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佐夫和庫利科夫到底遭遇了什么,李曉峰并不知道,實際上他也沒興趣知道,他才沒有吃飽了撐了閑得蛋疼為敵人操心。同意了羅科索夫斯基制定的總攻方案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臨時辦公室,將雙腳放在桌子,閉上眼睛準備瞇瞪一會兒。
某仙人并不是累了,只不過這兩天他的仙力有點入不敷出,他必須抓緊一切時間補充仙力,而打坐顯然是一個很遭人懷疑的姿態,所以他只能裝作睡覺。
按照他的計劃,“睡”兩個小時也就差不多了,可是他再次被人叫醒的時候是清晨五點,比他要求馬克維喚醒他的時間晚了接近三個鐘頭。
“安德烈同志,是我吩咐馬克維同志不要叫醒你的。你太累了,這兩天你都沒有睡過四個小時。”皮亞尼茨基很感慨的說道,把一杯咖啡遞給李曉峰:“喝一點,提提神。”
李曉峰接過咖啡,但沒有碰它,而是順手把杯子放到旁邊的桌子上,然后問:“總攻進行得還順利嗎?”
皮亞尼茨基搖了搖頭:“敵人的抵抗很激烈。我們只能慢慢地肅清每一個房間。”
“敵人沒有投降?”
“有,不過按照你的要求,最后通牒的時效一過,我們就不接受投降了!”皮亞尼茨基解釋道,表情和語氣都顯示,他很支持李曉峰的做法,“我們決不能接受這些頑固的死硬份子的投降,必須將他們消滅干凈!”
“嗯。”李曉峰默默的點點頭表示滿意,但接著。他忽然問道。“中央執委呢?他們沒有找我們的麻煩?”
皮亞尼茨基立刻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按照他們之前的估計,莫斯科中央執委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撈功勞的,于情于理他們都會找茬,都會制造障礙,但是讓人迷茫的是——莫斯科中執委竟然什么都沒有做!
李曉峰露出了沉思的表情:“莫斯科中執委不應該這么老實,我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他們舉動很不尋常!”皮亞尼茨基憂心忡忡的喝了一口咖啡,接著說:“我懷疑他們正在搞陰謀詭計。正在算計我們。”
“你說得一點兒也沒錯!”皮亞尼茨基的話音剛落,弗拉基米爾斯基怒氣沖沖的就沖了進來,將一份電報拍在了桌子上,“那群混蛋就是想搶功勞,他們一直不出聲,是因為他們在等伏羅希洛夫!”
伏羅希洛夫?
李曉峰瞥了一眼桌上電報,上面倒沒有提那個傻大個,但意思很清楚:無非是說伏龍芝的部隊即將抵達莫斯科,中執委認為由他這樣一位武裝斗爭十分豐富的同志來指揮莫斯科的軍事行動是十分恰當的……也就是說,莫斯科中央執委準備用另一種方式剝奪他們的軍權。
“這里面沒有提到伏羅希洛夫啊?”皮亞尼茨基傻乎乎的問道。
弗拉基米爾斯基恨恨地說道:“當然沒有提到。這是我在中執委里的朋友私下里透露給我的,他說伏羅希洛夫的部隊正在半路上。最晚今天中午就回抵達莫斯科!”
皮亞尼茨基還是不明白其中的彎彎道道。傻傻地問:“我覺得讓伏龍芝同志來指揮武裝起義也沒有什么不妥,畢竟莫斯科的革命軍事委員會已經癱瘓了,讓一位德高望重軍事斗爭經驗豐富的同志來主持大局并沒有什么不妥吧?”
弗拉基米爾斯基無語的望了一眼自己的老搭檔,對他的單純善良簡直要抓狂了。他都把伏羅希洛夫的名字點出來了,你個傻瓜怎么還不明白莫斯科中執委想做什么!
李曉峰倒是很淡定,沒有為皮亞尼茨基的單純而捉急,實際上他覺得弗拉基米爾斯基也強不到哪去,如果不是前天兩人一起在中執委見識了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他也一樣會蒙在鼓里。
“伏羅希洛夫同志跟約瑟夫.斯大林同志的關系非常不錯,據說同米高揚、基洛夫也是老朋友……”李曉峰輕飄飄地就丟出了這句話,然后就閉上了嘴,開始若無其事的喝咖啡。
皮亞尼茨基還傻乎乎的在等下文,可等了半天也不見李曉峰說話,頓時就急了:“你是說,伏羅希洛夫跟基洛夫是一伙的?不會吧?”
“沒有什么不可能的!”弗拉基米爾斯基又點了點桌上的電報,“看看這封電報,中執委就是要我們把軍隊的指揮權交給伏羅希洛夫!”
皮亞尼茨基愕然了,他慢慢的將幾條線索拼接在了一起,然后謹慎的問道:“你是說,中執委想要借著伏龍芝同志的名頭打壓我們!”
“這還不明顯嗎?”弗拉基米爾斯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莫斯科的武裝起義已經基本取得了勝利,只剩救國救革命委員會還沒有俯首就擒,誰拿下了救國救革命委員會,誰就是革命的大功臣。莫斯科中執委是想奪走我們浴血奮戰才取得的成果,就是想用這份勝利的果實當他們不作為的遮羞布!”
皮亞尼茨基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喃喃道:“他們怎么能這么做,他們怎么能這么無恥!”
“他們早就在打這個鬼主意了!”弗拉基爾米斯基一想起那天差點被莫斯科中執委扣押的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前天他們就準備這么干了,不過他們的陰謀被安德烈同志挫敗了,現在他們就變陰謀為陽謀,準備明目張膽的竊取勝利的果實了!”
說到這,他忽然轉向李曉峰,誠懇的問道:“安德烈同志,你腦子靈活辦法多。你說說吧!我們應該怎么應對?”
李曉峰看了他和皮亞尼茨基一眼,然后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同志們,事情還沒有變得那么糟糕。”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并輕松地聳了聳肩。“伏龍芝是伏龍芝。伏羅希洛夫是伏羅希洛夫。他們兩人完全不是一回事。就算我們要服從伏龍芝同志的領導,那也不等于伏羅希洛夫就可以拿著雞毛當令箭。再說,我這個中央特派員難道是假的?”
“但萬一他們就是準備不要臉……”弗拉基米爾斯基提醒到,“你又不是見過他們有多肆無忌憚!”
“地確如此。”皮亞尼茨基點點頭,“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他們……”
李曉峰拿起桌上的咖啡,先喝了一口,似乎在思考。片刻之后,他問道:“我們還要多久才能拿下敵人最后的陣地?”
“應該還需要幾個小時,敵人都躲藏在地窖里,很不好對付!”
“都在地窖里?”李曉峰忽然笑道,“那就簡單了!”
怎么會簡單呢?
弗拉基米爾斯基和皮亞尼茨基都覺得李曉峰在信口開河,堅固的地窖和地洞最不好清理,在那種陰暗狹小的環境里,兵力上的優勢根本無法體現,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那是用傳統的方法!”李曉峰笑了,他又問道:“康斯坦丁同志沒有用噴火器去對付那些躲在地洞里的老鼠嗎?”
噴火器?
弗拉基米爾斯基和皮亞尼茨基都沒有見識過噴火器的威力。對這種只能噴射火焰的武器一點兒都不了解,他們一齊問道:“這種武器有用?”
“當然有用!”李曉峰笑了笑。隨手拿起了聽筒,讓接線員接通了羅科索夫斯基的前線指揮部,“……康斯坦丁同志,噴火器特別適合對付隱藏在地洞里的耗子……什么?用了?那怎么沒效果……哦,沒有燃料了……這是我的疏忽,你暫停進攻,我很快就派人把燃料給你送過去!”
李曉峰還真是忘記了,噴火器是他在聚寶盆里買的,當時只顧著買噴火器了,忘記了這東西是燒油的,一般而言,單兵噴火器,最多使用十來次就需要重新加注燃料和高壓空氣,這十具噴火器用了兩三天,早就該斷炊了。
“我們一起去一趟前線吧!”
李曉峰剛剛放下聽筒,皮亞尼茨基就建議道:“首先可以為攻堅的同志們打打氣,其次也可以見識見識噴火器的威力!”
李曉峰自然知道鼓氣加油是假,皮亞尼茨基想見識見識噴火器的威力倒是真的。估計是他對噴火器的威力沒有信心,不相信噴火器能加快清剿的速度。
一起去看看也好,李曉峰對此也不抵觸,有他這個仙人壓陣,清剿行動應該會更加順利,至少他可以感知到白軍躲藏的位置,讓攻堅部隊避免不必要的損失。
應該說李曉峰他們去得正是時候,就在他們抵達之前,羅科索夫斯基遇上了麻煩,就在他準備讓噴火兵重新投入戰場的時候,躲藏在地洞里的白軍突然打出了白旗。
“這是什么意思?”一個赤衛隊員驚愕地問道。
前面說過了,因為最后通牒的時間已經到了,所以李曉峰要求部隊不得接受敵人的投降,一定要斬盡殺絕。之前也不是沒有白軍試圖投降,但是他們都被打成了篩子。而現在,這些家伙竟然還沒有吸取教訓,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是死路一條嗎?
不過讓赤衛隊員們比較奇怪的是,白旗雖然打出來了,但是并沒有敵人從工事里出來,他們只是遠遠的躲在里面喊話:“不要開槍!我是代表救國救革命委員會向你們傳達消息的!只要你們保證我們的人身安全,救國救革命委員會就會立刻投降!再重復一遍,只要你們保證我們的人身安全,救國救革命委員會就會立刻投降!”
這種情況讓羅科索夫斯基非常為難,平心而論,他不反對接受敵人投降,畢竟這可以瓦解敵人的抵抗,還可以減少部隊的傷亡。但是李曉峰的命令又擺在那里,講明了不接受投降。可現在想要投降的是救國救革命委員會,如果他們投降了,就可以宣布戰斗的勝利,似乎這可以網開一面?
“聯系安德烈同志。征求他的意見!”羅科索夫斯基向傳令兵下達了命令。不過這已經是多余的了。因為此時,李曉峰帶著弗拉基米爾斯基和皮亞尼茨基正走進來。
“不接受投降!”李曉峰斬釘截鐵的說道,“讓噴火兵做好準備,開始進攻!”
羅科索夫斯基瞪大了眼睛,他可沒想到李曉峰會如此的果決,同樣想不到的還包括弗拉基米爾斯基和皮亞尼茨基,他們異口同聲的說道:“那可是救國救革命委員會啊!”
李曉峰輕蔑地一笑,“是他們又怎么樣?這些人渣不值得留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們搗亂,我們的革命將會更加順利!”
其實李曉峰一早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做掉救國救革命委員會的這些人渣,接受他們投降就等于是放虎歸山,因為以他們在俄國政壇的資歷,被俘之后還真不能把他們怎么樣,甚至都不能把這些貨關進監獄。與其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開溜,然后換一個地方繼續跟布爾什維克作對,還不如直接在戰場上解決他們,省的他們以后找麻煩。
“這不太好吧?”皮亞尼茨基小聲的問道。“他們這些家伙在影響力可是不小,很有可能社會革命黨、孟什維克和立憲民主黨要借此生事的!”
弗拉基米爾斯基也建議道:“沒錯。是不是請示莫斯科中執委,或者直接向黨中央請示一下,再做決定!”
李曉峰斷然地一揮手,冷冷道:“沒有這個必要!作為中央的特派員,在此事上我最有發言權。對于這些革命的敵人不需要客氣,直接消滅他們是最好的辦法。就算社會革命黨和孟什維克有話說又怎么樣?誰讓他們加入救國救革命委員會這個反動組織的,任何對抗工兵代表蘇偉,對抗人民委員會的人,都是革命的敵人。對敵人,不要仁慈!”
說到這,他朗聲命令道:“進攻。”
“是,安德烈同志。立刻開始進攻。”羅科索夫斯基點點頭,把命令傳遞給傳令兵。
傳令兵向他敬禮之后立刻跑開了。沒過多長時間,可能只有幾分鐘,背著噴火器的士兵就將噴槍對準了工事的入口。一道橘紅色的火焰射了進來,立刻工事里就傳來了慘烈的哀嚎聲……
當最后的攻堅戰打響時,伏羅希洛夫正在享用他的早餐,就像最粗魯的俄國農民,撕下一小塊肉片,放進嘴里大聲的咀嚼著,然后狠狠地咽下去,再喝一大口伏特加。然后舉起叉子再叉起一塊肉片,然后重復剛才的動作。
這頓早餐已經用去他二十分鐘,但伏羅希洛夫一點也不著急,就像完全沒有感受到時間地流逝,這和昨晚心急火燎巴不得飛到莫斯科才好的他成了鮮明的對比。
對于伏羅希洛夫的這種荒唐的作風,騎兵團的軍官和士兵并不是沒有看法,然而誰也沒有能力與勇氣勸說他改變。冒犯長官在任何一支軍隊里都不是正確的、以及能被容忍的行為,在布爾什維克的革命軍隊中也一樣,所以伏羅希洛夫的部下只能忍耐。
那么為什么伏羅希洛夫突然變得一點兒也不著急了呢?原因很簡單,首先,他離莫斯科已經只有二十公里的路程了,只要他愿意,打馬狂奔半個鐘頭就能進城;其次,他的偵察兵已經提前進城,跟莫斯科中央執委取得了聯系,根據他們傳遞回來的消息,李曉峰還沒能夠拿下救國救革命委員會,按照莫斯科中央執委得到的內線情報,李曉峰的部隊在今天中午之前是無法結束戰斗的。
既然如此,伏羅希洛夫為什么要著急?他更希望李曉峰拼命的狂攻,為他拔掉一顆顆釘子,咬碎一塊塊硬骨頭,最好是等他接管戰斗的時候,輕而易舉的就能獲得勝利。那才是對他最好的褒獎,也是對死敵的最好打擊。
所以,伏羅希洛夫很淡定,一點兒也不著急,甚至巴不得李曉峰傷亡得更加慘重才好。最好是完全失去戰斗力,那樣的話,他的部隊就能輕而易舉的壓制住對方,然后接管莫斯科的最高權力。
就在伏羅希洛夫暢想著美好的未來時,一小隊騎兵高速沖進他的臨時駐地,帶隊的軍士下馬以后直接走到伏羅希洛夫身邊,喘著粗氣,向他敬了一個不規范的軍禮。
“伏羅希洛夫同志。”
伏羅希洛夫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繼續狼吞虎咽的對付他的早餐,直到他把嘴里的肉片全部吞進了胃里,才懶洋洋地問道:“什么事?”
軍士回答道:“莫斯科中央執委要求您立刻進城!”
“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他們了,不要太著急嗎?”伏羅希洛夫很是不滿的哼了一聲,“有什么好著急的?!”
“是這樣的,安德烈.彼得洛維奇同志加快了攻堅速度……”
軍士還沒說完,伏羅希洛夫就發出了一陣狂笑,似乎是聽到了什么好消息一樣。這讓軍士覺得莫名其妙,他只能硬著頭皮說道:“莫斯科中執委的同志認為您有必要立刻進城,接管……”
“不,”伏羅希洛夫直接拒絕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你回去告訴中執委的同志們,一切都在我的意料當中,不用太過于緊張!”說著,他掏出懷表看了一眼,信心十足的說道:“我將在一個小時之后進城。”
“一個小時?”軍士差一點叫起來,“伏羅希洛夫同志,中執委要求……”
伏羅希洛夫示意他閉嘴,告訴他:“這就是我的命令,我將會在最恰當的時刻趕到戰場,而現在還不是那個時候。”
“可是……”
“執行命令!”伏羅希洛夫不耐煩的冷哼了一聲,說完他再也不理會面前的軍士,低下頭,又去對付他的早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