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依涵正趴在辦公室的桌上午休。杭州19樓濃情小說
自從懷了老王家的種,她就一直挺沒力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遺傳了親爹的懶人基因,反正只要逮到機會,就特別想躺下來睡一覺。不過好在以王安現在的收入情況,再加上她在學校里旱澇保收的工資和獎金,小兩口以后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好。萬一以后肚子里這個家伙真的不上進,她和王安還可以考慮再生個二胎。反正現在政策也松了,交個幾萬塊錢的罰款就行。這點小錢,輕松得很。
陳舊的辦公室里沒有空調,大冬天的只有兩個電烤爐。
一個就擺在謝依涵的腳邊,另一個則放在夏曉琳身旁。
謝依涵常年只帶畢業班的學生。
而夏曉琳,今年則是終于把自己的學生帶到了高三。等再過幾個月,這些兩年多前剛剛入學時看起來還十分稚嫩的孩子,馬上就要參加高考了。
所以三年等一回,謝依涵也算是十八中里頭,一臺不大不小的人型計時器。
夏曉琳對自己的教學成績還是比較滿意的,雖說不能保證這次一定有人可以考上二本,不過具備上二本實力的孩子,在她心里大概也有四五個。
這個數字,對所有教學力量正常的高中而言,已經可憐得能讓校長上吊,但在以“中心區學渣集散中心”聞名全市的十八中,這樣的教學成績,儼然已經可以用成績斐然四個字來形容。校長不僅不會覺得崩潰,反而還會感到欣慰。而一旦真有學生能考上一本,他甚至能有臉在市教育局的全市中學校長大會上,拍著胸脯說“在這么嚴苛的教學環境下,我們能克服種種困難,培養出如此優秀的學生,我感動由衷的自豪和驕傲”。19樓濃情小說19louu
只可惜這句話十八中的校長一直從他30歲憋到今年36歲,眼看著和自己同期的教育系統培養對象都升官了,他還是沒能把這句話當眾說出來。最可惜的是之前原本能有一次機會,但是被周海云那個潑婦給攪黃了。要不是覺得十八中缺了周海云,別的人可能鎮不住學校里茫茫多的渣渣,校長同志早就把周海云踢去刷廁所了。但現在,他為了安撫周海云的情緒,反而還不得不讓她升上來當個副校長。有時候半夜失眠想起這件事,他都覺得心絞痛。
而這兩年要是再出不了成果,他就只能指望十八中被別的學校吞并了。
不然這輩子估計都逃不出這個牢籠。
趁著午休的這點間隙,夏曉琳抓緊時間,打算把早上剛考完的文學常識綜合試卷批改掉。
她隨手抽過放在最上面的試卷,校對著自己昨晚做過的那張卷子上的正確答案,視線左右交替著,紅筆在學生的答卷上飛快地圈圈叉叉下來。
短短十幾秒鐘,夏曉琳就改完了第一頁,把卷子翻了個面,看到后頁上頭一道題目,她的動作忽然停頓了一下。
“詩經六藝指的是哪六藝?”
學生的答案上寫道:“詩、書、禮、易、樂、春秋。”
“唉,搞什么啊,說了幾百次風雅頌、賦比興了”夏曉琳眉頭一皺,覺得這個被她認為是具有考上二本實力的女孩子,不應該犯這種低級錯誤。19樓濃情小說19louu她特地把正確答案寫上去,想了想,又補充了一下,“風是指國風,比如秦風”
“秦風”夏曉琳愣住了,她抬頭看了眼正一手當枕頭,一手貼著小腹的謝依涵。說起來,好像謝依涵是秦風的舅媽吧,聽說家庭關系特別復雜。先是秦風的爸娶了謝依涵老公的姐姐,然后她姐姐的女兒又跟秦風成了一對,再然后就是還沒訂婚之前的她,身為她現在的老公的姐姐的女兒的班主任,和她現在的老公談起了戀愛。夏曉琳覺得,自己能在百忙之中,把這種足以饒死韓劇編劇的人物家庭關系梳理清楚,也真是挺不容易的。
而這個人物關系圖譜中的秦風,又恰好是她帶的學生當中,第一個退學的。
嗯,很有紀念意義。
最近幾個月一直忙于為學生備戰高考的夏曉琳根本沒時間上網,所以她完全不曉得,秦風的退學何止是有紀念意義。秦風的存在,對十八中的所有教職員工來說,簡直是毀滅性的意義。
十八中,冥冥中注定要湮沒在中心區的教育歷史中,連地方年鑒,都恥于收錄
“鈴鈴鈴”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讓夏曉琳從短暫的走神中驚醒過來。
夏曉琳生怕吵到謝依涵休息,趕緊起身接起了電話。
座機那頭,傳來周海云渾厚雄壯猶如爺們兒的聲音,但音量比平時弱了許多:“謝老師在嗎?”
“在。”夏曉琳轉頭看了眼謝依涵,“不過再睡覺呢。”
周海云用不容拒絕的口吻道:“讓她先起來,到行政樓來一下,有兩個記者說要采訪她。”
“記者?”夏曉琳怔了怔,但還是馬上答應道,“好。”
掛了電話,夏曉琳走到謝依涵身邊,輕輕在她耳邊喚道:“謝老師,謝老師”
“嗯?”謝依涵抬起頭,睡眼惺忪地看和夏曉琳問道,“怎么了?”
“周校長找你,說有兩個記者要采訪你,讓你現在就去行政樓。”夏曉琳傳達了周海云的話。
“有記者要采訪我?”謝依涵先是一頭霧水,但轉念一想,卻霍然間清醒了過來。
她身為舞蹈老師,平時本來就課少,所以一閑下來,除了逛街就是上網。
秦風的微博剛在運營的時候,蘇糖就已經加了她的關注。
對于偷菜游戲,謝依涵的癡迷程度幾乎可以和鄭洋洋相提并論。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謝依涵對這些天網上關于秦風的事情,可以說從頭到尾都了如指掌。而且不僅是她,就連她爸媽,還有王安一家子,也都一直在關注事情的走向。要不是秦建國死活不同意別人打電話去問東問西,秦風的手機肯定早就被她們這些親戚給打爆了。所以從這點上來講,謝依涵覺得秦建國有的時候還是挺厲害了,雖說明面上的辦事能力的確不行,但骨子里頭,卻十分明白什么叫大局開玩笑呢,現在幾個大家子的富貴都指著秦風一個人,誰還會沒事就打個電話過去跟秦風扯閑篇,瞎耽誤人家干正事兒的時間。
謝依涵猛地一個激靈直起了身子。
夏曉琳被嚇了一跳,問道:“謝老師,怎么了啊?”
“沒什么。”謝依涵說著,理了理頭發和衣服,問夏曉琳道,“我看起來怎么樣?”
夏曉琳看著謝依涵比去年稍微圓潤了一下圈的臉,笑道:“很好呀,還是十八中第一美女。”
“那是外甥女畢業了。”謝依涵笑著說著,從放資料的柜子上面拿下臉盆和毛巾,快步走進了衛生間。見客之前,先洗把臉還是有必要的。
謝依涵往樓下走的時候,周海云正被紅燕問地左支右絀、進退失踞。
她沒想到,紅燕居然要看當時秦風退學的檔案記錄。
周海云一再說沒有,可是激動之下喊聲稍微有點大,不料居然把王道安那煞筆炸了出來。
然后完全沒搞清情況的王道安,張嘴就給了紅燕送了人頭:“檔案啊?當然有啊!全都在辦公室里呢!這種東西怎么可能沒有啊?你們進來,我找個你看!”
周海云渾身冰冷,她隱隱覺得,自己的政治生涯可能是要到頭了
雖然貌似都沒有真正開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