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懷里蘭花使嬌羞的神態,那份淡淡的不舍縈繞于心,陳寞本就不是那狠心之人,美人在懷,軟語溫存,又怎能狠下說下那離去二字。
長嘆一口氣,他說道:“這幾日能遇到姑娘,實是生平一大幸事,在下自不敢忘,無論身在何處,想起和姑娘在一起的時日,在下,在下……。”那以后的話,竟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聽陳寞如此說來,蘭花使心頭甚是甜蜜,看來,他對自己,也很不錯呢。
輕輕靠在陳寞懷里,看著這夜色下的竹林,晚風陣陣,吹起一陣漣漪。她柔柔說道:“遇到公子之前,這天下的男子,我本不放在眼里,終日里爭來奪去,為了那錢財名利,修為造化,早已看的厭了。直到遇到公子,才不再作如此之想,公子這一去,恐怕再見已是極難了。”
聽她輕柔說來,陳寞不覺心頭一熱,當下便抱的更緊了一些,他感到懷里的女子嬌軀微微顫動。分明是那蘭花使喜不自禁。他又何嘗不是這般想來,只是,以后的路會是怎樣,連他自己也是不得而知。他莫名其妙的背負了太多,可謂是糊里糊涂的踏上這修真之路,若是真想再見,恐怕只能靠那冥冥之中的緣分了。
不過他本性豁達,雖然些許惆悵,卻轉念間便回復了往常瀟灑之態,笑道:“姑娘又何必如此傷懷,世事多變,明日的事又有誰能知曉,說不定他日相見,姑娘早已忘卻在下,沒有半點印象了。”
“瞎說”蘭花使嬌嗔道,那美艷中透著俏皮的神態卻讓陳寞又看的呆了。
蘭花使霞生雙頰,輕輕道:“公子不要老是姑娘姑娘的叫啦,聽起來生分的很,我,我叫蝶塵。”
“蝶塵?”陳寞在心里喃喃念道,就好像那飛舞在林間的彩蝶,輕輕飛過,卻留下一片斑斕。
“蝶姑娘,在下能遇見你,聽到你說的話,吃過你做的菜,能這般天天看到你,實在是快活的很。”陳寞心念至此,也顧不得什么了,似這般平日無論不會開口的言語,現在也輕松說來。
蝶塵眼波流轉,顧盼生情,嫣然笑道:“公子能這么想,便是讓我永墜那無間地獄,也三生不悔。”
很奇怪的是,有些感覺,就在這般不知不覺中暗暗醞釀,沒有半點端倪,卻又那般真切。真切到讓你不舍,讓你心醉,讓你沉淪,讓你牽掛。
“蕭莊主果然好雅興,這么晚了,還孤身前來這竹林散步,嘿嘿,莫非莊主有何為難之事,難以入眠嗎?”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嘿嘿笑道。
蕭逸微微皺了皺眉,自己氣息隱藏如此之深,這人還是能發現自己,看來,倒不是個簡單人物。想起上次來這竹林的黑衣人,不禁心頭大是煩悶。淡淡說道:“閣下不也是那無事可做,鬼鬼祟祟之人。似閣下這般不請自來之人,蕭某倒是見得多了。不過,蕭某倒想奉勸閣下一句,這青竹山莊可不比別地,來的容易,想走,卻是極難了。”
那老者不屑笑道:“虧你還是一莊之主,怎地如此小氣,老頭子我來便來了,你若是有那真本事,盡管將我趕走便是,又何必說這等無關之話。”
蕭逸當下不怒反笑,多少年了,從未有人對他如此輕視,看來今天若不給這老頭子一點厲害瞧瞧,這世間之人,還真當青竹山莊乃是游玩之地了。
“既然如此,那蕭某便得罪了。”說罷,只見蕭逸周圍剎那間出現一個藍色結界,他右掌一推,一股浩然之力便朝那老者涌去,蕭逸此人,不做則已,一做,便要做的干干凈凈,不留后患。他意在讓這老者知曉自己的實力,出手間毫不留情,竟使上了全力,這一掌可謂威力極大,若是結結實實打在那老者身上,恐怕要落個血肉橫飛的慘象。
面對這威力絕倫的霸道一掌,那老者卻渾似不在意一般,只見一個淡淡銀光的結界從老者體內瞬間結出,那恐怖至極的一掌遇到這淡淡的結界,竟如那泥牛入海一般,再無半點聲息。
蕭逸心頭不由大驚,這老者究竟是什么來頭,他這一掌,雖沒有什么繁雜的變化,但大繁至簡,大巧不工。這一掌實是凝練了他全身的功力,可是,在這老者看來,竟如同隔靴搔癢一般。
他深吸一口氣,手指急彈數下,只見那夜色之中,似有萬千竹影向那老者射去,那竹影綿綿不絕,竟似永遠也不會完結一般。
見此異象,那老者卻毫不慌張,手上卻有淡淡星光閃過,只聽一聲細響,那片竹影,盡數破去。
這下饒是蕭逸再鎮定,也說不出話來。這一招,乃是他素來自傲的竹之幻影。那竹影看似虛幻,卻又極其真切,若是未能閃避,倒真如那萬竹穿體,難以招架。可是這老者,卻能在一招間便破了自己的竹之幻影。當真是極厲害的人物。
蕭逸還不想拼命,一是還不知道這老者的身份,萬一對方是哪位久不露面的散修高手,攻的急了,恐生事端。二是他從不將自己的底牌全數揭開,小心謹慎,總是不為過的。
那老者對蕭逸似乎頗為不屑,淡淡笑道:“蕭莊主好造化,似這般功力,足以勝過太多沽名釣譽之輩,不過你今日遇上的乃是老夫,就自認倒霉吧。”
蕭逸強壓心頭憤怒,說道:“閣下既然有如此高深的修為,又何不報上名來,這般畏首畏尾之舉,就算是有那通天修為,又有何用?”
那老者笑道:“憑你也配問我名姓,這天下之大,高手之多,又豈是你個小輩妄自揣測的,我看你是做慣了那井底之蛙,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蕭逸暗自調息,那心情已不似剛才那般激動,此時他心念急轉,這老者有如此修為,半夜來這竹林作甚,而且,似乎在等著自己出現一般。難道他有什么圖謀不成?又或者是那黑衣人的幕后之人?他開口道:“青竹山莊建莊數十載,不知遇到多少挑釁之人,可那些人,如今又在何處呢?閣下還是莫要欺人太甚,自視甚高的好,觀閣下修為,怕是哪位久不露面的前輩,蕭某倒也不想無端得罪,不過,是你欺我在先,若再這般咄咄人,休怪蕭某不客氣。”
那老者嘿嘿一笑,說道:“原來蕭莊主只會動嘴皮子功夫,這門功夫老朽可比不上你,算是服啦,不過,我倒還真想見識一下,蕭莊主口中所說的不客氣,又是怎樣光景?”說罷,他身形一動,前一刻明明還在蕭逸前面,剎那間卻又突然不見,蕭逸正在感應那老者方位之時,只見這周圍上百棵竹子,竟無聲無息間拔地而起,朝那蕭逸飛去。
自青竹山莊成名以來,哪個敢如此放肆,今日卻被一個老頭如此戲耍,蕭逸心頭怒極,當下右臂一揮,一道道藍色光芒閃過,這數百棵竹子在一瞬間便從中間裂開,就在將要落地之時,他左手卻畫了個圈,那本已斷裂的竹子,竟又重新聚合,數百棵竹子合一棵巨竹,朝那老者砸去。
那老者驚呼一聲,顯然他沒有料到蕭逸還有這一手,只覺眼前具是那巨竹的影子,無論如何閃避,終是不能。他索性不閃不避,雙手急速轉動,只見一個不斷旋轉的巨大光圈在身前出現,那巨竹此時竟不住抖動,仿似無法抗拒這光圈巨大吸力一般。只聽那老者嘴里喃喃念著什么,光圈光芒大盛,巨竹仿似再也無法抵抗,被這光圈急速吸入,再沒半點聲息。
“自成須彌芥子?”蕭逸失聲道。這老者剛才施展的功法,已是這世間極為罕見的空間之法。那光圈看似平淡無奇。蕭逸卻知道,那貌不驚人的光圈里,其實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空間,能在瞬間施展此等功法的人,又是何方神圣?
“還算你有點見識,不過,這可不是什么須彌芥子,看來你終究不過是凡夫俗子而已。”那老者輕蔑笑道,說罷,竟朝那青竹山莊的大殿,急速而去。
蕭逸大驚,這老頭究竟在搞什么把戲,去那大殿,又是作甚。當下不及細想,便也飛奔而去。
竹林深處的兩人,卻在享受那份難得的寧靜。蝶塵依偎在陳寞懷里,看著他俊朗的面龐,心下又是歡喜,又是落寞,二人相聚不過短短幾日,卻要分離,而這一別,又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陳寞輕輕說道:“如果這時間能停下來,永遠就如現下這般,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