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哭鼻子這件糗事，在12小時之后就沒有人再提起。一來是因為他好歹是店長，而且相比王浩他們年齡要大得多，員工們至少不敢當著他的面說這件事。二來則是店里頭實在忙得不可開交，每個人活都干不過來了，連上個廁所都要擠時間，所以就更別提扯什么娛樂八卦。
地球自轉完一圈，奧運會的時間就到了。
秦風從早上醒來的那一刻開始，就表現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8月14號，閑置了將近一個月的三輪車，又派上了用場。
今天店里進的貨，數量幾乎是平時的兩倍。
回到店里，從早上10點開始，一家子就在秦風刻意制造出的，這種枕戈待旦的氣氛中，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花了2個小時，秦風和秦建國一起弄出了足夠包1000串牛肉餃子的牛肉餡，巨量的肉餡裝了滿滿的4個臉盆，由于冰箱放不下，其中一盆甚至不得不暫時拿去正廳，存在飲料柜里。
忙忙碌碌到中午，午飯也就是用快餐盒飯簡單解決。
平時對吃頗為挑剔的蘇糖，今天倒是懂事，默默地吃完飯后，不但沒抱怨，還問秦風要不要她留下來幫忙，然后毫無懸念地，被秦風和王艷梅異口同聲罵回了家。
這讓蘇糖小姑娘不由感到萬分委屈。
中午1點過后，當員工們陸續來到店里，店內這種忙碌的緊張氣氛不但沒有緩解，反而越發加重了幾分。王浩第六感強大。一進廚房就神經兮兮地來了句：“有殺氣。”
“抓緊干活，不然等晚上打烊了。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殺氣。”秦風板著臉說道，然后叫過王安。兩個人一起去把正廳的大門全都打開了。
惠琴坐在門邊，探出半個身子偷瞄一眼，不由奇怪道：“今天這么早就開門了？這才1點半不到啊！”
“小老板想錢想瘋了。”王浩仗著王艷梅和秦建國都去前臺了，說話很是豪放。說完之后，還和持有相同觀點的小趙飛了個眼，表情很是惺惺相惜。
廚房里唯有靜靜大腦回路正常，輕聲道：“今天應該是什么特殊日子吧？”
“特殊個……”王浩話說到一半，秦風回來了，只能把屁咽回去。
秦風推門進來。淡淡解釋道：“雅典奧運會開始了，那邊跟我們差了5個小時，現在剛好開始比賽。”
王浩呵呵一笑，用一種嘲諷的口吻道：“人家雅典開奧運，你比雅典人都忙。”
秦風沒有理會他，只是默默在心里留了一個備注，打算在暑假過后開掉這個煞筆。
面無表情走到廚房的另一頭，秦風特地叮囑正在準備冷飲的靜靜道：“今天客人會很多，我早上買了很多東西。你們抓緊時間做。不然待會兒忙起來，要是我們連菜都端不上去，這生意就不用做了。”
“嗯。”靜靜甜甜一笑，很干脆地回答道。“我們會加緊的。”
招了這么多工人，就只有靜靜和毛佳寧是真正靠得住的。可惜靜靜文化程度有限，毛佳寧又是臨時工。不然的話，倒真的可以認真培訓幾年。當作日后的核心班底。至于王安的話——他現在就可以開始接受培訓了。
正廳里頭，卷簾門后面的隔熱簾。已經全都被王安放下來了。4匹馬力的空調打開，沒多久正廳就變得陰涼陰涼的，隔著簾子，和屋外烈日當空的酷暑形成了鮮明對比。43寸的液晶大電視音量調得巨大，連一墻之隔的王艷梅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頻道就定格在中央臺5套，這時電視里正在轉播奧運會男足比賽的小組賽。
秦風走到堆放桌子的角落，和王安一起，把桌面與桌面互相緊貼疊放的大圓桌，一張張搬下來，以處女座的辦事態度，整整齊齊擺放妥當。
一共擺了12張圓桌，比平時還多擺了3張。
“今天屋子里的座位，估計要比屋外的更搶手了。”王安拍了拍手心并不存在的灰塵，語氣頗為篤定地說道。
“理論上應該是這樣的。”秦風并不把話說全。
“那為什么不再多擺幾張桌子？”王安掃了一眼屋子，覺得空間還有很大的富余，略顯不解道，“80平方的大廳，少說也應該能擺下16張桌子吧？”
秦風笑道：“這里要是擺16張桌子，屋外頭怎么辦？”
王安還以為秦風的意思是店里的桌子不夠用，嘆氣道：“你怎么不多買幾張桌子回來？”
“不是桌子的事情……”秦風輕輕搖頭，趁著這會兒還沒客人過來，搬了條椅子坐下，給王安上起了燒烤店的營銷專業課，“舅舅，你想在屋子里多擺幾張桌子，主要是站在客人需求的角度上來想對不對？”
王安認真地點點頭。
秦風道：“為客人著想，出發點是對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過度地為客人著想，有時候會損害到自己的利益？”
王安不懂了，皺眉道：“你這話說不通啊，屋里多擺幾張桌子，客人也是還是店里的客人，怎么就損害利益了？”
“我先給你算一筆賬。”秦風微微一笑，土里土氣地從襯衣口袋里掏出紙筆，給王安邊算邊解釋，“包括正廳里的2張小桌，我們店現在一共有23個座位。我們每天的營業時間是傍晚5點半到凌晨2點半，一共9個小時。
正常情況下，客人吃飯的時間應該在40分鐘到1個半小時，我按照最低的40分鐘來計算，也就是每2個小時，每個座位理論上可以接待3批客人，9個小時，至少就是12批客人，23個座位，就是……276批客人。”
秦風算到這里，王安不由自主地喘了一口大氣。
“很驚訝是不是？”秦風笑道，“但事實上你也知道，到目前為止，我們店的最高紀錄，一天也就接待過103桌，座位的利用率只有最理想程度的三分之一。那么舅舅，我請問你，這是為什么呢？”
王安皺起眉頭思考了幾分鐘，給出了兩個答案：“除非是絕對的賣方壟斷市場，不然客流根本達不到你所說的理想狀態。還有一點，就是絕大多數客人，他們用餐的時間都超過了40分鐘，時間上的成本，比你想象的要更高。”
秦風微笑著打分：“滿分。”
王安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好歹也讀過幾年書的。”
秦風接著之前的話題繼續往下說：“如你所說，很多客人他們吃飯的時間是很長的，平時沒有話題，他們都可以靠著幾瓶啤酒吹上兩三個小時，你說現在開奧運會了，店里還有電視直播，要是在屋子里擺16張桌子，我們一晚上可以接待幾批客人？”
“哦——”王安拉長了聲音，恍然大悟，“占著茅坑不拉屎對吧？”
秦風聽得好糾結：“舅舅，我們店是做餐飲的，不要用這種比喻好不好……”
王安呵呵一笑，又道：“不過就算奧運會期間生意再好，你也不可能把每天的接待量提到270多桌吧？就算大家都是鐵打的，咱們烤串和冷飲也來不及做啊！”
“不用做到270桌。每天只要到200桌就夠了。”秦風道。
“200？還只用？”王安滿臉驚愕，“可能嗎？”
“做不做得到得看老天爺給不給面子，不過在老天給臉之前，我們自己首先得先付出努力。”秦風嚴肅道，“等到晚上的時候，我會在天臺上多加一張桌子，屋外也多加一張桌子，這樣我們桌子的總數，就有28張。我們從現在，也就是下午1點半開始營業，到晚上3點半，一共是14個小時。
我假設，哪怕每批客人都要花2個小時吃飯，一張桌子一天下來也能接待7批客人，28張桌子就是196批客人。而只要其中有10的客人可以在1小時內把屁股挪開，那超過200桌，就是穩穩的事情。一桌客人，就當凈賺50元，200桌就是1萬，半個月奧運會下來，就是15萬……”
秦風說到這兒，正自嗨得難以自己，忽然有五六個年輕人掀開門簾走進來。
“老板，什么15萬啊？”領頭的年輕人大聲問道。
秦風立馬不嗨了，收住口風，瞎話隨口就有：“哦，那什么……我說奧運會，國足要是小組出線了，獎金至少15萬！”
“雞毛個15萬！”年輕人頓時一臉憤憤，“國足連奧運會資格都沒拿到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