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桌子下,居然還藏著一個人?
這個人,頭發蓬亂,臉上滿是漆黑的泥土,渾身破破爛爛的,臟兮兮的手上,一小塊白花花的饅頭和他手上的泥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此時的他,正張大了一對漆黑如墨的眼睛吃驚的看著我,嘴巴里,那塊饅頭還沒來得及吞下便掉了下來。
這是打哪冒出來的小要飯的?
“唔”
我下意識的伸手,一把捂住了這個臟兮兮家伙的嘴巴。
沒想到這家伙也是反應迅速的,第一時間也伸出了一只滿是黢泥的手掌,捂住了我的嘴巴。
然后我和這家伙一起瞪大了眼珠子,看著那塊饅頭在他已經分不清顏色的褲子上彈了一下,順著桌布與地面間那狹小的縫隙滾了出去。
我連忙伸手去撈那饅頭,卻已經來不及了,只好默默的祈求進來的人是兩個瞎子,千萬別發現了破綻。
雖然我知道,這樣的想法無異于癡人說夢。
事實證明。我的幻想不切實際,對方不但看到了這半塊饅頭,而且是在第一時間看到了這板塊饅頭。當時我就聽到了‘嗤楞嗤楞’的拔劍聲和一聲暴喝:“誰,出來!”
這一聲暴喝。我和那小要飯的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激靈,然后互相恐懼的瞪著對方,仿佛都能聽到對方‘噗通,噗通’的心跳聲。
“啪,啪……’
桌布的遮籠下,我們只能聽的對方的腳步聲在慢慢接近,一條明亮的長劍緩緩的從桌布下伸了進來,緩慢的上挑。心驚膽戰的感覺讓我從小要飯的眼中看到他和我的眼珠都慢慢的長大,我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了自己的喉嚨。
完了!我該怎么辦?
我緊了緊手中的短劍,感覺有些滑手,手心里已經滿是汗水。
我和小要飯的不約而同的順著那長劍的劍尖往墻邊靠攏,兩個身子蜷縮,都快擠成了一個人,呼吸在這一刻完全停滯,我們感覺腦袋都一片空白了。
便在那長劍微微挑起了桌布的一角時,突然一條極小的黑影從桌腿的一處一閃,從那長劍挑起的縫隙間鉆了出去。
‘唰’
那條長劍迅速的撤回。發出了一聲震顫的劍音,伴隨著那顫音的,是一連串老鼠的‘吱吱’慘叫聲。
“。居然是只老鼠,真特么晦氣!”
長劍入鞘的聲音在我們近在咫尺的位置響起,明顯輕松許多的腳步聲在我們一側摩擦著地面。
“太惡心了,抓緊拿了吃的出去吃。”
另外一個聲音也跟著響起。
然后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后,那陣陣腳步聲終于遠去。
“呼……”
直到我們聽到了房門關上的聲音后,我和小要飯的才同時出了一口氣
此時我才注意到,我整個人都已經快要和小要飯的黏在一塊了,這家伙身上黑漆漆的泥巴在我身上磨蹭著,惡心的我差點當場吐了。
還有那只萬惡的臟手。還捂在我的嘴巴上,散發出讓我反胃的惡臭!
可是誰知道我還沒有所埋怨的時候。這小要飯的居然抬手,在我臉上狠狠的來了一巴掌!
‘啪’這一巴掌是如此的響亮。我當時就被打蒙了,下意識的伸手捂著自己的臉。
“都特么怪你,我的饅頭都沒了,你賠我饅頭!”
小要飯的瞪著眼珠子,蠻橫的對著我罵道。
我當時也怒了,見過不講理的,就沒見過這樣的不講理的,你丫的一要飯的,也跟我耍橫,好歹咱也是有房子的人,雖然住的是孤兒院的房子,那也比你這個天為蓋地為鋪的家伙要高一等吧?
惱怒中,我抬手又還給了他一巴掌,‘啪’的一聲響,手掌拍在了這小子的臉上,沾了我一手的油膩。
“怪我?要不是我救了你,你這會已經是一具尸體了。”
我惡狠狠的說道。
這小要飯的也被我揍急眼了,一把把我從桌子下底下推了出來,接著他也從桌子下鉆了出來,指著我罵道:“你大爺的,你要是不突然間闖進來,你土爺我現在已經吃飽喝足閃人了,還至于現在撈個餓肚子的下場?”
我氣得不行,看著這個跟我差不多大小的要飯花子,氣鼓鼓的也推了他一把,把他推的一下子撞在了桌子上。
“我你大爺,你敢打我?土爺跟你拼了!”
要飯花子喊著,雙手揮舞著王八拳沖著我掄了過來。
還別說,這小子一看就是經常在外面街上廝混的主,打起架來還有模有樣的,經驗十足。
我好歹也是練過兩天的,只是一直沒吃飽過飯,這力氣比起眼前這個野孩子來還差了那么一點,勝在會兩個招式。
這么一對比,我們倆誰都沒占到誰的便宜,反倒是你一拳我一腳的打了個平手。
壞就壞在我們倆打架這動靜鬧的有點大,你罵我一句,我反你一嘴的,到底還是惹了禍,我們兩個戰斗正酣,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聲怒吼:“誰在里面呢?滾出來!”
呃……
我和小要飯的同時住了手,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立刻都換上了害怕的表情。
小叫花子縮回了插著我鼻孔的臟手,我抽回了架在他肩膀上的腳腕,這小子一矮身就要繼續往桌子底下鉆,我卻轉身向進來時的窗口處跑去。
剛跑了兩步,我又扭過頭,一把拉住小要飯的肩膀倉惶道:“這邊,這邊,還往桌子下鉆,你找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