消失,讓一干子老爺們心里忐忑不安。

作為老村長,一頭白發的古保田,盯著桌子上的油燈,呆滯了整整一天,連口飯也鬧的沒心思吃;白天里,他已經打發村里的后生,到鎮上的政府里,報告村里的情況,但一天沒有結果,他這個老村長一天不安心吶。

早一陣接到鎮上通知,村里的村委會要進行村民選舉,現在正是關鍵時期,卻發生了這蹊蹺的事情,讓他這個十幾年的老村長情何以堪,簡直是在打他的臉。

不過,白天他也收到了消息,往北的另外四個村子,也是同一晚丟失了村里的黃牛,村里的大小牲畜沒落下一個。

“還好,村里沒養豬”苦笑著,古保田端起涼冰冰的茶水,把苦澀的茶水一口干下。

已經是晚上八點了,現在的村里,漆黑一片,村里人舍不得那點燈油,沒事的村民們,原本大都要聚在村里的老槐樹下,吸著煙斗長聊,等夜色冷下來再回家關門睡覺;但是,碰上了這場“慘重”的損失,大家伙也沒了聊天的盡頭,家家關門早早睡覺了。

村里面,就剩下了古保田的家里,那盞昏暗的油燈;老伴早去的他,兒子在京城的部隊上,按時給寄來的那點錢,讓他能松范地點上油燈。

熄了手里的煙斗,古保田做出決定,明天一早,他要親自到鎮里去,找鎮長好好說說,這馬上秋收就要到了,沒了牲畜那哪行。

就在他要熄燈睡覺的時候,院子里的聲響,引起了他的注意,“誰?”古保田警覺地喊了一聲,家里就他一個人,要是碰上了小偷那吃虧的還是他;見外面沒人應聲,古保田從墻邊拽起鐵锨,“哐當”開門,緊張地往外看著。

“老鄉,別害怕,我不是壞人”,一個聲音在院子里響起,跳墻而入的羅二,不顧古保田手里的家伙,幾步走進了房里。

這是北方村莊常見的民居,正中間是堂屋,兩邊各一間居室,在外面緊鄰東面居室是一個小小的廚房,廚灶和居室大炕的煙道相連,經濟實惠。

昏暗的燈光下,羅二稍稍打量一下房間,這些簡陋的陳設,他是見慣了;沒理會緊握鐵锨的古保田,羅二自己找地方,一屁股坐在桌旁的椅子上;這堂屋里,就兩把椅子,和方正的八仙桌能看的過眼。

揮手,羅二把一匹短絨棉布,輕輕放在了桌子上,抬眼笑瞇瞇地看向面前的老人;“老鄉,坐,坐下說話。”

古保田使勁眨眨眼,他根本沒看清,面前的年輕人,是怎么拿出這厚厚的一匹布來,但是,桌子上實實在在放著的就是棉布。

眼下,村里的農家,從早忙到晚,忙碌上一年,也不見得能從地里刨出一匹布來;就是這一匹布,讓古保田把嘴里的怒喝生生咽了下去。

他能看出來,來人沒有惡意,否則也不會把棉布放在眼前了;那就是說,這個年輕人是有事了。

從羅二筆挺的坐姿上,老村長能看出來,這個人是當兵的,或者曾經是當過兵的,而羅二臉上的微笑,讓老人微微松了口氣。

“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古保田暗暗又瞥了一眼桌上的布匹,他不敢肯定羅二的來意是兇是吉。

“老人家,這匹布是我送給你的,只要你幫我找到村長就行,我找他有事。”羅二不善于拐著彎說話,只能直沖沖講明來意。

“你找村長有事?”古保田是心里一緊,更加不敢大意了。他是象沖出門口大喊幾聲,把村里的后生叫醒來幫忙,但桌子上的那匹布,讓他猶豫了下來。

“我是部隊上的,來打聽一下村里的情況,聽說你們村丟失了幾頭黃牛。”羅二干脆講明來意。

“哦,你是部隊上的同志。”古保田有些迷惑不解,這牛丟了,還把部隊給驚動了。

但是,一身便裝的羅二,不能緩和村長的警惕,反而又握緊了鐵锨,自己一個單身老人,在家里碰上陌生人,能不小心嘛。

面對老人的懷疑,羅二也不敢隨便亮出自己的證件,自己是來擦屁股的,要是讓人家記住名字了,那以后的事還真不好說。

“是這樣的,老人家,我是在路過鎮上的時候,聽說了這里村子里黃牛丟失的事,這里的情況我不很清楚,但村里的損失肯定不”羅二為了不透漏自己的名字,不得不假惺惺地扮好人。

“那是,該死的小偷,連雞仔也不放過。”聽了羅二的話,古保田舊愁再起,憤憤地罵道,看向羅二的眼神也舒緩了些。不過,他還是遠遠地站在堂屋門口,一挨不對勁,立馬轉身大喊救命。

“那你能不能找來村長,我出錢幫村里買上幾頭牛。”羅二道明了來意。

“你,小伙子,你知道一頭牛多少錢嗎?起碼要300萬,呵呵。”古保田把鐵锨放到了墻邊,轉身坐到了羅二對面。他現在是知道了,這個大概是退役的士兵,要給村上做點事。

反正,自己的床下只有十幾萬圓,家里再無錢財,碰上強盜也是孤立難支,還不如放開了好。

“不瞞你說小伙子,我就是這個村的村長,過幾天村里要選新村長了,讓年輕人來干也好。”

“是嘛,您貴姓?”

“什么貴姓不貴姓的,我叫古保田,在這里住了一輩子,大家關照當了村長。”老頭摸著下巴稀疏的胡須,自嘲地笑笑。

1953年的舊人民幣,已經開始兌換新人民幣了,一萬圓兌換一元;不過,大家還是本能地按以往的單位來計算。

“那么,古村長知道周圍的村子里,大概丟失了多少牛?”羅二還是在打聽著牛的事,讓老頭很不滿意,這小子也太頑固了。

“咱們村丟了六頭牛,四歲的牙口,精壯著吶,王家莊丟了四頭,李家村三頭,胡家廟兩頭,黃羊店一頭,那些個雞呀羊的,更別提了,丟了個干凈。也別說,這小偷也邪了門,連看門的狗也沒放過,怪事。”掰著手指頭,老村長一筆筆算著,算著算著,他覺得這里面肯定有問題,一定是碰上團伙了。

不行,明天一定要親自到鎮里去報告,讓警察局好好查一下。古保田正盤算著,眼睛忽然睜的老大。

對面的羅二,手里拿出了一根金條,這俗稱“小黃魚”的玩意,讓年輕時闖蕩京城的村長,眼角不爭氣地抽搐著。

“老村長,你看這個能買幾頭牛?”羅二不確定地問道,隨手把金條放在了古保田的眼前。

“這?”古保田小心地拿起金條,沉甸甸熟悉的感覺,讓他心臟猛然加快了速度;大拇指在金條上狠狠按下,一個淺淺的指甲印,出現在他的眼前。

是真的,這是真的黃金,心情恍惚的村長,仿佛看見了村里的六頭精壯的大黃牛,又跟著大伙走進了田里。

咳,羅二不自然的咳嗽聲,打斷了村長的暢想,“呃,你這是?”把黃金輕輕放在桌子上,古保田看著羅二。

無功不受祿,這點老村長還是知曉的。

“老村長,我也不說什么彎彎繞,你就算好了,要是去買那十六頭牛,需要多少?”羅二沒有錢,只能示意村長用黃金計算。

“五根,五根就夠了。”不用多想,作為一名以前的牛馬販子,古保田張口就出,樂的臉上的褶子擠成了一團;他隱隱察覺了羅二的來意,也就不再矯情。

“那好”,根本沒有金錢概念的羅二,抬手把五根金條,哐當放在了古保田的眼前,“一根金條是給那些雞羊的,麻煩村長你去買牛了。”

“這”,古保田看著桌上黃燦燦的金條,干枯的手指不住地顫抖起來,他那里見過這么多的黃物,頂到天了也就是就近看上那么幾眼。

而現在,他能被托付六根金條,那是多大的信任啊。

想到信任兩個字,古保田腦子清醒了些,“小伙子,你不怕我拿了金條跑了?”

“老人家,要是你年輕個十幾歲,或許我真的會害怕。”羅二笑著拿出香煙,給老人遞上一只,“當”,銀色的打火機,湊了上去把煙點上。

“下個月,我回京城的時候,還會來拜訪您老的,這事不煩二主,拜托了。”

美美地吸了口煙,古保田閉上眼睛,把濃郁的煙氣,在肺里轉了幾個來回,娘的,駱駝牌的,許久沒嘗過了;“好說,要是后生你相信我老漢,這事我擔下了,保證讓各村拿到好牙口的黃牛。”

說完,古保田瞄了一眼桌子對面,卻詫異地發現,那個椅子上,已經沒了羅二的蹤影。羅二何時離開的,他根本沒有察覺。

渾濁的眼睛里,古保田那一絲深深的顫忌,久久沒有散去;他能看出,羅二身上縈繞的煞氣,相比京城里砍殺革命黨的劊子手們,濃烈了太多。

村頭古保田房里的燈光,在漆黑的夜里,還是那么昏暗,也讓濕涼的月夜多了點點溫馨。

放下心事的羅二,閃出了村子,看好京城的方向,沿著大道快速消失在夜色中;在他的身邊,徘徊了許久的大灰,撒開腿也跑了起來。

羅二是幸運的,要知道,再過幾個月,“三反”、“五反”的展開,任他手里再有黃金,也沒法去買那些作為生產資料的黃牛;而作為牛販老手的古保田,正好盛下了他的托付。

自己在京城的那個家,雖然沒了親人的等待,卻一直縈繞在他的夢里。

該去看看自己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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