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期間日本對外戰爭的失敗,導致了黑龍會大量資本在國戰潰敗中,也是損失慘重,甚至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好在戰后有了美國主子的照顧,加上國內一些政客暗地里的支持,黑龍會好不容易緩過了坎坷的危機。
駱駝再瘦也有幾斤肉,作為能影響地方事態的民間團地,黑龍會一旦緩過氣來,那發展前途不可小窺,私底下,影子政府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但是,作為一代領旗人物,尾田一郎已經老了,他的那幾個既爭斗又團結的大佬伙伴,也到了年過花甲的時日,下面各分部的干事長,都在耐心地等待著他們被歲月的殺豬刀,一刀刀砍伐在精美的榻榻米上,瞪著眼睛失去往日的輝煌。
辛苦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熬過了最艱難的歲月,眼看著會團里實力一天天高漲,要說心里不甘,尾田一郎是最難受的一個,他好歹還去過早前的滿洲國,為帝國揮舞過馬刀,其他的大佬連上戰場的勇氣也沒有。
而近兩年突然出現的燒刀子藥劑,盡管尾田一郎費了老鼻子的勁頭,也不過是在眾多政經大佬里,排上了靠后的隊伍,眼巴巴地等著屈指可數的藥劑,早點能輪到自己頭上。
至于多少花錢去購買,這些人眼里金錢不外是一串數字,有錢也買不到好藥啊。
所以,年紀已高,已是疾病纏身的尾田一郎,突然聽到佳藤正久吐露出的燒刀子。再三詢問之下,終于驚喜地發現,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不正是說的自己嘛,好運來了擋也擋不住。
強壓住內心的狂喜,尾田一郎這個幕后社長,布滿了老人斑的臉上,依舊平靜淡漠,半瞇的眼睛里,那渾濁的眼珠子精光閃爍不停;好半晌。這才緩緩說道。“佳藤君,黑龍會以前是對不住你們佳田家族,我在這里給你賠禮了,”
說是賠禮。哪有定點的歉然意思。不過繞是如此嗎。足以讓佳藤正久激動萬分了,要知道,面前的這個老家伙。就算是對面坐著天皇也不過是身子坐正了而已,一個小小的商業家族,夠給面子了。
“不敢,為黑龍會效力是我們家族的幸運,也是我多年的夙愿,尾田太客氣了,”躬身跪坐在榻榻米上,一副驚惶模樣的佳藤正久,腦袋低垂到膝蓋上,差點就要趴在老頭跟前了。
“嗯,你是一個有野心的年輕人,有野心好,沒了動力才是最大的悲哀,不是嗎?”佳藤正久卑躬屈膝的態度,讓尾田一郎還算滿意,雖然心里有著一個死結,但事情總得一步一步的來;對于有利用價值的人,多活幾天他還是允許的。
黑龍會手里有佳田家族的鮮血,佳藤正久也用鮮血狠狠出了口氣,雙方之間,根本就沒有和解的可能,死亡遲早會選擇一方,兩人心里明白的鏡子似得,
雖然佳藤正久把心里強烈的恨意,深藏在腦海最深處,盡量展現自己最大的善意,但面對尾田一郎這個積年老貨,還是稚嫩了點。只不過,他現在還有那么點價值,他也心里清楚。
否則的話,一挨接到黑龍會的召喚令,他早就遣散家人,跑到瑪麗那里求救了,哪能一本正經地跑到這里,緊趕著送死。
“為了體現我們家族對您的尊敬,我愿意把珍藏的十支燒刀子藥劑,全部供奉給您,”咬咬牙,佳藤正久直接就拋出了一個震撼彈,他是在不愿再面對這個一肚子黑油的老貨了,生怕自己按捺不住,跳起來掐斷他的脖子。
“什么,十支?”聞聲,略微提高了聲調,尾田一郎隨手丟開松軟的坐榻,猶如一座雕塑坐直了身子,壓抑不住的興奮,哪怕是佳藤正久也聽得真切。
也是,現今燒刀子在日本黑市上,單價已經漲到了每支五十萬美刀,但依舊是有價無市,想買也買不到;從臺灣流過來的燒刀子,數量稀少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就算是托人情走關系搞到了一些,一部分被國內的研究機構拿去破解了,這點大家誰也沒怨言,但剩下的藥劑攥在那些人手里,尾田一郎卻是相當的怨恨,也僅僅是暗地里怨恨罷了,像打主意的念頭,他丁點也欠奉。
十支燒刀子,理論上就能救活十條人命,甭管你有多嚴重的疾病,如此炙手可熱的發財藥品,他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論起關于藥劑的情報來,尾田一郎心里亮堂的很,每每想起這種救命的藥劑,里面的中藥配方,卻是來自那個曾經軍靴踐踏的土地上,他背后就是陣陣的冷汗;神秘的古老中國,實在讓他膽寒的厲害。
還有那黑頭陀,半微克就能致人死地的毒劑,要是在滿洲國那會出現,尾田一郎能想象得出,一旦大量投入到了日本,還能剩下幾個活人。
而那時的日本政府和國民們,就像是魔怔了一樣,狂妄的想把楓葉古國上的葉脈,砍下來揣在口袋里,自己部也是其間的一個嘛,真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不過現在和平了不是,也不用戰敗賠償,頂多是讓人家訓兩句而已;那塊廣袤的土地,就看后代子孫的想法了,也許經濟侵略會柔和些。
心里感嘆了一聲,尾田一郎撩起浮腫的眼皮,仔細打量了一眼佳藤正久,“那么,就謝謝你佳藤了,”說完,端起了小幾上的茶杯;很有眼色的佳藤正久,嘴里謙遜兩句,帶著佳野百合退了出去。
“很不錯的女人,可惜了,”嘴里嘀咕著,尾田一郎抿了口熱茶,雖然佳野百合狐媚耀眼,但他已是有心無力了;如果藥劑效果和傳說中的療效一樣,那這個女人。哼哼,老頭慢吞吞又靠在了軟塌上。
退出客房,佳藤正久穿上木屐,在兩個侍女的禮貌的恭送下,走到了院子里,他的身后,佳野百合雖然面無表情,卻也能感受到從院子里,炙射而來的目光。
十幾名來自各地方分部的黑龍會干事長,站的坐的。一個個西裝革履。但那滿含著狠戾的兇光,毫不忌諱地在兩人身上掃過,甚至,有人把眼珠子。死死盯在了佳野百合身上。
黑龍會的情報系統。哪怕是政府情報機關也不堪相比。院子里的精英們,都知道,剛剛從客房出來的兩個人。正是自己的仇家,雖然以前有過交道,但那是理所當然的事,如今可是血仇啊。
盡管心里蠢蠢欲動,但房間里沒有傳來一絲聲音,這些干事長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何況那兩個侍女優雅的禮貌,預示著房間里的大佬,沒有多大的殺意。
在一眾仇恨、疑惑的目光中,佳藤正久目不斜視地慢步走出了小院,出得狹窄的院門,和身旁的佳野百合對視一眼,兩人背后的衣襟,早已濕透了。
不敢怠慢,佳藤正久驅車直接到了羅氏公司,找到了瑪麗,把面見尾田一郎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匯報給了瑪麗,老家伙給的壓力太大了,他需要靠山支持。
跟蹤在后面的兩輛轎車,看見佳藤正久和佳野百合進了羅氏公司,遂靜靜地停在大街拐角,沒有絲毫打攪的舉動。
“尾田一郎?據說活不了幾天了,既然他要燒刀子,那么,給他吧,”坐在豪華到了奢侈地步的辦公室里,端著一杯綠茶,瑪麗似笑非笑地看著佳藤正久;紅木辦公桌上,擺放著一個精巧的相框,里面的一張相片上,羅二正擁著開懷喜笑的她,坐在一顆粉色漫枝的櫻花樹下。
羅二要打黑龍會的主意,瑪麗并不介意,一群上不得臺面的惡狗,也只有日本政府這個奇葩能看重,放在美國早就給滅了,哪里還能人模狗樣地推出代表,坐進議會里參演國家大事。
按照和羅二私下達成的協議,每隔一星期,羅二必須到日本和她相見一次,以撫慰她空寂的心靈,做好當丈夫的本分;就憑羅二強悍的戰斗力,瑪麗自信休息幾天還是能抵擋的。
但是,讓瑪麗憤怒的是,羅二幾乎把協議給扔到腦后了,連著一個多月都不露面,只有冷冰冰的電文來往。
氣急的瑪麗,密電質問羅二,換來的卻是羅二要固定翼飛機,以方便前來日本,為了看護好自己的地盤,羅二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
知道丈夫心里小九九的瑪麗,雖然對羅靈嫉怨叢生,卻也不得不四下聯系,試圖購買一些戰斗機、運輸機,她現在也是忙的夠嗆。
“我可以再給你調撥十支,但是,你必須確保這二十支藥劑,全部用在黑龍會身上,”瑪麗揮揮手,不再去看佳藤正久驚喜的臉龐。
“嗨,請您放心,不會有一支流出在市面上,”佳藤正久恭敬地鞠躬道,心里卻很是不忿,自己的長官可是羅長官,你一個女人家指手畫腳的,像什么樣子。
不過羅二對瑪麗的寵愛程度,讓佳藤正久喪失了抗拒的勇氣,好歹人家是一家人,忍口氣算了,一旦事情能辦妥,獎勵還不是大大的,燒刀子啊,也不知道會獎賞幾支,應該不會少于二十支。
在尾田一郎焦急的等待中,佳藤正久拎著一個小巧的牛皮公文包,再次返回天滿宮近鄰的那間小院,這回,他可是把佳野百合早早打發回去了;尾田一郎看向佳野百合的眼神,雖然只是淡淡的一撇,也足以讓耳目敏銳的佳藤正久,心驚不已。
佳野百合可是羅長官的侍女,她要是出了問題,自己哪有好果子吃,得罪了尾田一郎還不至于即可要命,得罪了老板那就分分鐘要老命了。
黑龍會是信息保密程度最高的社團,也是內部消息流動最快的社團,佳藤正久踏步走進這個讓他渾身發寒的院落時,苦笑地發現,似乎大家都知道了,自己手里拎著的,到底是什么了。
剛才還恨不得要把自己給吞吃了的那些干事長們,遠遠看見自己下了車。一改剛才懶散兇狠的嘴臉,一個個彬彬有禮地起身肅立,滿目和善地微笑著,沖著自己點頭頷首,真不愧精英分子的稱號。
也是,常年廝殺在第一線的精英們,對于能拿到救命藥劑的人,一般不自覺地會逢迎巴結,那可是事關身家性命,誰也保不住那天自己就命懸一線了。
裝著藥劑的公文包。很快就擺放在了尾田面前。此時坐在他旁邊的,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要是佳藤正久見識多點的話,就能認出來。內務省副相就跪坐在三米遠處。
沉寂的客房里。在尾田灼灼的逼視下。中年男子打開公文包,拿出了一個鋁制小盒,推開盒蓋。一支支幽綠自轉的藥液,在燈光下妖冶得令人窒息。
“沒錯,正是燒刀子,飲用后雖然渾身刺痛難忍,但是五分鐘后,您就會發現渾身充滿了力量,身體里的疾病也會在這五分鐘內治愈,”作為專屬管轄皇室食材供應的官員,中年男子一眼就認出了燒刀子,也道出了藥劑使用效果。
“謝謝福田君,你可以回去了,”尾田一郎和藹地道過謝,親手拿過了鋁盒,根本不理會福田副相那貪婪的目光;一臉無奈的福田副相,雖然對外他是高層人士,但在老頭面前不過一個后輩而已,也只有恭敬地退出去了。
在這間房子里,尾田一郎壓根就不信,佳藤正久有狗膽危害自己,既然丑態不宜讓別人看見,那這個將死之人,能守護自己也算是積了福分了。
在佳藤正久的示意下,燒刀子咔地扎在了胳膊上,尾田一郎蒼老的臉上猙獰地扭曲了五分鐘后,一身臭汗地癱倒在榻榻米上,到底是年紀大了,體質差到了極點。
“很不錯,我感受到了力量,久違的力量,”喃喃自語的尾田一郎,手里緊緊攥著鋁盒,聲音沉穩地說道,毫不顧忌自己邋遢的模樣;反正在他看來,佳藤正久不應該活過今年的。
“尾田社長,您身體疾病久恙,是不是再來上一支,徹底把身體恢復過來,”一臉鄭重的佳藤正久,小心翼翼地“好心”建議道;他縮在袖口的兩指,已經按住了一張相片。
又一個同僚即將產生,如果不是的話,那自己也活該倒霉了,對于黑龍會強烈的保皇信仰,佳藤正久也只有豪賭上一把了。
忽然想起瑪麗那嘲弄的眼神,他才醒悟過來,原來長官夫人也清楚里面的勾當,但絕對沒有一點信心。也許,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倒霉事,會落在自己頭上。
目光微微閃爍的佳藤正久,有點后悔了。
后悔已經來不及了,佳藤正久眼睜睜看著,第二支藥劑,麻利地扎進了尾田一郎的胳膊里,老家伙情報打聽的很仔細,知道兩支藥劑是極限了。
再次享受了藥劑的折磨,尾田一郎呼呼喘著粗氣,躺在榻榻米上閉目養神的功夫,佳藤正久嘴角顯露處的笑意,依然無法遮擋了;他已經聞出了同伴的味道,也不就預示著,自己最大的危機,已經度過了。
看著相片上那張英俊的面孔,臉色紅潤的尾田一郎,赫然沉聲,“黑龍會社長尾田一郎,拜見羅長官,”雙膝并攏,俯身匍匐在榻榻米上,一個最正規最高禮儀的跪拜禮,出現在客房中。
看著一臉虔誠的尾田一郎,那愈漸清明的眼仁里,那熟悉的細微紅色光芒,佳藤正久嘴角抽搐兩下,沒有過多言語。
老貓不上新房,那是找不到老鼠,既然上梁不正,那下面的那些干事長,也就手拿把攥了,佳藤正久欣喜之后,疑惑地問道,“尾田社長,您不是最堅定的保皇派嗎?”
“保皇?那是他給的飯多,沒了飯食哪個保他,”臉上帶著不屑的譏色,尾田一郎鄙視地看著佳藤正久,“佳藤君,你看著不糊涂啊,”
“啊,是是,”心里默默地罵了兩句,佳藤正久收好相片,正色道,“奉羅長官令,尾田一郎任命為日本情報站副站長,”
“嗨,尾田一郎必效死命,”又一方力量加入到了羅二的勢力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