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們建國開始,就沒有跟美國有過什么交往……”
“這并不是我們不愿意跟你們交往。你們攻占北平的時候,美利堅駐中國大使司徒雷登并沒有離開,就
是希望能夠有機會跟你們的政府,跟先生進行一些會談,交換一下雙方的意見,可是,他的等待,卻
換來了你們的慢待,甚至是嘲諷!”
張力跟霍巴特蓋伊之間短短兩句話的功夫,首位上,朱德跟麥克阿瑟已經展開了激烈的交鋒。朱德提起
中美之間還有過什么交往,雖然只是隨口說說,一個開頭白的意思,但顯示也有抗議美國阻撓新中國進入聯
合國的意思,同時也是在指責美國對中國的負面宣傳……你跟我們都沒有過什么交往,憑什么來處理抹黑我
們?你懂中國是什么情況嗎?但是,面對朱德,麥克阿瑟也似乎十分“委屈”和不憤,不是我們不想跟你們
交往,我們的大使在北平都等了你們好久,可等來等去都不見你們有什么想說話的意思,最后回國,居然等
到了的那篇什么《別了,司徒雷登!》……說白了,有現在的這種情況,還不是因為你們對我們本來
就存在強大的敵意?
“呵呵,司徒雷登大使當時確實一直呆在北平,可是,當時的情況我們又怎么跟他進行會談呢?我們的
政府當時還沒有組建,也沒有什么外交部門,這些都需要時間啊……”朱德笑道。
“沒有外交部門,就不能跟外界進行聯系了?那么,你們以前又是怎么跟蘇聯進行交涉的?”麥克阿瑟
追著問道。
“呵呵,我們黨跟蘇聯的交往是從革命一開始的時候就存在的,那時候,中國還正處于北洋軍閥的統治
之中。當時,孫中山先生主張‘聯俄、聯共、扶助農工’,他領導的國民黨和我們展開了合作,雙方
共同執政,許多員甚至都加入到了國民黨,宣誓為‘三民主義’而奮斗,我們現在的領袖同志
,當時還是國民政府轄下的宣傳部次長呢……”朱德微笑著解釋道。
“這說明國民黨很大度,他們愿意跟你們一起分享政權。可是,在你們取得中國北方之后,卻不愿意跟
國民黨進行和談,反而加緊進攻,最終把蔣介石趕出了大陸……這似乎不是一種好的行為。”麥克阿瑟略顯
得意地叼起了煙斗。這么多攝像機,有中國的,但更多的卻是美國的新聞媒體,他老人家在戰場上沒能打敗
中國人,卻能在外交場合向中國的二號人物發難,或許,這會是他的最后一場勝利。
“哈哈哈,據我所知,在美國南北戰爭的時候,在北方獲得決定性的勝利之后,也沒有允許南方的求和
吧?”朱德大笑道。
“這怎么能一樣?”麥克阿瑟一皺眉。
“都是內戰,也都是南北交鋒,怎么不一樣呢?”朱德笑問道。
“總司令閣下,當時的情況,其實林肯總統是同意跟南方進行和談的,只是南方始終不愿意廢除奴隸制
,所以……”霍巴特蓋伊看了一眼搶了自己位子的張力,不過他知道,這家伙根本不可能幫麥克阿瑟說話,
所以,只好越了一下位。不過,他真的是很不愿意開口……斗嘴而已,有意思么?
“我們當時的情況也是一樣。蔣介石雖然表面和談,卻在南方大肆的抓捕壯丁,甚至就是遠在內陸的四
川、云南一帶也沒能逃脫。這些壯丁有很多都被他運到了臺灣……幾位,你們覺得這像是一心和談的景象嗎?”朱德立即反問道。
“新中國政府不一直都說是臺灣也是中國的領土嗎?”張力突然開口說道。
“……呵呵,確實是這樣。”沒想到張力會突然插嘴,朱德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點頭道。
“既然如此,所謂的抓捕壯丁,固然是國民政府有補充軍隊實力,依據長江頑抗人民解放軍的意思
,但是,也不能算是沒有和談的誠意吧?畢竟,當時你們的和談還沒有成功。而且,臺灣既然是中國的領土
,把人口往臺灣運,只能算是一種人口遷移。您說是不是?”張力笑問道。
“張先生說的有一定的道理。”朱德臉上的喜意更濃,美國人一直想把臺灣和中國分開對待,甚至已經
在搞什么兩個中國的陰謀了,張力這樣說,其實就是想在那些美國媒體的攝影機前告訴美國人:臺灣是中國
的,而且本來就是中國的領土!不過,雖然知道對方的心意,朱德卻不能不答,畢竟,張力這話里也有疑問
,雖然未必是他本人的疑問,可這些鏡頭卻是需要在美國的電視里播出的。
“不過,張先生當時應該還在國內。應該知道國民黨一面在跟我們和談,一面卻在南方大肆制造恐怖統
治,許多支持建立聯合政府的民主人士都遭到了他們的殺害,甚至一些城市里的游行還受到了他們的血腥鎮
壓……這些都是有實例的。”
“總司令先生,您怎么能證明那些游行不是你們鼓動或者領導的呢?你們當時正處于敵對狀態,
為了自己的轄區能夠穩定一些,國民黨政府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根本就無可厚非。這就像我們美國,如果在
二戰期間,有人在美國境內組織宣揚法西斯的示威游行,我們肯定會對其進行鎮壓。”麥克阿瑟說道。
“可我們畢竟不是法西斯!”朱德身后,中方排第二個座位的那人說道。剛剛的介紹里,張力知道這位
大人物的名號:譚震林!幾年之后,就是十大將之一!
“但當時你們的狀態是這樣的……”麥克阿瑟強調道。
“麥克阿瑟將軍,你這是在偷換概念。對法西斯,當然要反對,要鎮壓;可是,不是所有的反對勢力都
是法西斯……這不一樣!”譚震林道。
“這話我贊同。這就像是如今的美國,反對麥卡錫的,大都被這位參議員打成了共產分子,可是,實際
呢?大多數人都是好人,只是被那個家伙逼著蒙受了不白之冤!”張力笑道。
“張力先生,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是美國,而是中國!”麥克阿瑟轉過臉瞪了張力一眼。他就知道這家伙
搶到自己身后的位子沒安好心,果然,這家伙居然在外國人面前談論自己國家的不是……當然,張力是中國
人,可是,他現在卻是站在美國訪問團這一邊的……想到這里,麥克阿瑟又狠狠地瞪了霍巴特蓋伊一眼,把
張力安排到訪問團最后一位,本來就是防著這家伙亂說話,可沒想到……什么狗屁開國元勛師?戰場上打不
過中國人,現在連搶座位也搶不過,真他的丟人。
“這又關我什么事兒?”霍巴特蓋伊被麥克阿瑟瞪得滿腔子郁悶。他倒是不想讓位來著,可誰叫張力居
然真搶呢?這可是外交場合啊。他總不能再搶回來吧?
“說到中國,呵呵,確實有點可怕啊。”張力似乎沒看到麥克阿瑟嚴厲的眼神,轉而又笑道。
“不是洪水猛獸。”譚震林笑道:“我們中國雖然施行初級階段,也是社會主義的制
度。但是,我們從來不逼迫其他國家跟我們一樣,更沒有想過將這種社會變革推向全世界……”
“哦?你們不是以資本主義掘墓人的身份自居嗎?以無產為光榮……”張力笑道:“而且我還聽說。在
你們還沒有取得全國政權的時候,在當時稱之‘解放區’的一個地方,有一位地主出身的干部,叫做孫良辰
的,還是晉綏邊區高等法院的院長,卻被什么土改工作團的人抓起來,發動群眾活活打死。……這似乎不是
正常現象吧?”
“……”沒想到張力突然會提到這樣的事情,朱德和譚震林,還有陪同的其他中方人員都是一怔。不過
,相比起他們,麥克阿瑟這邊卻是如獲至寶:“我的天,法院院長居然被人活活打死?這是在的解放區?”
五星上將的表情非常夸張,不過他并沒有問向朱德和譚震林等人,而是問向了張力。
“是的。”張力點了點頭,“這位孫良成法官其實并沒有什么錯,土改工作團發動老百姓要處決他的時
候,也沒有人動手,最后,這個工作團的人就找了一個頭腦不是很清醒的村民……”
“頭腦不清醒?就是說,這人的精神有問題?”霍巴特蓋伊問道。
“好像是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張力苦笑了一下,“不過,確實是這么一個人動手,用鐵棍,筒4穿
了孫良臣的肚子!”
“太殘忍了!”霍巴特蓋伊連連搖頭。
“這是非法的虐殺!”麥克阿瑟則直接給事件定性。
“朱總司令,您知道這件事情嗎?”張力又問向了朱德。
“……這件事情很嚴重啊。不過,孫良臣我知道,他是1947年,晉綏邊區的法院院長,是一位好同志!”朱德嘆了口氣。別人不明白,甚至就是身后的譚震林也不清楚張力的事情,對張力這樣突然“反戈”也有
些莫名其妙,可是他卻是有一定的了解的。甚至在跟麥克阿瑟會面之前就專門研究過張力的一些資料……因
為在他和黨中央的一些人看來,張力的價值遠比已經退役的麥克阿瑟要重的多。畢竟,這是一個在短短
三四年的時間就成功崛起,并在香港、日本,以及美國都擁有相當巨大的影響力。對未來中國的外交甚至是
許多活動都可以提供相當大的助力,而且,張力也已經用實際行動為國內提供了大量的好處。不過,這人有
一個很大很大的特點:反對批斗之類的斗爭形勢,甚至于,對這種斗爭形勢已經是深惡痛絕!就連對劉青山
、張子善這兩個大貪污犯受到公審都極為不滿……因為這小子認為這種方式不合理!就像是公審,雖然公開
,但卻在某種程度上,讓數萬人的觀審群眾對受審的被告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無法進行有效的自辯!為
此,還專門寫文章公開指責過政府。甚至于,那些在黑水公司受過尋的解放軍戰士寫了一些日記,里面記錄
了在受訓時跟國民黨士兵的一些交往,也被他給沒收了,而他給葉劍英的理由居然是:請參照夏曦、張國愁
等人故事!更直白點兒說,就是害怕那些在資本主義世界受過訓,并且跟國民黨士兵有過交往的解放軍戰士
會受到不好的待遇……而他們由這些行為,也推斷出了張力是一個愛國,也想回國,并且愿意為國家貢獻自
己的力量,但是卻又極度害怕國內的斗爭形勢,甚至已經害怕的有些過敏乃至神經質的人!而這一回突然提
起孫良臣事件,顯然也是另一種方式的逼迫,張力是想通過美國人向他們施加一定的壓力,希望觸及國內的
這種斗爭形勢,使之發生改變……當然,以張力的見識,也肯定知道這種逼迫不會起到什么太大的效果,甚
至還有可能會引起他們的反感,可是,這小子偏偏就做了。
這也更加說明,他對國內的斗爭很害怕,非常的害怕……甚至是恐懼。
這顯然不是什么好情況,非常不好!
“在我們黨的成長過程中,犯過很多的錯誤。當然,這也是因為當時我們的敵人有很多……所以,為了
防止被敵人的滲透,受到不明不白的打擊,同時也為了清潔我們的隊伍,我們發起過很多次的運動。這些運
動之中,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發生過一些亂劈亂斗亂殺的歪風,這種現象很不好……只是,當時我們畢竟
還只是處在各個解放區,沒有一個統一的行政系統,所以,往往都是在發生了錯誤之后才能進行改正和彌補。孫良臣同志被殺一事,也是這樣……”
朱德又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個解釋很牽強,但他也沒有辦法。這樣的場合,他必須給出一個解釋,
尤其是當著張力這樣對國內做過巨大貢獻的愛國人士,更是必須解釋清楚。雖然他也相信,就算自己以什么
“這是我們自己內政”之類的理由勉強糊弄過去,張力也依然會繼續向國內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但是以后
雙方的合作肯定就難以像現在這樣親密了。這對國內將是一個巨大的損失。……可是,這個解釋真的不好做。
孫良臣他確實知道。解放前,晉綏分區的高等法院院長,雖然地位跟他差得多,甚至可以說是差十萬八
千里,但在當時也是一方大員了。這樣的一個人居然被土改工作團活活批斗致死,他當然要有所了解。可是
,當時是1947年,跟國民黨打仗打得正激烈的時候,他忙都忙不過來,哪能真的了解其中的詳情?唯一知道
的一點,當時晉綏分區坐鎮主持土改工作的,是康生和陳伯達。所以,孫良臣的死,很有可能跟這兩個人有
關系,至少,也跟他們的錯誤有關。……這個情況得報告主席才成,要重新調查一下孫良臣一案,給人家一
個合理的交待。說不定,還能由此查到張力真正的來歷呢。
“有些事情,不能只推說一句‘錯誤’就行的,總司令先生!”朱德雖然八風不動,面容不變,可麥克
阿瑟也是人老成精,光從他的話里就聽出了那絲不牢靠……這要是不趕緊抓住進行反擊,那他還配叫麥克阿
瑟嗎?
“是啊,有錯,就要改!”朱德再次嘆了口氣,“雖然我不敢保證這種情況不會在國內再次發生,但是
,我們可以負責任地說,我們正在努力地改變這種斗爭方式。其實,從一開始,我們中國要做的就只
是帶領中國最底層的工農群眾取得應有的權益,解放中國的生產力,改善生產關系……這就像你們美國的工
人向工廠主要求取得合理的工資,黑人要求取得跟白人同樣的法律地位一樣。但是,因為種種原因,我們最
終不得不采取了武力斗爭。這樣的斗爭也難免會影響到一些地方上的行政工作……孫良臣同志的死,我們很
傷心,同樣,可能還有其他的好同志也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受到了不合理地對待,但是,這似乎又從反面說
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發起斗爭的合理性……中國的老百姓已經無法再忍受殘酷的剝削。他們的過激反
應,又何嘗不是他們受到過度壓迫后宣泄?”
“這就像是美國。在受到了麥卡錫主義七年的荼毒之后,無數的美國民眾走向了街頭,要求改變這種現
狀!……聽說,還有人把麥卡錫的巨幅相片放到廣場上去燒?”譚震林接口說道。
“但我們的民眾沒有采用非法的手段去虐殺麥卡錫!”麥克阿瑟皺眉道。怎么說著說著又到了美國了?
這些中國人轉移話題的手段還真高明。
“那說明美國人民受教育的程度較高,對法律更加了解。可在中國,這不行!”張力笑道。
“張先生說的有道理啊。在我們國內,識字的人連一成都不到。所以,我們中國是任重道遠啊。”朱德嘆了一口氣,心里卻輕松了一點。張力又開始幫自己這邊說話,看來剛剛的表態是對的。不過,剛剛
緩了一下,他卻又見張力笑瞇瞇地看了過來:“朱總司令,您怎么看待私有制經濟?是不是想像蘇聯一樣,
覺得應該徹底消滅私有制,以公有制取代?”
“呵呵,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我啊!”
“哦?您可是總司令,雖然是軍人,可我知道,您在社會主義理論上的造詣很深。而且,您還是中國中
央政府副主席,中央政治局常委,對這些應該是駕輕就熟才對。”張力追問道。
“我是懂一點,不過,你想要得到更詳細和更好的答案,應該去找我們的國務院總理周恩來同志!”
朱德笑道。
“周總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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