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秋…這次真的是你么……”
記憶被控制的那一刻,不僅潯仇看透了少女腦海中的一切,她同樣是認清了對方的身份,隨著意識的漸漸回歸,盈盈眸子中的水霧愈發濃郁起來,讓得她幾乎看不清楚眼前人的模樣。
而這道正對著她的人影眼角也是濕潤了一些,然后便是望向了那道突然間渾身僵硬的少女,微微一笑,僅是這一個微笑,便是令她顫了起來。
少女的神情,在此時一點點的呆滯,她甚至是分不清楚現在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她呆呆的望著那道人影,那原本冷冽的大眼睛中,突然有著水花一點點的涌了出來。
她輕輕的伸出手掌撫摸向少年的臉龐,她的手掌在抖動,嘴角張張合合的幾次都沒能講出話來,最后眼中水花猶如決堤一般,瘋狂的涌了出來。
最終她狠狠的撲到了那道削瘦身影身體上,哇的一聲便是在少年先驚愕而后感動的目光中大哭了出來,她抱著那道身影,眼淚瘋狂的流著,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從少女嘴邊傳出,最后在這空地上,不斷的回蕩著。
在這道身影面前,她不是什么斗師會重點看待的年輕弟子,不再是斗師會青年一輩中的夢中女神,她永遠都是那個只知道躲在他身旁哭泣的小女孩,也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會哭得這么肆無忌憚,仿佛再大的委屈,他都能夠為她承受與包容著。
潯仇望著那哭得搖搖欲墜的女孩,鼻子也是忍不住的一酸,伸出手來,將女孩那柔軟的身子緊緊的摟著,兩年多過去了,他的靈魂已經徹底的與這具身體融合為一,即便是回想到封存在這具身體最深處的記憶,也是絲毫感覺不到古怪
現在擁著眼前的少女,一如許多年前在天都城府邸時護著身后小女孩的男孩子。
“乖,盈盈不哭,有我在,誰也欺負不了你。”
少女那撕心裂肺般的哭聲,從兩人處傳開,最后回蕩在空地上,完全是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景象,若是齊楚他們也在此處,想必一定能驚得下巴都掉下來。
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是在齊楚他們眼中,他們所見到的,是一個冷漠得近乎沒有多少情感的少女,而他們也大致知道她之前的一些信息,她參加過號稱人間地獄的黑暗磨礪,在十七歲的年紀就達到了三印小成的這樣近乎變態的修煉高度,即便是放在精英云集的斗師會,他們提起她的時候,都是會直接忽略她的年齡,對其極為尊崇。
然而,他們無法見識到眼下這一幕,自然意料不到她竟然會有著這般脆弱的一面,這一刻,少女完完全全沒有了以往的手段與氣魄,而是真正的成為了一個與之年齡相符的女孩……
兩個月前,盈盈凄然而疲憊地回到家里,三個月過去了,她在開平帝國整整找了他三個月,但卻完全沒有獲得任何有用的信息,聽到的不過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復潯家一夜間煙消云散的悲劇,還有他留下毀譽參半的故事。
“潯家是在一夜間滅亡的,潯長風當時輔助先王治理國家,絕對算是個賢臣,這樣的結局,也算是造化弄人了。”
“他兒子潯秋來到開平帝國的時候已經有歲的樣子了,不過那時候可不是什么好人,被稱作是三害之首呢,那時候誰見到他都得躲得遠遠的,誰不怕啊,不過后來聽別人講說,小侯爺是一直在偽裝自己,其實不僅不是紈绔子弟,還是個修煉高手呢,唉,可悲可嘆啊……”
“當時在臨京城的戰斗我可是親眼見到了,小侯爺可是一點一點都不簡單,一個人滅了一隊修為不凡的精銳兵士,就連當時的葉云峰將軍都被他殺死了呢。”
“那場面實在是太血腥了,新王親自出手,整個街道上都是血跡,我想若是我的話,只怕全身的血都得流干,結果小侯爺還真是厲害,這樣都沒有死去,那時候的情景,就叫一個慘喲。”
“后來?后來他被一個能漫天飛的老頭子救走了,臨走時還說要回來報仇呢,至于現在何處,可就沒人知道嘍。”
回到家之后,盈盈一個人在房間里呆了三天,她一直都蜷縮在床角,回想著三個月以來所搜集到的訊息,全身不斷地顫抖著,她能清晰地從這些消息中感受到少年遭遇的痛苦和掙扎。那些傷痛與苦難,其實遠遠比她在黑暗磨礪中經歷的要來的痛苦千倍萬倍。
你到底去哪了?!這到底是為什么!
仿佛整個世界都開始灰暗起來,那時候,她真的覺得自己被整個世界都給拋棄了,再也沒有人能給她溫暖與力量,甚至她腦海中都產生了這樣的想法,開始去質疑她七年堅持完成黑暗磨礪中那些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究竟還有什么意義。
原本以為,離開了黑暗磨礪這樣的人間地獄,她終于能夠去找他了,到時候她一定要撲到他懷里,一邊哭著一邊告訴他,這些年她吃了多少苦頭,承受了多少痛苦,然后再笑著抹去眼淚,告訴她一切終于過去了,她終于能和他在一起了。可是眼下呢?當真的到了這一天,她還在,他卻不知去哪了?
她痛苦地閉著眼睛,抱著膝蓋顫抖著,滿腦里都是七年前幸福的畫面,還有那些靠著開平人講述的信息構想的畫面,那個充滿刀光劍影的日子里,他一定是目睹了偌大潯府的破滅,孤身站在圍滿造反派與殺機的圈子里,而那時的他一定很孤單,很痛苦,而她,卻沒有陪在他身邊。
“娘,為什么!為什么命運要這樣對我,為什么當時我不在他身邊!”少女揚起滿是淚水的臉蛋,沖著身邊一直默默陪她的母親歇斯底里的吼道,而后一下子撲到對方懷里,有些沙啞的聲音衰弱無力。
“娘,女兒的心,真的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