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克目不轉睛地盯著少女手掌心里那株七竅玲瓏的“丹參”，呆愣愣地看了老半晌也沒回過味兒來。
舞空她拿出這么個古怪的玩意兒，算是什么意思？
“……咦，師傅不是有話要對丹參妹妹說的嘛？”孫舞空好整以暇地用小手拋接著手里的赤色山參，看上去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舞空你在說什么啊，雖然說是有話想和丹參她說沒錯……啊，我是說，如果有機會再見到的話……”
吳克有些莫名其妙：自己要見的是山神少女丹參，可是……這在孫舞空手上的紅山參算是什么啊？丹參妹子因為內疚而留給自己的紀念品？
“……哎呀，看樣子是人家理解錯誤了呢。”舞空一邊若無其事地這樣說著，一邊接住被再次拋起的赤色山參，隨手丟給了吳克。
“不過呢……師傅如果想要再嘗嘗丹參汁的話，把這個吃掉也沒關系的。”
真是，舞空的話好像越來越讓人聽不懂了呢。
吳克將手里的這顆人形老參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又扭頭望向了徒弟舞空，半信半疑道：“這個……真的是給我吃的？”
對于吳克的疑問，孫舞空只是懶洋洋地舒展身體，將飽滿的胸脯在吳克的眼前挺得輪廓分明，漫不經心道：“反正啊，小丹參她對師傅你的印象好像也不錯……這樣把她吃下去的話，或許功德還會增加不少呢。”
所以啊，好像從之前開始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知道為什么，吳克一直覺得，舞空所說的山神少女丹參，好像……就是自己手里的這株……
等等？！
“舞空你是說……這個……就是丹參？！”猛然驚出一身冷汗的吳克，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望向那個在之前還慫恿著自己“把它吃掉”的大圣少女。
“是呀……從一開始人家就在告訴師傅，有什么想要說的話，就直接對著丹參她說出來就好了嘛……”
舞空純金色的眼眸之中笑意微閃，小手卻輕輕拍打櫻唇，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道：“雖然小丫頭現在沒辦法回答師傅你，可是呢……光是聽的話應該還沒問題吧？”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吳克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雖然在之前的確是聽過丹參妹子親口承認“在成為山神前是一株丹參”這樣的事實，可是……
看著手掌心里那顆活靈活現的人形“丹參”，吳克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怎么會……變成這樣子的啊？”
“嘻嘻……這有什么可奇怪的，只是因為沒有了法力所以被打回原形而已。”
御姐少女舞空笑嘻嘻地公布了答案。
法力耗盡？
雖說是有見識過包括小太白、丹參妹子自己，以及眼前的大圣少女使用所謂的“法術”，可是，對于法力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吳克從頭到尾都沒有半點概念。
當初小太白也有告訴過吳克，只要拿著九龍錫杖，就可以解除自身功德的封印，將功德化作法力來使用，就可以同妖怪戰斗，可是……太白小蘿莉卻沒有說明到底要怎樣才能做到這一點。
“你不是忘記了丹參小丫頭的身份吧？”看著吳克那一頭霧水的樣子，孫舞空的耐心似乎也在被漸漸地消磨殆盡。
“丹參她……是山神啊，這有什么問題么？”吳克不解地反問道。
“是啊，那個小丫頭，就是鎮壓著人家的那座五行山的山神呢。”
一提起這件事情，正輕輕地用手指卷著鬢側金色發絲的少女，似乎有些不滿地發出了一聲輕哼，抿著嘴唇道：“雖然是陪了人家五百年沒錯，可是……人家可是在那下面被壓了五百年哎……稍微報復一下有什么不對！”
唔……這么說起來倒也沒錯，雖說罪魁禍首是如來佛祖，可是畢竟是被那座山鎮壓著，脫身之后又不能再打上西天去和佛祖論理，那么反手把山打個稀巴爛發泄一下其實一點也不過分。
話說回來，之前五百年里，把單純的丹參妹子騙過去蹭大腿玩花樣這種事情，恐怕也不只是發生了一次，對于孫舞空而言，這一舉動或許更多地也是在享受著戲弄這個女孩子的愉悅，以及藉此而獲得的心理安慰。
“可是……這和丹參她變成這樣子有什么關系？”就算是這樣，吳克還是不明白大圣少女的意思。
“很簡單嘛，丹參她，是五行山的山神，所以呢……人家把她的山打得稀巴爛以后，她也沒辦法保留法力了。”
不知什么時候，纏在舞空大腿上的尾巴已經松脫開來，這時候正俏皮地在少女身后來回搖曳，化作一道綿延不絕的波紋。
“……被封為山神之后，那五行山就是丹參小丫頭全部的法力所在，人家方才一時性起，不小心一棒把山打爛，那積存在山上的法力自然也就沒有了，沒有了法力，小丹參也就變回原形了呢。”
居然是……因為這樣么？
吳克突然想起了當時在山上時，山神少女丹參曾經流露出過的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原來，這個羞怯的女孩子早就已經想到，一旦原先就預訂好要來救出齊天大圣的唐朝和尚到來，她也會因為隨之而來的報復而……
可是，哪怕是在最后，吳克揭下封印的那一刻，印象之中的丹參，卻仍然在羞澀地沖吳克露出可愛的笑容。
“為什么……要這么做啊？”吳克的聲音里，不知為何已經帶上了些許的哽咽。
手里捧著的，是那個只接觸了短短一會兒，卻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少女在這世上所遺留的最后一點痕跡，一想到這一點，吳克的心頭，就莫名其妙地內疚萬分。
“丹參她……明明就一直叫你大圣姐姐吧？！僅僅因為被鎮壓就做出這種事情……”
如果讓當時的吳克來選擇，那么，吳克寧肯選善良又可愛的丹參，也不會選擇這個面熱心黑的所謂“齊天大圣”。
難怪被佛祖鎮壓在五行山下，沒準正合了野史的記載，在被度化之前，這女人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妖王而已！
“齊天大圣這個稱呼……你根本就不配！”到最后，吳克幾乎是完全不經大腦思考一般地沖眼前的御姐少女吼出這樣的話來。
“哦？居然和人家發起脾氣來了？真有那么點師傅的樣子了呢。”
對于吳克氣頭上的話語，孫舞空原本完全沒有打算理睬的意思。
輕巧地縱身一躍，白皙的雙腿在空中劃出驚艷的曲線，最終穩穩地落在路邊的某塊巨石之上。接下來，瀟灑地落座其上的大圣少女，完全不在乎自己已經完全地走光露底，反而還變本加厲地翹起一邊的玉足，用腳趾隔著空氣沖吳克左搖右晃著，嬌聲戲謔道：“師傅你這么兇人家，人家可是會傷心的呢……喂！”
話音還未落，卻見吳克抄起禪杖，將那顆人形丹參揣入懷里轉身欲走，孫舞空俏臉上閃過一絲羞惱，嬌哼一聲，縱身一躍，攔在吳克身前。
“又沒說那小丫頭已經死掉了，和老娘胡喊亂叫做個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