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身在廣州旅游的韓藝,卻不知中原地區已經是徹底亂套了。
李治回來之后,頒布了一些政策,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讓這一場危機有所延緩,但也僅此而已,并未阻礙到經濟危機的蔓延。
雖說李治下令官府不準征稅,但是地方官府財政也是赤字,還留在官府的人,也都是想趁亂撈一筆,現在國家的錢那就是自己錢,只要你有能力,你都可以往自家運送,官營的那些貨物,基本上消失了,根本沒有人管,還能與走私販勾結,炒高糧價、鹽價,又與地主狼狽為奸,兼并百姓的土地。
如今連權力都沒有了,那只能關門。
官府一關門,基本上也沒有人管。
同時還有大量的百姓失去土地和工作,這些人造反不足,但是做賊有余,反正官府現在哪里有能力去剿滅賊寇,不關門的已經算是非常不錯的。
所以,如今沿運河一代的州縣,那到處都是強盜,而且越發猖獗,商道就根本沒法走,經濟就更加崩潰。
睦州商人是直接雇大量的武林高手保護他們的貨物。
鏢行這個行當一下子就崛起了。
這些賊寇無疑是增加了運輸成本,那物價就進一步提高,尤其是糧價,很多地方的糧價都已經漲到跟戰時一樣了,剛開始走私販是拿著高鹽去兌換百姓的糧食,如今是拿著高價糧食去換銅錢,等于大量的銅錢又流入到商人的手中。
原本運河這一帶是最富饒的地區,而如今卻是最黑暗的地區。
李治他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拿不出軍餉來,軍方都派不出去。
現在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一個人的身上,這個人就是韓藝。
李治已經出動所有的快馬,滿世界找韓藝。
終于,他們在廣州發現了韓藝的蹤跡,就沒有想到韓藝這廝竟然跑到這里流放之地來,口味果然與眾不同。
“爹爹,你快看,孩兒游的這么樣?”
“還挺不錯的。”
韓藝光著身子,站在水塘里面,面帶微笑的看著韓玄牝在水塘里面游來游去。
其實韓玄牝是最像他的,不管是長相,還是天賦,韓玄牝學什么都快,就是不愿去花心思去繼續專研,什么都會一點,沒有一樣精通。
好比說著游泳,僅僅半日,韓玄牝就學會了。
相比起來,韓蕊就喜歡專研學問,不管是畫畫、彈琴,還是下棋,都非常不錯。
“韓小哥,韓小哥。”
忽聞一陣焦急的叫喊聲。
韓藝回頭看去,遠遠見到來恒慌慌張張的往這邊跑來,心里都為來恒捏一把汗,忙道:“來刺史,你倒是慢點,可別摔著了。”
說著,又拍了下韓玄牝的小屁股,“今天就學到這吧。”
“可是爹爹,孩兒還想再游一會兒。”
“那你今后可別求爹爹教你本事了。”
“哦。”
父子二人上得岸,穿上絲質的睡衣,必須父子裝啊。
“呼——呼——!”
這時候來恒也跑到韓藝面前,是一個勁的喘氣。
韓藝趕忙上去,輕輕拍著來恒的后背,“我說來刺史,你年紀不小了,跑這么快干嘛。唉...這也怪我,沒事住這么大的園林。”
“嗯。”
韓玄牝老氣橫秋的點著腦袋。
韓藝一手抓著他的腦袋,稍稍往右邊一轉,“向右轉。齊步走。”
韓玄牝非常配合的走著正步,雄赳赳,氣昂昂的。
韓藝笑著搖搖頭,又見來恒還在喘,道:“來刺史,你還好吧?”
來恒喘著道:“韓小哥,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
這越說喘的就越厲害。
MD!不是吧,這么快就被他們找著呢?唉...看來我的度假到此結束了!韓藝聽罷,暗自嘆了口氣。
“什么?你要立刻回長安去?”
蕭無衣震驚的看著韓藝道。
韓藝點點頭,無奈道:“如今陛下連軍隊都出動了,滿世界找我,而且國家有難,我能置之不理么。”
元牡丹道:“出什么事呢?”
韓藝嘆道:“具體我也不清楚,來的人說得是不清不楚,但是情況肯定是非常不妙,不然的話,陛下也不會找到這里來。”
元牡丹道:“既然如此,我們趕緊去收拾行李吧。”
韓藝忙道:“來不及了。”
元牡丹錯愕道:“什么意思?”
韓藝苦笑道:“陛下給我準備的是快馬,讓我以最快的速度趕回長安,根本不可能帶上家屬。另外,據說外面世道都不太平,到處都有強盜賊寇出沒。干脆你們就留在這里繼續玩,反正這里是咱們的地盤,我先回長安看看,等情況穩定之后,再派人來接你們回去。”
小野立刻道:“韓大哥,我跟你一塊回去。”
夢瑤頓覺鼻子一酸。
韓藝都看在眼里,笑道:“不用了,如今有許多許多人保護我,你在這里跟小胖玩,順便還能保護一下他們。”
李治沒有給韓藝留太多的時間,就給了他一日的功夫,第二日他便啟程返回長安。
不過他先是回到揚州,揚州倒是還沒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響,就是乞丐多了不少,街上隨處可見賣兒賣女的。
“你可算是回來了。”
楊展飛見到韓藝,也是激動快要落淚,道:“亂了,全都亂了,如今外面已經亂成一團
雖然揚州發展的挺好,但是國家要真的崩潰,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可是他嘀嘀咕咕說了半天,韓藝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面無表情的坐在那里。
“你倒是說話啊!”
楊展飛納悶道。
韓藝淡淡道:“我說的話,怕你不會愛聽。”
楊展飛道:“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這里說笑,行行行,你現在說什么我都愛聽,只要你說話。”
“我干他娘的。”
楊展飛額頭上頓時冒出三天黑線來。
韓藝突然一下變得非常激動,道:“你認為如今除了這個,我能說什么,可以表達我內心的感受。他們將國家弄成這樣,如今卻要我去為他們擦屁股,告訴你,我現在心里除了罵娘就沒有別的話,要不是陛下出動軍隊,我理都不會理,這個爛攤子讓我處理,不是成心要坑我么。”
楊展飛呆若密集道:“難道連你都沒有辦法挽救這一切?”
韓藝嘆了口氣,道:“如今這情況,誰敢保證自己有辦法挽救這一切,要是有辦法我還跑你到這里來罵娘,如今我也只能盡力而為.....不過,如今就揚州、睦州還沒有亂,你們可得做好支援朝廷的準備。”
楊展飛連連點頭道:“我一定會做好準備的。”
正當這時,一個下人走了進來,“啟稟刺史,錢大方、趙四甲等人求見,說是韓小哥找他們來的。”
韓藝揮手道:“請他們進來吧。”說著,他又立刻向楊展飛道:“你別愁眉苦臉,淡定一點,自信一點。”
楊展飛道:“這時候我咋淡定的了。”
韓藝沒好氣道:“你沒有做過買賣,還沒有見過人家做買賣么,這有錢要低調,沒錢要高調,這是做買賣的不二法則,要是人人都知道我搞不定,那他們還會搭理我么,快點,快點,給個表情。”
“給個表情?”楊展飛愣了一會兒,隨即起身道:“我還是去上茅房吧。”
“你也太沒有自信了。”韓藝郁悶道。
這楊展飛前腳剛走,錢大方等一干富商便跑了進來。
“韓小哥,你找我們呀!”
“坐吧。”
等到他們都坐下之后,韓藝開門見山道:“如今我已經算是官復原職,馬上就要回長安,你們跟不跟我一塊去?”
趙四甲立刻道:“長安都亂成那樣了,我才不去了。”
其余商人也紛紛搖頭,他們的消息靈通,知道外面是一個什么情況,如今誰都不愿意出揚州。
韓藝道:“你們怎么不問我,我讓你們去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
錢大方趕忙問道。
“當然是發財呀。”韓藝笑道:“不瞞你們,我是顧著咱們的關系才跟你們說的,你們去不去我不勉強你們,你們自己慎重考慮下吧,我是得馬上回長安去了,如果你們夠聰明的話,就趕緊準備一下吧,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了,那就不會再有了。”
錢大方等人面面相覷,如果按照常理而言,這時候去長安,那跟傻子沒有什么區別,但是這話是從韓藝嘴中說出來的,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趙四甲道:“韓小哥,如今外面都不太平,咱們可不敢出門啊!”
韓藝道:“這你們放心,如果你們打算去的話,到時我會傳話給楊刺史,他會派軍隊護送你們的。我唯一能夠告訴你們的是,這是一個機會,正如我那經濟學里面所寫的那般,這危機永遠伴隨著機遇,如果你們對現狀很滿意,那就不要去了,但如果還想更進一步,錯失了這個機會,你們將會落于人后。”
錢大方立刻道:“行,我老錢能有今日,全憑韓小哥你的照顧,韓小哥你怎么說,我就怎么做。”
他如今對于韓藝,已經到了迷信的地步,事實已經證明,跟著韓小哥不怕沒有錢賺。
趙四甲他們當初就是吃了這個虧,沒有跟錢大方一樣,緊隨著韓藝來揚州,結果他們遠遠落后錢大方,如果再錯這個機會,那今后都不能跟錢大方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同樣的錯誤,可不能犯第二回,大家都表示愿意追隨韓藝。
韓藝只是跟錢大方他們簡單的聊了幾句,然后便回梅村去了。
彭靖早就在那里等候他了。
“如今外面情況怎么樣?”
彭靖立刻將情況告訴了韓藝。
韓藝聽后,微微皺眉道:“那些地主在干什么,土地兼并的這么慢,不是說那地主都是非常黑心的么,這種時候不兼并土地,什么時候兼并啊。譚洞究竟沒有在按我的計劃行事?我不是讓他派人去忽悠那些地主么?”
彭靖道:“東主,我認為這不能怪譚洞,如今這世道,人人都求自保,那些地主也都很害怕。”
韓藝嘖了一聲,道:“我說這些地主是腦袋有病吧,他們要是啃拿出糧食出來兼并土地,那百姓就還能夠茍延殘喘一會兒,這世道就不會亂得這么厲害,等我回去之后.....算了,算了,我也是服了這一群草包了,自古這些地主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彭靖又道:“東主,譚洞讓我來問你,咱們走私賺來的糧食和那些絹布、銅錢怎么處理?如今外面世道亂得很,運送起來非常麻煩,而且風險挺大的,畢竟那些東西又都是見不得光。”
韓藝立刻道:“你去告訴譚洞,讓他將那些糧食都給我藏好,并且引導我們的哦不,引導他的同行同樣也這么做,我到時自有辦法讓這些糧食全部重見天日。還有一點,我回到長安之后,會在一定程度上穩定住局勢,給出一些正面的反應,你要讓譚洞忽悠那些地主相信我會解決這個問題,讓他們不要害怕,安心去兼并土地,這時候糧食這么貴,那些地主只要拿出救命糧來,就能夠獲取大量的土地,這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彭靖很納悶,韓藝別得不問,連賺了多少錢,都不關心,就關心這兼并土地,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但他也不是一個多嘴的人,道:“是,我會轉告譚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