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這個問題,你們那個有著非常符合我們圖拉人審美的腦袋的軍官說……”
“不,是李教官。○”林有德用圖拉人翻譯機剛剛非常執著的句式說道。
“那位李教官說,你們的工廠阿納海姆正在給一部分機體加裝我們專用的駕駛艙。另外,他還說會在艦上增加給我們使用的火炮操縱位置。”
林有德撇了撇嘴,現在明明是加緊舾裝艦船的關鍵時候,竟然還額外的增加這些舾裝項目,也不知道李教官怎么想的。明明在不得不出發之前能舾裝完百分之六十的武器就不錯了。
“這個撇嘴的動作,在你們人類的表情中用來表達自己不滿。請問我的行為有哪里不妥當讓您感到不愉快了么?”
“沒有。”林有德搖搖頭,“我不滿的是李教官。那個……我應該怎么稱呼您?”
“我的本名你們人類會覺得很可笑,所以我在人類世界中一般使用代用稱呼,叫我‘王下七武海之首’就好了。”
林有德覺得溫度瞬間下降到了冰點。
“奇怪,”海豚說,“難道這個笑點選錯了?可是那位有著非常符合我們圖拉人審美的腦袋的軍官說,這個笑話還行。”
“他說這話之前有笑嗎?”
“沒有。”
“那就是客套話,他并不覺得好笑,只是出于外交禮節才這樣說。”
“這真是令人遺憾。”因為是翻譯機翻譯過來的,所以海豚——不圖拉人的話總有種文縐縐的感覺,有點像過去所謂的翻譯腔。“實際上我們并沒有笑這個表情,雖然經過翻譯家們的努力。人類語言中和笑相關的部分都在我們的語言中有了對應的詞語,但我時常會想。人類所謂的‘笑點’,真的就是我們語言中的‘笑點’么?”
因為翻譯機無所謂智商這種東西,所以它把兩個“笑點”都給翻譯過來了,而如果讓林有德來翻譯,第二個笑點應該直接使用海豚——圖拉語的原始發音。
恩萊科皺著眉頭盯著水箱:“這海——圖拉人想得還真多。”
“是你平時想得太少。”
林有德回應的同時,圖拉人繼續說:“言歸正傳,你們確實可以用‘王下七武海之首’來稱呼我,我不介意的。”
“這個稱呼太長了,請簡化一下。”
“那就叫我舒克好了”
這叫簡化?
“我們來到人類世界時候接待我們的人類女性就是這么叫我的。”
“她是不是還把另一只海豚——我是說圖拉人命名為‘貝塔’?”
“是的。還有皮皮魯和魯西西,我知道,這是你們經典文學名著中的角色。”
這時候其他的圖拉人已經被全部運送到了艦艇的水循環系統處理中心,那里將成為它們暫時的住所。
阿納海姆的工程師正在水循環中心旁邊緊急加建東西,可能是讓海豚能迅速進入水柜并且被運輸的裝置。
林有德立刻聯絡船塢的主控制室,詢問貨物交接科接下來是否還會運送圖拉人專用的移動裝置——就是林有德曾經在林家的宴會上見過多次的帶輪子的透明水桶,可以在圖拉人的操縱下滾著輪子到處移動。
結果交接科告訴林有德,那東西正在阿納海姆的工廠中緊急組裝。
預定配置到戰艦中的戰斗女仆還沒就位呢,竟然還要擠出生產力來制造這些東西。林有德也只能搖頭了。
“現在我們開始移送最后一個箱子好了。”林有德對恩萊科做了個手勢,于是兩人就接替阿納海姆的工業機器人,告別了護送圖拉人的軍官,推著水箱移動起來。
“你們原先在的星系情況很糟糕嗎?”
“是的。居民都在暴動,高舉‘把那些魚做成海鮮’的口號牌沖擊宇宙軍的訓練中心,有很多人被捕。雙方都有傷亡……”
“暴民是怎么讓宇宙軍有傷亡的?”
“因為有同情他們的新兵出去交涉,想要說服暴民散去。結果被打死然后掛在暴民的車子上示眾,你們人類真奇怪。竟然會認為不穿衣服是一種侮辱。”
圖拉——不,舒克在水箱里滾動著,愜意的搖擺著它那光禿禿的身體(寫只海豚的總不會被和諧了吧?)。
恩萊科和林有德對視了一眼,隨后目光轉向水箱里圖拉人的身體。
“壞了,我好像燃起了莫名的興奮感。”他說。
“哈哈哈,真有趣。”林有德敷衍了一句。
“事實上還真有人對著我們擼。”水箱里的圖拉人說。
那是有多啊。
“另外,我其實是一只雌性圖拉人。”
“我操。”恩萊科驚呼,“這船該不會連上來的外星生物都以雌性居多吧?”
“不,我們這個軍事顧問團男女數量是一比一。”
“你們到底為了什么項目來我們人類這里的?”林有德換了個話題,“我沒聽說過我們和圖拉人有軍事方面的合作啊。”
“軍事方面的合作當然不會擺在大家能隨便看到的地方了。”圖拉人在水箱里垂直翻轉了一圈,林有德猜測那再圖拉人的肢體語言中相當于聳肩這個動作。
圖拉人繼續說:“我們幫助人類設計新的艦船,尤其是小型的戰斗艇,你們用的海盜的設計我們就有參加。此外我們還幫助你們開發生物技術,改進你們使用的納米機械。我們圖拉人在生物技術方面比你們人類要強大許多。相應的,我們則希望在人類這里獲得讓納米機械和生體共存的技術。”
林有德不由得挑了挑眉毛:“圖拉人也想變成半機械嗎?”
“銀河系里差不多每個種族中都有人很羨慕你們人類,不過大多數種族在倫理上都不允許自己變成半機械——當然阻止大家這樣做的主要原因還是社會形態的固化,大多數種族存在的時間都太長了。而且技術革新的速度隨著壽命的延長不斷下降——本來技術的進步應該推動社會革新才對,但技術進步的速度低于社會固化的速度之后。就變成了現在大多數種族的狀態。”
“我總覺得你說話很像我以前的社會學老師,舒克。”林有德不由得說。
“我在顧問團中負責進行日常管理。類似于你們人類的hr(人力資源管理),所以我確實是學社會學出身的。難道我剛剛的話題讓你們感到無聊了嗎?對此我很抱歉,但我沒有辦法進行補償……”
“不,我還挺喜歡這種話題的。”
“我這邊覺得很無聊,”恩萊科舉起手,“但無所謂,當趣聞聽也沒什么不好。”
“那意思是我可以繼續了?”圖拉人再次在水箱里翻滾了一下,林有德注意到這次它翻滾的方向和剛剛剛好相反,不知道這是不是有特殊的含義。圖拉人也不解釋自己的動作。而是繼續說道:“剛剛說到社會的固化,伊拉萊人和裘卡人就是非常明顯的例子,這兩個種族是不可能全族半機械化的,裘卡人先不提,伊拉萊人就算半機械化,也是其中一部分人甚至幾個人半機械化,其他人繼續我行我素——他們的社會甚至已經不能被稱之為社會,伊拉萊人只是一群獨立個體結合成的松散集合體罷了,過度的社會固化的對個人空間的極端強調造成了這種狀況。
“但是我們圖拉人的社會不一樣。這是因為我們信奉的哲學和其他文明不同。我們誕生在水里,水的特性根植在我們的文化之中。我們相信社會的形態應該是多變的,我們應該隨時改變社會的形態來適應狀況,就像水那樣。實際上。變化和適應這兩個詞體現在我們的方方面面,你看,我們沒有毛發。但我們并不會覺得有毛發的種族很惡心,實際上。我們當中有不少人都很喜歡你們人類的毛發,覺得那很漂亮;我們不穿衣服。但到了你們這里我們也會欣然嘗試新事物。”
說著圖拉人腦袋上的裝置閃了幾下光——林有德記得那應該是被圖拉人叫做“腦伴”的東西,他們通過這個東西來實現自己和機器的交互。
下一刻,柜子里這個圖拉人穿著滑稽的小禮服,頭戴——好吧那更像是用鼻尖戳著——圓頂禮帽的圖片就顯示在水柜的外壁上。
“我還挺喜歡這套衣服的。順帶一提,貝塔喜歡上了你們人類潔白的大腿,整天就跟我們高談闊論說人類的大腿包裹在絲襪中的時候是多么的美妙。”
媽蛋,那只海豚是個會玩的!
“然后他給自己的尾鰭套上了絲襪。”
林有德立刻從記憶里搜出剛剛那些水柜被運進來的場景,雖然他當時沒有注意看,但納米機械操縱的雙眼還是如實的將視野中每一秒的畫面都完整保存下來了,所以他沒費什么力氣就找到了那個尾鰭上套著絲襪的圖拉人。
“好吧,也許你們圖拉人確實很善變,所以,你們也希望變成半機械?”
“哦,是的先生。我們希望能夠獲得半機械化之后的各種便利,我們一直以來都在努力吸收各個文明優秀的地方,讓自己的文明也具備同樣的優勢,所以我們才能成為銀河議會的六十一名。”
林有德這才想起來,圖拉可是比納威彭瑞以及人類都要強大的文明。
那幫暴民竟然想把它們當生魚片吃了……
(感謝吹雪(那個羅馬音是吹雪吧)、凌若冰辰、奇跡魔劍士等幾位新盟主的支持,同時也謝謝老盟主帝國喵喵、姬千如龍、乾靈子和南甘伯等。尤其是南甘伯,不聲不響的就打賞了,其他幾位在書評區還有露臉,南先生不露臉,打賞完了就走,很有一股大俠的風范。我一個這么跳的逗逼,能活蹦亂跳到現在,都是包括你們這些盟主在內廣大“沉默的大多數”的功勞。我一想到有你們在,就覺得底氣無比的充足。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