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殍遍野、十室九空。易子而食,析骸而炊。
噩夢一般的場景,出現在[賑災團]眾人面前。華佗、關羽、夏侯惇等流浪江海、見慣世情的人還好些,潘鳳、分神[化身燕云]的燕小乙則差點禁受不住。
[赤甲燕云]縱獸狂奔數十里,心中的壓抑苦悶才消減些。而潘上將,一道[仙術.凍血刀]將“見魚而劫”的八名枯瘦如柴的匪寇冰封當場,之后長槍幾番舉落,終在一聲嘆息中坐倒在地。
[賑災團]入青州已有十多日,車騎行過平原郡、濟南國、齊國,歷經瘟疫、賊亂等災荒之所。眾人越走越慢。至近幾日,一整日的行程,還抵不上兗州境內小半日的光景。
施救于病患,分食于流民。
隨著行程漸遠,[賑災團]在每個受災郡縣滯留的時間也逐漸延長。而[賑災團]隨行的人員,也從先前的百余人,一度驟增至三千。
這其中,一部分是有感于“[仙門]義舉”而自愿加入者。如“平原縣令劉備”遣來、以張飛為首的[衛鄉僤]成員,如“濟南相國曹操”派出的族親夏侯淵、曹洪等人。
另外一部分,或是追隨[紅魚]而來的乞食者,或是受惠于[賑災團]而有意報恩的一眾流民。
其中,乞食者占據了絕大部分。雖有關羽等人苦勸,道是“可往兗州白虎山就食”,然離去者不足十之一二。
在夏侯惇的強烈建議下,[賑災團]拒絕分發[紅魚],并派出三名內門弟子引領,數千流民這才轉道西南,投往兗州。
饒是如此,十車[紅魚]的數量,也在數日內急劇減少。至一行人到達疫情最重的北海國時,[紅魚]僅余三車不到。所載藥草,也消耗泰半。
再至紀靈的家鄉朱虛縣。[賑災團]伐木以設棚舍、埋鍋以饋粥糜,三大車的[紅魚]及[衛鄉僤]、夏侯淵帶來的米糧,不二日,即用去三成。
而陳城守。則與諸醫匠,熬制藥湯、驅瘟救人。
鑒于法力寶貴,回復極慢,眾人便以醫術為主、[仙術]為輔。只有在遇到藥石無效、命在旦夕的病患時,才會由陳城守、華佗等人施展出[仙術.命療]。至于[回春石]。則只逢大范圍的疫病出現時,才動用了一次。
隨著賑災工作的繼續,[賑災團]中,一人的表現,越來越搶眼
華佗!
其精湛的醫技、與[仙術]極為熟諳且巧妙的運用,都令眾人贊嘆不已。
以陳城守為例,他擁有[命療術]已近半年。然平日里修習,只能用最小的一絲法力周轉;正式施展救人時,也僅是將[仙術]所需的最力一并甩出去。對于法力輸出大小的控制,他無能為力。
而華佗。只短短數日,便似初步掌握了法力輸出的訣竅,雖稱不上運用自如,卻已能與醫術結合施展,大見奇效。
“華師弟,為何你法力回復的速度,倍勝于某?”
“元化,你是如何自如控制法力輸出的?”
“華師弟,望不吝賜教。”
陳城守、潘貴,于歇息的空檔里。上前請教。
而同樣受困于“輸出”問題的潘鳳、關羽等一眾弟子,也圍攏來。
“竅穴、經絡,不知諸位師兄師弟、數位真傳,可曾聽說過?”
燕大王正分心神投放于[化身燕云]處。聆聽著華佗的講解。[桃源仙鄉]中高臥的本體,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忽然“聽到”一陣若有若無的聲響
“我兒……修行……安……王……巫……神……”
聲音似蚊蚋,斷斷續續,由外界飄飄蕩蕩傳來;又似私語,自其心底漣漪一般泛開。
燕大王猛然驚醒。翻身四顧。茅廬中空無一人,廬外則傳來秀兒與幾只小獸嬉戲的聲音。
穿衣下榻,盥洗進食。
食案上,燕大王問起秀兒“可曾聽到異響”,小姑娘茫然不解。他也只得作罷,暫將此事置之于腦后。
朝食過后,燕大王一時沒了修行[仙術]的心思,與秀兒出了[仙鄉],踱步在白虎山城。
許是[仙門]弟子外出近半的緣故,白虎后山[白狼谷]、[飛鳳寨]中清靜了許多。
而白虎山腳,喧鬧如往昔一般。尤其[仙奕亭]前、[紅魚肆]內,人來車往、歡聲依舊。
[白虎城]中,東城[仙門學園]諸小兒的讀書聲,聲聲入耳。中央[城主府],任務榜下交付、接取任務的呼喝聲此起彼伏;[演武秘境]內,山林大漠、江海平野,刀光片片彌漫其中。
眾弟子觀小大王駕臨,紛紛上前見禮。之后,內門弟子董卓,上前言及“天子傳旨,令返定陶”一事。
燕大王皺起眉頭,沉吟片刻后,問起董卓自己的想法。
董卓忐忑地望著燕大王,躬起肥碩的身軀,小心翼翼地回答:“大王立[仙規]四條,弟子謹記在心。而對‘仙佑眾生’一則,弟子認為,‘仙家當為牧守,牧民治世’。故而,弟子愿往定陶。”
燕大王點點頭。
五個月前,[仙門]四規樹立。諸弟子對“仙佑眾生”一則,頗有爭議。其分歧,不在“佑不佑”,而在“如何佑”。
眾多觀點,總而論之,可分為三種。
其一,以仙家為牧守,治理萬民。真傳弟子夏侯惇、潘鳳持此念,內門弟子公孫瓚、曹仁、董卓、袁術、張燕、[暴龍三兄弟]等附之。
其二,萬民自有其生養,仙雖為長,扶持即可。真傳弟子關羽、李進、任秀兒持此念,內門弟子戲志才、杜仲、高魯等附之。
其三,尋真修仙、長生遷山,不與凡俗相干。真傳弟子巫羅持此念,內門弟子燕云等附之。
對此三種觀點,燕大王未置可否。就如面對眼前的董卓一般,僅是點點頭以示知曉。
“大王,弟子麾下的將士武卒,可否參與[白虎大比]、[仙人棋局]?”
“德行足夠者,可。”
“謝大王恩典!”
董卓告辭離去后,燕大王與秀兒又在白虎城中游玩了個把時辰。隨后,二人趕去[紅魚肆]。
[小草魚]身邊,手指肚長的小小紅魚,又出現了十余條。燕大王著人拿陶罐裝了,回轉[仙鄉],投放入圓海。
此前的兩條紅魚,已長至二指。一條色如丹紅,遠勝以往。一條色漸轉淡,趨于銀白。
燕大王瞧著有趣,時常逗弄。兩尾小魚靈性十足,搖須擺尾地吻其指尖,猶顯親近。
新放入的十六尾紅魚,簇擁在一銀一赤兩尾魚旁,游來晃去。直至兩只小鶴俯沖而下,才哄然散開。
丹銀二魚卻一下躍出水面,長尾左右一擺,將鶴嘴甩開。而后鉆入水下,消失不見。
兩小鶴大怒,鳧水撲翅、鳥嘴亂啄,濺起水花一陣陣。
燕大王看了一會魚鶴相爭,便返回[桃林],修習起[仙術]來。
[雷擊]、[命療]均已晉升。只[生死門]依舊如昨。燕大王遂將近期內的目標定在[生死門]上。
于是,黑色的電光漩渦,一次次出現在[桃林]上空,卷起枯枝、卷起桃葉。
歐洲,羅馬城,元老院議事堂。
康茂德正專心聽取著新晉近衛軍長官克里安德,匯報著各行省近況。忽然場中一靜,克里安德也停了聲。
康茂德蹙眉抬頭,卻望見議事堂諸人都愣愣地望著自己。他正要開口詢問,卻感覺似乎有東西接二連三地落于頭頂。
康茂德伸手摸去。
幾片樹葉出現在手掌中。
身體問了問題。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