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長老和蘭花使趕緊起身還禮,兩人對視,都能看出彼此心中的不解與震驚,蕭逸何許人也,堂堂青竹山莊莊主,平時那是何等從容,舉手投足間無不散發著上位者的尊嚴,喜怒早已不形于色,何以今日竟如此鄭重,難道這次真是要發生天大的事了?
二位不必過于驚慌,此次我們勝算還是頗大,但是正因為如此,才容不得半點差池。那件東西有眉目了,朝廷、星園、南方的琉璃島,北部的雪城,一向不管世事的九天別苑,甚至那自詡為高高在上不把世俗放在眼里的圣殿也開始有所動作,對我們而言,這是一場不能輸的戰斗,一旦被他們占得先機,恐怕天下雖大,再無我們立足之地了。”蕭逸緊緊地握住那只琥珀杯,鄭重的說道,此刻,他仿佛望向了遠方,又仿佛陷入了回憶,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袁長老和蘭花使相對而視,卻不知該說什么。
良久,蕭逸說道:“袁長老,此時朝廷正在廣招奇人異士,我看多半是為那件東西,所以,請你想辦法混進朝廷里,密切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一旦有什么動靜,即刻傳訊與我。”說罷,蕭逸拿出一塊玉牌,這玉牌可是寶貝,當然,這是對于他們這個級別而言的,只要運用心法,即可將心意通過玉牌傳送,對方當然也要有這樣的能力。這玉也不是普通的玉,而是產自大荒山神木林里一處隱秘之地,知道這個地方的人少之又少,就連他們,也是廢了很大周章才弄到的,每次去采玉,都免不了一番爭斗。
“莊主請放心,我一定辦好。”作為青竹山莊六長老之首,袁明哲自然是一等一的人物,一身造詣或已達聽天之境,到了這個境界,周邊一草一木都可為其所用,對于天意,也有了真正的感悟,可是,就是這樣的境界,他還是看不透蕭逸,總覺得這個人如煙如霧,想要看透卻又隔著一層東西,他不止一次的懷疑過,難道蕭逸已經到了虛空之境,不可能,到那個境界,早已羽化飛天,何必為這人世間的事煩惱?
“有勞袁長老,蘭兒,最近長安城里有個叫陳寞的書生,此刻正在星園,估計那老家伙也想將他留在身邊吧,哪有這樣的便宜事,我要你不管用什么方法,將此人帶到山莊,不過切記,不可讓此人產生敵意,否則后面的事就很難辦了,我已派外莊的王虎和趙鵬前去,不過我還是想的太簡單,沒想到這么早就有人打他的主意,此事務請辦妥。”
“莊主放心,蘭兒知道。”蘭花使微微欠身,也只有在莊主和兩位長老面前,她才會現出身份。
盡管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陳寞還是結結實實的震撼了一把,紫陌帶他來的這間廂房,宛如宮殿一般,雖從外面看似不起眼,內部陳設卻無一不是極品,地上鋪的不是青磚也不是大理石,而是來自南海的琉璃石,晶瑩剔透,記得父親也有過這么一小塊,時不時放在手中把玩,小時候偷偷的拿來玩,父親發現后狠狠的責罵一頓,現在,這地上鋪的全是琉璃石,這是多大的手筆,整個墻全是用漢白玉雕成,上面刻著漫天星辰,屋頂上許許多多夜明珠點綴的好似天宮。此時的陳寞,已經不知如何言語。
“公子,此間可還滿意,要是有什么不滿意的千萬不要客氣,不然怠慢了公子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陳寞還沒回過神來,回頭一看,紫陌這一笑可謂百媚叢生,不由的又失神了。
“姑娘這般已讓在下不知如何是好,豈止是滿意,這屋子簡直是美輪美奐,直到今日方才明白,這星園竟有如此氣魄。”
“公子言重了,小女子也是恰巧在園外遇到公子,覺得公子氣度不凡,我家又在這園子附近,也算是略盡地主之誼,時候不早,公子歇息吧,明日我再來看望公子。”
“如此甚好,姑娘此番,在下必將記下,日后定當報答姑娘。”陳寞雖然臉上沒什么太激動的表情,心里早就樂開花了,難不成這妮子看上自己了,不過這也說不準,長安嘛,畢竟是繁華之地,這里的姑娘想必也自和別處不同。
“公子哪里話,還說什么報不報答的,本就是萍水相逢,公子可千萬別往心里去。”這書生嘴倒挺甜的,不像一般讀書人那般迂腐,看來叔叔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那小女子告退了,公子好生休息。”紫陌微微欠身,掩門而去。
真是時來運轉,陳寞一向豁達,其實換做一般人,這事也未免太蹊蹺了,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子和自己又不相識,何以又是帶路又是請自己住這么好的廂房,可是陳寞就偏偏不這么想,失意的時候,他從不勉強自己一定要振作,得意的時候,他也不瞻前顧后,這份氣質,到和道家頗為相似。
把玩著桌子上的水晶杯,躺在象牙床上,這一天實在是疲累已極,陳寞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陌兒,都辦妥了吧。”星園落星殿內,一個白衣男子淡淡說道。
“已經安置他住下了,不過叔叔,陌兒還是不明白,為何您要對他這般看重,今日陌兒看他也不過就是一介書生,并無太過出眾之處。”紫陌此刻已來到落星殿,他對面的這個白衣男子,便是星園的主人,葉問天。
“陌兒今日辛苦了,不過這些事情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叔叔不想你卷入其中啊,你早些休息吧,該告訴你的時候叔叔自然會告訴你的。”
“哦,知道了。陌兒告退。”紫陌心里可是憋了許久,這個叔叔總是神神秘秘的,不過對于自己,倒極為疼愛,只要自己想要的,無論多難,他總是默默的去辦好,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吧。
“恩,對了,明日你把他帶到我這里來,就說我是你的一個朋友,我想見見他。”葉問天說道。
“陌兒知道了,明日我將他帶到這落星殿便是。”說罷,紫陌便離開了落星殿,只留下葉問天一人。
“哎,陳寞,你可知你身上承載了何等的使命,你又可知道這天下的戲又唱到哪一出了嗎”。葉問天仿佛在自言自語,頭發隨意的披著,在星園,他就是這里的主宰者,在朝廷,他是當今皇上的得力干將,就是這樣一個人,仿佛也陷入了迷茫。
“那小子是不是跟那姑娘進去了?”
“廢話,你都看見了還問我,這下糟了,都怨你,不早點動手,現在好了,在星園,我看你還怎么辦?”
“你光說我,自己怎么不做,算了,至少知道他的行蹤,回去向莊主稟報吧。”
說話的正是跟蹤陳寞的那兩個青竹山莊外莊成員,此刻他們也束手無策,不是他們不想做好,正是因為他們太想做好,生怕出了一點紕漏,所以才空手而回。青竹山莊規矩森嚴,卻在某種程度上適得其反,這二人急匆匆的回去復命,誰料想他們卻連棋子都不是,外莊的成員當真悲慘。
初夏的長安陽光明媚,人們的生活還是很平靜,嬉笑怒罵的,偷雞摸狗的,故作風雅的,每天還是在這個城市一再上演。金胖子四人就是這種情況的真實寫照,此時已過晌午,四人才悠悠醒來,回想昨夜的瘋狂,仿佛還意猶未盡。
“我說金兄,這次真是痛快,那些女子真是水做的啊,那腰,那臉蛋,嘖嘖,真是沒話說”。李驍一臉興奮的說道。
“哈哈,李兄這話可是說到點子上了,這百花樓果真名不虛傳,今兒個才算是真正領教到了。”
“可惜這回沒見著蝶姑娘,真是頗為遺憾啊,到不知這傳說中的人兒是怎樣的傾國傾城之姿?”汪易臉上頗為期待的說道
“我說汪兄,你就知足吧,長安城見過蝶姑娘的一只手就數的過來,咱哪有這個福分。”吳華清笑道。
不說蝶姑娘了,反正也見不著,我提議,咱們哥幾個去找個賭場,賭他一把,小賭怡情嘛,這幾日正好放松一下,反正也是閑來無事,聽說城郊的翡翠谷是個好去處,不管你賭大賭小,不管是牌九還是麻將,只要你坐上桌子,都是客人,哥幾個怎么說,去賭他一把?”
“金兄果然雅致啊,這些日子被那考試搞的甚是煩悶,憋屈死了,這回不瘋玩他幾天簡直不像話啊,說做就做,金兄,煩請帶路。”李驍是這四人里面最有可能考中榜的,只因為他們都是富家子弟,對于這科考,實在是迫于父母之命,做生意的圖個什么,不就圖個安穩,在這年代,要想安穩,不做官哪成?這倒可憐了這些公子哥,平日里呼朋喚友,飲酒作樂,可謂夜夜笙歌,這純屬趕鴨子上架,李驍還算有點墨水,至少文章還能寫的通順,那幾個,認得字都不多,就算是花錢買,也得是大價錢。
于是,長安城里,金胖子四人衣衫不整晃晃悠悠的準備雇車前去翡翠谷瀟灑一博,真是:富家子弟多紈绔,風花雪月夜來歌。
這床也太舒服了,往日習慣了早起的陳寞今兒個卻怎么也不想起來,慢悠悠的坐起來,才發現旁邊的池子里水早已放好,這里的廂房每間都有一個圓形的大水池,里面一天到晚都有熱水,池子也竟是用漢白玉雕成,昨夜太過疲累,不曾留意,這下可要痛快的泡上一澡。
“公子,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早上有位姑娘請你醒來后去七星亭一見。”
這多半是紫陌了,呀,不好,這一覺都睡到中午了,紫陌應該等了很久,陳寞打開房門,只見一個少年站在門外,長的眉清目秀,料想這便是星園的仆人了。
“有勞小哥了,那位姑娘早上來找過我?”陳寞看似隨意的問道。
“回公子的話,那位姑娘早上來過三次,見公子還在休息,便讓小的帶話給公子,說請公子洗漱用完早膳后前去七星亭相見。公子可還有什么吩咐小的去做的?”
“沒事了,我一會就去。”
“嘿嘿,幸福的生活就要開始啦!”
心情大好之下,陳寞準備洗個澡,玉樹臨風的去見那讓他魂牽夢繞的紫陌。關上門,脫下衣服,下到池子里,那種感覺……暖暖的水流從各個毛孔滋潤著身體,漢白玉的池子晶瑩剔透,這哪是在洗澡,陳寞恨恨的想,難怪那么多達官貴人都想來星園,這下算是領教了,正當陳寞仰頭琢磨天花板上的刻紋時,一個女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公子好興致啊,這般享受可讓很多人羨慕的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