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花江水這時候都有些渾濁了,卻是初春的時候,雨水眾多,山上有泥沙帶下。花江兩岸到處都是農田,只是沒有像樣的路,頂多也就是田埂之中行走,泥濘難行。
就看著一處已經搗毀了的神廟,是用河邊常見的石頭壘砌的,也不是太大。這時候已經被搗毀了,石頭散落一片。但是還有著許多百姓在那里跪拜燒香,香灰痕跡很多,顯得香灰旺盛。
“這是春娘娘的神廟。大人可知道這里的香火為何這般旺盛嗎?”胡可之問。
傅說皺皺眉頭,看破壞那間神廟的人根本都是敷衍了事,只是隨隨便便的把神廟上半的石墻給退倒了,還保持著大半的原本的形狀。里面的神位香案更都是好好的,沒有半點損毀。
“大人,春娘娘神力所籠罩之處,土地收獲可增加三成!”胡可之道。
傅說一愣,脫口而出:“什么?”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難怪百姓祭祀這春娘娘,就是他傅說是種地的,也是要多燒幾根高香。
對于神力傅說現在有著一些了解,就是朝廷供奉著的農神,神力籠罩之下,也只有一成的增產。神靈也不是善人,不會做虧本買賣。也要講究著收入的香火和支出的神力之間的平衡,還要有盈余才是。神靈不是百姓公仆,更像是黑心的商家,進十恨不得只出一。
但是這位春娘娘就不同了,那是進十出七八。剩下的那些傅說甚至懷疑能不能夠維持著神位所需。
傅說走上前去,用起心眼看去。就見神位所對應的空間之中,也照耀著一方世界。只是那一方世界比土地的還小,只有兩三畝上下,幾間廟宇像是剛剛遭了災,成了七零八落的一片廢墟。就有一個女神,畏縮在毀壞的廟宇一角。
陰世之中的神廟是陽世廟宇的投影,自然會投影放大。在人間只要有著一個半人高的小小房子,在陰世之中就能顯出一間大屋來。只是陽世的廟宇被破壞,那么陰世之中的神廟也就會被毀壞。如同現在眼前這個女神一般!
這個叫做春娘娘的女神,似乎極其畏懼傅說,抱著雙膝,卷縮在一截斷壁之下。那情形怎么也讓傅說想起以前那世界的拆遷來,傅說頓時有些尷尬了。看這春娘娘顯出的年紀似乎只有十五六歲,卻是一副村姑打扮,卻是頗為秀麗,顯然生前也是一個美貌村姑。
“大人,這位春娘娘是在十多年前,一位孝女。因為父親打獵被野獸咬了,變成殘廢。母親又早死,下面還有三個弟弟。這家里的一切農活就靠著這位姑娘一個人來干,最后卻在一天中午在田間干活的時候,被勒死在地頭上。后來,鄉人可憐她,就給供了一些香火紙錢,漸漸的就有了寫靈異!”
傅說眉頭一皺:“被勒死的?”傅說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這種死于非命的,最容易變成冤魂厲鬼。但是這位少女不僅沒有,而且還變成了如今的春娘娘,倒是令人感慨了!
“是,死的時候衣服凌亂。想是賊人見色起義,這位女子反抗激烈,賊人沒有得逞,才勒死了春娘娘。”胡可之現在對本縣的情況頗為熟悉,也很是憐惜這位女神的遭遇,才會這么下力氣為她說話。
傅說的臉色一下子變的難看起來了:“兇手還沒有抓到么?”一縣縣令有治安審案之責,聽到這種惡性人命案子,頓時就有注意起來了。
“大人,那已經是陳年積案了。”胡可之有些支吾了。
“那就是沒抓到了人了?”傅說的眉毛皺起來。
胡可之對縣里的刑名舊案都有著了解,跟何況是關系著春娘娘的事情了。他支吾了一番,才道:“是楊家的人!”
楊家的人?傅說一聽就明白了,楊家是本縣的大姓。不說是多有錢有勢,只是人家宗族強盛,五個耆老們所在的家族就占據了花山縣一半左右的人口。
“大人,那時候又沒有縣令在任。春娘娘家里也是小門小戶,不能去找楊家理論。不過聽說,那楊家人當年也被楊耆老實行了族規,打折了一條腿去。此事既已經如此,也就算過去了。”
皇權不下鄉,自古以來鄉間都是官府管轄的空白地帶。執行的都是各個宗族的家法族規,楊耆老雖然沒有殺人償命。但是畢竟打斷了自己族中子弟的一條腿,也勉強算是公平。何況這又是十幾年前的陳年舊案了,也這般算了。
傅說喘了口粗氣,心里計議定了,就道:“回去我就擬下令文,封冊春娘娘為本縣司農之神。你找人把春娘娘的廟宇修好!”
“啊……,大人。縣里以前可沒有這般神位!”胡可之有些吃驚了,原本以為傅說頂多也就是給春娘娘一個土地的位置就差不多了。卻料想不到,傅說會有這般的想法。
傅說道:“現在有了,只要春娘娘能讓土地增產兩成!”增產三成消耗的神力實在太多,怕是這位春娘娘有些入不敷出。所以定下了兩成的規矩,就像是做生意一般,也有給人一些盈利。
胡可之有些為難了:“按理來說,縣令可沒有這等職權啊!”
傅說有些好氣,有些好笑。這位胡可之雖然滿腹學問,政務上也能幫把手。畢竟這個世界講究的是經世致用的學問。但是畢竟還是迂了一點。
“本縣說有,就有了!”傅說加重了一些聲音:“其他縣令有上官管轄,本縣這里卻沒有!”
胡可之這才恍然大悟:“不錯,不錯!”心里卻道,傅縣令在這里可不是成了土皇帝了。不過他還是盡這拾漏補缺的責任道:“大人現在剛剛上任,權勢還沒有。就下了這搗毀淫祀的命令,未免有些太急了一些。就算是要封司農之神,也要過些日子再說吧。”
傅說豁然醒悟,胡可之說的不錯。原本那日傅說發了搗毀淫祀的命令之后,就覺著身上的氣運動蕩。當時還沒有覺察出是什么原因,現在想來就是因為這個了。頓時就道:“不錯,胡兄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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