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決死一搏
原來白發婆婆用“搜魂指”傷了“赤發靈猴”,未等“鬼谷隱叟”出手,“海外三煞”之中的“佛印法師”,一掌敲在“鬼谷隱叟”的后心上,把“鬼谷隱叟”打出二丈開外。
“南海門”的人,連傷兩大高手,仍然排成一線,若無其事地緩緩逼近展白。
“南海龍女”纖指漫空一掄,指著九大掌門,道:“你們也閃開。”
被“南海門”氣勢所懾,九大掌門禁若寒蟬,各自退后數步。
“神龍太子”銀扇一抖,指著展白慢條斯理地道:“請閣下把《鎖骨銷魂天佛秘笈》交出來吧。”
語調雖是不疾不徐,但口氣卻是強硬無比,毫無轉圜余地!
展白微微一笑,道:“尊駕有什么資格,可以大言不慚,叫在下把《鎖骨銷魂天佛秘笈》交給你?”
“南海龍女”美中含煞的明眸,狠狠地盯了展白一眼!
“南海龍女”一雙美目仍然望著展白,鶯聲嚦嚦地道:“難道你不知道那本《鎖骨銷魂天佛秘笈》,應該是屬于‘南海門’之物嗎?”
此言一出,展白心中一震,群雄也無不一愕。
眾人心中詫異:《鎖骨銷魂表佛秘笈》又怎會牽扯到“南海門”頭上去?
展白不禁又抬起頭來,苦笑一聲,道:“姑娘,說笑話了。《鎖骨鎖魂天佛秘笈》又怎會是你們‘南海門’的……”
但他話到一半,見“南海龍女”情焰熔熔的眼光一直盯著他,似乎眼光中有兩支利箭,直要射進他的心窩,嚇得他一哆索,趕緊又低下頭去。
見展白受窘的樣子,“南海龍女”盈盈一笑,道:“你看過《鎖骨銷魂天佛秘笈》上的繪像吧。”
展白臉一紅,道:“看過。”
“你可知道那繪像是誰?”
“天仙魔女。”
“天仙魔女是誰?”
展白一愕:“天仙魔女就是天仙魔女,怎么還會問‘天仙魔女’是誰?”
“南海龍女”見展白愕然的傻像,不由莞爾一笑道:“實在告訴你吧。‘天仙魔女’乃是我‘南海門’的師祖。《鎖骨銷魂天佛秘笈》上繪的都是我‘南海門’師祖的遺像,豈容落人別人之手?”
展白嗤之以鼻,笑道:“在下從未聽說過,‘天仙魔女’什么時候成了貴派的師祖?”
“南海門”的眾人同時臉色一變,臉露兇光,幾欲同時憤然出手……
“南海龍女”做了個手勢,阻止住門下眾人,神情頗為不悅地對展白道:“我師父是‘鬼面嬌娃’,‘鬼面嬌娃’乃‘天仙魔女’之徒,‘天仙魔女’不是我師祖是誰?難道師祖還有冒認的嗎?如果把《鎖骨銷魂天佛秘笈》乖乖地交出來便罷,否則,哼!將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南海龍女”此言一出,天下群雄莫不吃驚,至此,大家才明白,“南海門”原是源出“天仙魔女”門下。
但展白卻是天生服軟不服硬的個性,“南海龍女”這極具威脅性的幾句話一出口,展白劍眉一聳,冷笑一聲道:“我再說一遍,眾位來晚了一步。”
“神龍太子”接口道:“六月里貼門神,我們‘南海門’做事向來不會晚的。”
展白道:“數日之前,在下已當著群雄之面,把《鎖骨銷魂天佛秘笈》撕毀,就是尊駕再能言善道,也看不見此天下第一奇書了。”
“神龍太子”銀扇輕搖,漫不經心地道:“閣下說此話,請問一問在場之人,有誰會相信?”
展白掄目望了望四周虎視眈眈的群雄,事實上,眾人臉上的神色,似乎無一人相信自己之言。不由暗嘆了一聲,道:“不相信也是枉然,在下實在是把此書撕毀了。”
“南海龍女”微微一笑,道:“我看展小俠還是把它交出來的好。”
展白一再表明,無奈別人不信,他已被逼發火,當下怒道:“別說《鎖骨銷魂天佛秘笈》已經沒有了,就是還在,展白也不會把它交給以殺戮中原武林人士的海外門派手里。”
“神龍太子”面色一沉,殺機甚濃地道:“這樣說來,我們是非要出手不可了。”
說著銀扇向后一招,“三煞”“四兇”齊上前跨了一步,蓄勢欲發。
展白橫掃了“南海門”七大高手一眼,道:“莫非尊駕忘了貴派與在下之約嗎?”
“神龍太子”面色陰森,嘿嘿冷笑道:“若是怕了,就趁早把秘錄獻出來。”
展白劍眉一立,道:“展白生平不知什么叫‘怕’字,只是恪守信義,不愿再與武林人士動武。”
白發婆婆一陣怪笑,道:“沒關系。我們三個老不死的,可以把約言收回。”
“佛印法師”也陰惻惻地笑道:“小哥哥,上次輸的也許不大心服,何妨重新比劃一次。”
“蔥嶺之鷹”冷冷地又加上了一句:“這次絕不再叫你活著離開此地。”
展白劍眉軒動,內心激動不已……
“太白雙逸”認為這是展白洗雪前恥的良機,同時掠身上前,向展白道:“小恩公,接受他們的挑戰。”
展白也急欲打破誓言的約束,聞言點了點頭,面向“三煞”說道:“既然諸位一再相逼,展白愿意舍命相陪。但不知是不是還是由你們三位一齊出手。”
長髯老人豎了豎大拇指,贊道:“小哥兒,當真是豪氣干云……”
“神龍太子”面露殺機,沉聲喝道:“《鎖骨銷魂天佛秘笈》南海門誓在必得,本太子以代理教主身份下令,‘三煞’‘四兇’一齊上陣。”
“神龍太子”此言一出,關心展白的人心中暗暗發生涼意。
“神龍太子”狡詐多端,在場群雄暗為展白捏了一把冷汗,顯然這是一個圈套,要使展白上當。誰知展白傲然一笑道:“展白有機會能領教一番‘南海門’七大高手的絕招,實在榮幸之至。”
展白此言一出,長髯老人豎起的大姆指沒有放下,連聲贊道:“好!老夫尊你為武林第一人。”
“神龍太子”頗為不悅地甩了一下袍袖,冷冷地道:“仇公公!不要長敵人志氣。你們七位上陣吧,無論如何要把這狂妄的小子,斃在掌下。”
“南海龍女”看出哥哥的殺氣甚重,當著門下,不好意思出言反對,但望著跨步上前的門下七大高手,加上了一句,道:“只要《鎖骨銷魂天佛秘笈》到手。”
不知“三煞”“四兇”有沒有體會“南海龍女”話中之意,但見一個個殺氣騰騰欺身來,各自圈臂立掌,亮開本門架式,長髯老人領先發言道:“今日是空前絕后的一戰,請小哥兒發招吧。”
“慢著。”
展白尚未答言,婉兒急掠上前,以萬種柔情的眼光看了展白一眼,道:“白哥哥,小妹愿助白哥哥一臂之力。”
展白感動地望了婉兒一眼,道:“婉妹,你不要管。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展白說罷,提掌當胸,蓄勢以待。
慕容紅亦飛身上前,道:“這些人不要臉,倚多為勝。我愿與展哥哥同生共死,抵抗他們一陣。”
慕容姐妹挺身而出,展白心中大受感動,但以他的個性來說,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深愛自己的兩個少女,在此危險場合,幫自己出面的。
因此,展白苦笑了一下,道:“紅妹,你也不要出面,就讓我一個人應付好了。”
金彩鳳站立一邊,心中暗暗怨恨自己膽量不夠,見慕容姐妹能當眾表示出深情濃意,自己也在愛著展白,為什么不敢挺身而出呢?也許她是顧慮自己的門閥和地位?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她心中猶豫,見展白拒絕了慕容紅姐妹,她就更沒有勇氣上前了……
樊素鸞也亟有挺身上前的沖動,但她卻忍隱了下來,暗想:愛他的女孩子太多了,自己何必再插上一腳……
“太白雙逸”、茹老鏢頭,都是江湖上硬錚錚的漢子,為朋友可以兩肋插刀,雖明知武功不是“三煞”“四兇”的對手,此時,卻一齊走上前,與展白并肩而站,同時說道:“我們都愿助展小俠一臂之力。”
只有雷大叔站立原地未動,因為他知道展白的性子,既經決定的事,別人絕無法使他改變。
“三煞”“四兇”同時嘿嘿冷笑,道:“多多益善,黃泉路上絕對不在乎多添幾個新鬼。”
展白衡量眼前情勢,深知己方數人與“三煞”“四兇”相比,武功實在差的太遠,人多了不但白白送死,說不定還會礙手礙腳,妨害自己盡量施展所學,于是,傲然一笑,道:“不用在嘴皮子上賣狂。展白說是一人,就是一人,看看你們‘三煞’‘四兇’,究竟有多少高深的藝業。”
說著又轉頭對“太白雙逸”及茹老鏢頭道:“幾位前輩的好意,展白心領,但展白既已決定之事,絕不更改,暫請幾位前輩退下。”
“太白雙逸”、茹老鏢頭,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黯然退后數步……
長髯老人又把大拇指豎了起來,連贊道:“英雄!豪杰!好漢……”
展白圈臂立掌,功貫四梢,道:“請出招吧。”
白發婆婆性如烈火,雙方羅嗦了半天,心中早已不耐,聞展白道請,再不發話,“搜魂指”神功運至十成,指出破風,“哧!”的一聲,點向展白“三陽”重穴。
招出,才干嚎了一聲:“祖奶奶先打第一招。”
展白上身微晃,掌打白發婆婆右腕“關元”。
這避招打招,快逾電光石火。
白發婆婆估不到展白武功又有進境,自己招未出滿,展白招已打至,她駭然而驚,急忙收招后退。
只聽掌風破空,“太倉之鼠”向展白腦后劈出一掌。
展白挫步回身,連看也不看,唰的一掌,劈向“太倉之鼠”左臂。
仍是見招打招,快如閃電。
“太倉之鼠”驚呼暴退。
左邊“佛印法師”的雙撞掌,右邊“蔥嶺之鷹”的九陽魔火功,同時襲至。
展白“巧打連環”,左掌右腿,同時把“佛印法師”及“蔥嶺之鷹”逼退。
但前、后雙方的“沙漠之狐”、“陰山之狼”,各施煞手,又夾攻而到。
同時,斜刺里“長髯老人”運起“大手印”絕世掌功,如泰山壓頂一般,向展白當頂蓋下。
展白前、后、左、右受敵,當頂又有力逾萬斤的掌力壓下,連騰身回避都不可能。
這“南海門”七大絕世高手,各出一招,即已震驚所有在場之人。
好個展白,只見他在密如狂風暴雨的攻勢之下,盤打橫掃,逼退前后腹背之敵,一招“迅風疾雷”,“轟”的一聲暴響,與長髯老人硬對了一掌。
長髯老人那么高強的武功,被展白一掌震得上身連晃。噔!噔!后退了兩步。
長髯老人長髯根根直立,狂笑道:“好雄厚的掌力。小哥兒武功又大有進境了。”
說罷,第二次猛撲急上。
展白施展開“無色無相身”法,腳踏“千幻飄香步”,身形之快,當真是電轉星飛,手上是“天佛降魔掌”與“風雷八掌”交互運用,只見他身形如幻,掌力如飆,手、眼、身、法、步,幾乎以肉眼難見的速度,與“南海門”七大頂尖高手,戰在一起。
“南海門”七大頂尖高手,“海外三煞”、“黑道四兇”,推出其中任何一位,均可震驚江湖,如今七人合手,戰一個少年展白,更是個個拼命,均以本身苦練數十年的絕藝相拼。
看得眾人暗暗吃驚,心生駭意。
白衣銀扇的“神龍太子”已失去往常輕松瀟灑之態,雙手緊握住銀扇,兩只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場中的打斗。
貌如天仙的“南海龍女”,雙目放光,粉臉上忽喜忽憂,顯示著她內心情緒的矛盾和變化……
雷大叔怪目厲睜,滿頭亂發如蓬……
“太白雙逸”、茹老鏢頭,都緊張地瞪大了眼睛……
慕容紅、婉兒,緊張得粉臉煞白……
金彩鳳、樊素鸞表面上看來平靜,但只要仔細注意她倆緊握著的雙手,及酥胸急驟地呼吸起伏著,便知她倆也是緊張萬分,表面的平靜,不過是極力矜持著裝出來的。
在“海外三煞”之中,雖以長髯老人心胸比較謙和,但長髯老人素常以武功天下第一自許,一生未遇敵手,如今一旦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又激起了他的爭勝之心,早把那謙和之心與敬佩展白之念丟在九霄云外,“大手印”掌功運至十成,車輪大的巨靈大掌,掌掌撲向展白的要害。
無奈,展白因服食千年圣藥“紫檀花”積于內腹的淤血,被長髯老人震開,吐出之后,腑內真氣流轉,內力源源而生,掌力大的出奇,長髯老人每與展白硬對一掌,“轟!”然暴響聲中,便被展白震得五內生痛。
長髯老人怒嘯如雷,但再怒也沒有用,因此時他的掌力已沒有展白的掌力雄厚。
雷大叔、“太白雙逸”、茹老鏢頭,以及慕容紅與婉兒,卻漸漸安心下來,因展白力戰“南海門”七大高手,顯然已占了上風。
九大門派掌門、武林四公子,以及天下群雄總算開了眼界,有誰能想像武林中會產生像展白這樣一位后起之秀。
一人力敵“南海門”七大絕世高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神龍太子”心中卻在打鼓。
他滿以為展白就算武功高強,能夠力戰“三煞”,獨戰“四兇”,要讓“三煞”“四兇”合力出手,必會打敗展白,很快把《鎖骨銷魂天佛秘笈》搶奪到手。
誰知合“三煞”“四兇”之力,仍然戰不過一個展白。他漸漸體會到事態的嚴重性。
他深恐自己率領“南海門”,傾巢侵犯中原,剛剛建立起來的霸業,將要斷送在展白一人手中。
這一戰關系太大,他心中的驚恐之情是可想而知的。
但這也更增強了他的殺機。
他俊美的臉上陰晴不定,手握銀扇,眼珠左轉右轉,顯然也是盤算一舉擊斃展白之策。
突然——“神龍太子”清吟一聲,朗朗念道:“萬綠叢中一點紅。”
激斗正烈,“神龍太子”忽然吟起詩來,眾人不覺一愕……
但就在眾人一愕之間,只見激斗中人影交錯游走,“太倉之鼠”忽然“吱!”地一聲尖哨,騰身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圓弧,雙掌猛向展白胸前撞去。
展白不知“太倉之鼠”為何忽然用出同歸于盡的打法,尤其另外六大高手招式更使他無法閃避,只有運足內力一掌迎著飛撲來的“太倉之鼠”劈去。
“轟!”的一聲暴響,“太倉之鼠”半空中被展白掌力震飛二丈開外。
接著“吭!”地一聲厲嘯,“陰山之狼”用“太倉之鼠”同樣的身法和招式,騰空向展白撞來。
展白一掌再把“陰山之狼”打出圈外。緊跟著又是一聲怒吼,“沙漠之狐”撲空又到。
話忽絮叨,“四兇”“三煞”輪流向展白猛沖硬打,完全是硬碰硬,而且都采取同一方式,從同一角度向展白沖擊。
眾人此時才算明白,原來“神龍太子”念的那一句詩,是指示“三煞”“四兇”改變戰術方法之用。“三煞”“四兇”七大絕世高手,成輪帶方式,輪番向展白猛沖,雖然掌功內力都不及展白深厚,每對一掌,即感頭昏眼花,腑內真氣四竄,可是他們七個人都有緩口氣調息的機會。
但展白卻是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接了一個,又來一個,三個循環以后,展白已硬碰硬,連接了三七廿一掌,展白縱是鐵打銅鑄之人,也架不住七大絕世高手,這般不顧性命地輪番猛襲。
“神龍太子”果然是詭詐多端之人,這一招還真讓他用對了,三個循環,四個循環,五個循環以后,展白額角上滾下豆大的汗珠,發出的掌力亦漸來漸弱,不能把凌空猛然硬沖向他的“三煞”“四兇”震退了。眾人已看得明白,“三煞”“四兇”這種硬打硬挨的作風,是想把展白內力消耗殆盡,活活地暴死。婉兒一心愛展白,最為關心,見狀不由尖叫道:“你們這是什么打法?”
慕容紅急得淚珠在眼眶內打轉,脫口罵道:“簡直不要臉。”
“神龍太子”見狡計已售,手搖銀扇,洋洋得意地笑道:“成者王侯敗者賊。戰場上勝者為雄,難道打仗還有一定的方法嗎?哈哈哈……”笑聲得意已極。
婉兒氣得一踩腳,回頭對慕容紅道:“姐姐,我們沖過去。”
慕容紅微一點頭,但她姐妹二人剛一舉步,“南海龍女”飛身阻在二人面前,面如寒霜,叱道:“你們老老實實地給我站在此地,誰要上前一步,姑娘便叫她死無葬身之地。”
慕容紅冷冷一聲:“未必。”
婉兒心急,怒叱一聲,“搜魂指”神功直向“南海龍女”軟脅下點去。
“南海龍女”嬌叱一聲:“你找死。”
嬌軀一轉,反劈一掌“砰!”的一聲,把婉兒震飛一丈開外。
慕容紅怒叱道:“姑娘跟你拼了……”
突聽,展白一聲慘呼,接著傳來“砰!”的一聲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