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嗚嗚——”
阿虛低頭看了眼小孩,小孩不停吞著口水,眼神和肚子不斷傳出來的聲音已經出賣了他的想法。⊥,
“算了。”小孩的聲音很冷,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目光和鄙夷,摸摸自己衣服里塞著的面包,有這個就足夠了。
他轉身就要離開,問著拉面的濃香,那酸澀的面包也會好吃許多,今晚也或許能做個好夢。
“等等。”阿虛沒有讓她走,她疑惑地轉頭,看向阿虛的側臉,阿虛正在跟老板交涉:“我們可以在外邊吃,行嗎?”
“行,行……真是,太抱歉了!”老板忙不迭地的說著,同時羞愧地對阿虛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謝阿虛的體諒。
“兩碗拉面。”
說完,阿虛就拉著小孩一起走了出去。在拉面店附近,找了個供行人小憩的長椅坐下。本來長椅上還坐著一堆小情侶在膩歪,小孩本來要坐在地上來著,不過被阿虛抓著,放在了自己和小情侶的中間。
小情侶坐不下去了,女的捂著鼻子,對男的低聲抱怨著,拉著離開。
阿虛笑瞇瞇地將小孩往中間擠了擠,兩人霸占了整個長椅。
“他們罵你了。”道。
“嗯,我知道。”阿虛聳聳肩,小孩仰著頭看阿虛,幼小的腦子里似乎無法理解為什么阿虛還笑的出來。
阿虛想了想,對她說道:“你不覺得這樣的感覺,會很爽嗎?”
小孩搖搖頭,扣著自己的手指低聲道:“我已經習慣被罵了,但是被罵我的心理依然會很不舒服,很不高興。”
“等你30歲練成了大魔法師。我想你就可以體會到個中滋味了。”
小孩眨了下眼睛,似懂非懂。
不一會,老板就端著兩碗拉面出來,在門口巡視了一下,看到長椅上的阿虛和太多了,不過這里的拉面不分大明加面。
兩碗拉面,上邊蓋滿了肥厚多汁的肉片,一般來說都只有一片,老板卻給阿虛他們加滿了。
阿虛結果兩碗拉面,將一碗遞給小孩。小孩雙手緊緊地摟住,然后盤著腿,將拉面放在自己腿中間的長椅上夾著。
“太感謝您的體諒了,這碗就當我請你們吃的吧……哎,生活不易。”老板感慨道。
正如他所言,生活不易,他只是一個開拉面館的小老板,阿虛和小孩是客人。其他人也是客人,就算他不介意。但是他也得照顧一下其他顧客。
“不用,不用,兩碗拉面而已,算不得什么。”阿虛將錢塞給他,老板忙拒絕,阿虛卻道:“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如果每次遇見這樣的情況老板都送的話,他這小本生意也遭不住,如果他倒閉了,那世上就又少了一位好人了。
老板認識阿虛,阿虛常來他這里吃拉面。知道這位是個不差錢的主,于是也就不再推辭,收下了,跟阿虛聊了幾句,然后才返回店里。
阿虛扭頭一看,:“你不是餓了嗎?怎么不吃?”
“等你。”
阿虛哂笑,說:“吃吧。”
仿佛聽到了發令槍的聲音一樣,小孩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抓起一大塊肉片就往自己嘴里塞,將嘴巴塞的滿滿的,就好像吃東西的倉鼠一樣,兩頰鼓起。
“慢點吃,別用手。”阿虛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將他放旁邊的筷子拿起來遞給他。
小孩伸長了脖子,用力咽了下去,好像噎住了,錘著自己的胸口,阿虛端起碗,讓他喝了點面湯,他用力吸著從未品嘗過的美味的濃湯,發出巨大的聲音,聽得過往的路人仿佛都感覺有點餓了一樣。
小孩手里抓著兩個筷子捏來捏去,怎么都捏不到一起,最后索性一手拿一支,然后插著里邊的肉吃,肉片底下還有鹵蛋,老板算是加了不少東西。
“不會用筷子?”阿虛訝然,小孩邊吃邊搖頭:“不會,手抓著方便。”鹵蛋和肉片都可以插著吃,可是拉面就沒辦法了,又細又滑,她笨拙地用兩支筷子夾了半天,也沒吃到一根面條,很氣惱,想要用手抓,被阿虛攔了下來。
“但是不衛生,容易生病。”
阿虛左右看看,瞧見一家超市,然后將自己的拉面放在旁邊,說:“等我一下。”
小孩繼續跟碗里的面條做斗爭,夾不起來,又不讓用手拿,她就仿佛小狗一樣,用力吸面條,笨拙的樣子惹人發笑。此時網絡還不發達,人們只是好奇地看看,然后就走開,或許跟朋友聊天的時候會聊起有趣的這一幕。不像以后,保管一圈無聊的手機星人,抓著手機就是拍照分享。
“給你,用這個吧。”阿虛很快回來,將包裝拆開,遞給小孩一個東西,小孩抬頭一看,是個叉子——這東西他見過,會用。
于是欣然接受,用叉子一下插在面條上,然后卷一卷,終于品嘗到了拉面。這一刻,他的內心分外滿足。
小孩非常能吃,阿虛擔心小孩吃壞了肚子,不過發現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亂七八糟的食物鍛煉出來的鋼筋鐵胃,并沒有什么不適,于是阿虛將自己拉面的肉片和鹵蛋也都讓給了她。
吃完,小孩摸著自己圓鼓鼓的肚子,第一次露出了淺淺的微笑。她想了想,捏著那跟叉子,祈求阿虛:“請問,可以將這個給我嗎?”
“喜歡你就拿著吧。”
小孩跟阿虛要來包裝的塑料袋,將叉子仔細舔干凈,小心翼翼地裝起來,然后放進自己卷起來當做衣兜的衣服中。
然后將發霉的面包給阿虛:“這個給你。”她還記得剛才的交換。
阿虛就要扔掉,小孩卻很生氣:“你不要,那我留著自己吃。”
“這東西不能吃,也不好吃。”
“總比沒的吃好!”
“……好吧,不浪費,那我吃了,你就別吃了。”
阿虛面不改色地將面包塞進自己的嘴里,奇怪的味道在味蕾上跳著瘋狂的華爾茲,然而阿虛卻恍若未覺。
小孩表情略帶點遺憾——他還有那么小小的希望阿虛能扔掉,這樣他就又有了儲備糧,并且免費換得了一次食物。
這個時候的她,對食物的概念只分為能咬得動的,和咬不動的,還無法奢侈地去劃分能不能吃和好不好吃。
不過,雖然小時候的她無法理解,不過這一天、這一幕,卻永遠烙印在了她的靈魂中,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的清晰,越發的深邃。
就像一杯陳年佳釀,讓人迷醉,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