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對周玨的印象一直在變,初次見面覺得她是一個特別“穩”的姑娘,說話穩妥、辦事穩健、做人沉穩,但是最近接觸下來,才曉得天下烏鴉一般黑。人家在你面前顯得“穩”,那純粹是因為沒混熟。要是混熟了,年輕人擠在一起,基本上都一個德性。初步混熟就能開點小玩笑,完全混熟就能說些葷笑話,如果熟到不能再熟了,那你丫就完了,等著一天到晚被人家損吧。
周玨和秦風現在屬于初步混熟的階段,不過問題是這小娘皮天生附帶自來熟屬性,初步混熟階段就能使用“混熟究極體”的技能,剛一上了車,便馬上揶揄起秦風來,而且語氣還顯得特別真誠:“秦總最近的氣場越來越足了啊,看剛才那些人見著你就跟見到國家領導人似的,話都不敢說了。看樣子我們今天出現的還挺是時候,剛好給你當一當陪襯。”
關彥平這貨不嫌事兒大,緊接著就說道:“難怪我今天特別想戴手套,原來是受到秦總強大氣場的感召。”
“喂,你們兩個行了啊。”秦風聽這倆貨說的話,怎么聽怎么覺得別扭,抗議道,“別搞得我好像要篡黨奪權似的,我可是一片丹心向明月,全心全意聽候總的話跟候總走。”
侯開卷張口道:“黃秋靜他老婆也叫明月,真不要臉,居然打長輩的主意!”
蘇糖的腦子完全跟不上這種對話的套路,眨著大眼睛弱弱道:“你們能正常點說話嗎……”
車里一陣安靜。
周玨輕聲一咳,從前排給秦風遞過一份文件,道:“你店里的情況我看過了,需要調整的地方比較多,大致的思路我都寫在上面了,你要是覺得可以,接下來‘糖風’這塊就給我把關,不過人事和財務這兩塊,你都得放權給我。”
“公司的錢你隨便用,只要不虧本就行。人事這塊……你可以調整崗位,但如果想開除員工,事先得跟我打招呼。其他的你可以說了算。”秦風沒有馬上翻開周玨的報告書,而是先討價還價了一下。
周玨道:“行,有你這句話,我辦事也輕松點。羅進和王佳佳,以后就歸我直管了,你有什么事情要了解的,以后直接問我就行,省得政出八方,把事情搞亂了。”
秦風不由笑道:“我這算不算被你架空了啊?”
周玨道:“你這要算架空,那我侯叔叔算什么呀?秦朝科技那么大的攤子扔給你,常有性你說廢就廢,你這么個搞法,就沒考慮過叔叔和阿姨的臉面?”
秦風聞言,頓時心頭一虛,弱弱道:“候總和阿姨這次回來,就是為這件事?”
“誰知道呢”周玨一臉“關我毛事”的樣子,置身事外得十分輕松道,“要是我能猜出他們倆想干什么,我就不用給這小子當保姆了啊!”
侯開卷馬上抗議:“什么保姆,你的主要工作是給我暖被窩!”
“皮癢了是吧?”周玨轉過頭,目光陰森森地對坐在最后排的小猴子道,“小心我跟你媽說……”
“啊!啊!我錯了!我錯了!”侯開卷毫無疑問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把柄被周玨抓在手里,連忙求饒道。
周玨呵呵一笑,又望向秦風,不滿地問道:“喂,你怎么不看啊?”
秦風嚴肅道:“老師說了,在車上看書,會影響視力!”
周玨這一刻好想把秦風這個惡意裝嫩的家伙一把掐死。
蘇糖忍不住笑出了聲,拍打著秦風的肩膀咯咯重復道:“老師說了……哈哈哈……你太可愛了……”
后排的侯開卷看著蘇糖直往秦風的懷里撲,肚子里泛著酸地暗暗嘀咕:“這有什么好笑的啊……”
關彥平從后視鏡里看著笑鬧的幾個人,嘴角微微上揚。
周玨忽然又頻道一換,說起了正經話:“糖風不能再走低端路線了,不然這招牌就毀了。我看要不就趁著那條巷子在裝修,咱們把店鋪也裝修一下。以你們兩個人現在的知名度,還有東門街那個地理位置,干脆我們就走高檔餐廳路線。”
秦風馬上道:“我3個月前才剛剛裝修完啊,大姐!還有裝修的錢去哪里搞?我口袋里可沒幾個銅板了。”
“看你這心眼兒小的,錢的問題,也能算問題嗎?”周玨不客氣道,“我過幾天回來,再跑幾個銀行,裝修費可以從螺山那個賓館項目的款項里劃出來一部分。就你那間小店面,就算是精裝修,頂多也就50來萬。”
秦風把頭歪在蘇糖肩上,小聲嘀咕:“你看這些大老板,說50萬就好像說50塊似的。咱們以后可千萬不能這么教育孩子。”
“誰要跟你生孩子……”蘇糖嬌羞地把秦風的頭推開。
周玨把身子轉了回去,表示受不了這么撒狗糧的。
“小玉玉,不要煩,慢慢你就習慣了。”關彥平很不厚道地說出了周玨的小名。
周玨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習慣個屁啊,你還打算給他開車一輩子啊?”
關彥平呵呵道:“有什么不好的嗎?一個星期就工作兩天,有吃有住有工資,還有社保和醫保,人生足矣啊”
作為一個已知的純血紅三代,關彥平的思想居然如此diao絲,令秦風十分刮目相看。
秦風忍不住道:“平哥,你這個思想境界很高啊!”
關彥平知道自己已經被周玨泄了老底,也不裝了,回答道:“高個屁啊,也就是我爺爺年輕那會兒膽子大,跟對了人,要不然哪有我這社會主義八旗子弟的美好生活。我現在對人生算是看透了,什么叫幸福呀?幸福就是,但凡只要有條件混吃等死,就堅決不艱苦奮斗。”
“對,我也這么想!”侯開卷馬上道,“我已經決定了,等初中畢業就去當兵,然后在部隊里混十年回來,咱們兄弟倆一起混吃等死,一起做社會主義的造糞機器!我要和萬惡的應試教育抗爭到底!”
話音剛落,周玨手里立馬飛出一支筆,準確地敲在侯開卷的腦門上。
然后冷冷說道:“你初中畢業了,去不了部隊,你媽已經在加拿大給你安排好學校了。咱們家,有一個文盲就差不多了。”
說著,拍了拍關彥平的肩膀。
“我草,老子識字的好不好!”關彥平很不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