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砍斷的桃樹轟然倒地,空氣激蕩,升騰起一陣帶著血腥的青草氣息。
“二苗,這到底怎么回事?”林兮若表情沉重,對丁二苗說道:“按程序,我要通知市局。因為根據現場來看,這不是自然死亡事件。”
“這還用說?一定是飛云道長鐘浩然干的歹毒事!”李偉年攥著工兵鏟,兩臂肌肉梗起,憤憤地說道:“可惜,來遲了一步,讓他跑了!”
丁二苗冷靜了一下,對林兮若說道:“你通知市局吧。但是我有要求,等下你的人看過現場以后,我要焚毀這具尸骨,否則……后患無窮。”
林兮若點點頭,算是答應了丁二苗。然后她拿起電話,走到一邊,語氣沉重地向市局領導匯報了這里的情況。
在林兮若打電話的時候,丁二苗已經從骷髏的頭顱邊,用樹枝挑上來一對黑色的耳環。
“這是什么材料的耳環,怎么是黑色的?”林兮若不解地問。
萬書高和李偉年也同樣疑惑,一起擠過來,盯著那對耳環。李浩和周鵬,到底看不了這樣駭人的場面,拖著自己的鐵鍬,打個招呼落荒而逃。
丁二苗把耳環遞給林兮若,說道:“這是一對純金耳環,你掂一掂分量就知道了。根據散落的位置來看,應該是死者生前的飾物。”
林兮若接過來,在手心里輕輕拋起,果然很有分量。
“可是……,黃金耳環為什么會是黑色的?據我所知,黃金的化學性質非常穩定,非常抗氧化,一般來說,是不會變色的啊?”林兮若問道。
作為一名出色的刑警,林兮若對于學術百科,都略有了解,這也是她們工作中鍛煉出來的一種軟實力。
丁二苗點點頭:“是的,黃金黃金,一般來說,的確應該是黃色的,金色的。但是有些老刑警,或許見過這樣黑色的黃金。那是因為,這些黃金沾上了……水銀,也就是汞。很多古墓,為了尸體防腐,往往會在尸體內,灌入大量水銀。而墓主佩戴的金飾,沾染上了這些水銀,就會出現黑斑,或者全部發黑,和這一對金耳環一樣。”
“水銀?”林兮若和萬書高李偉年,幾乎同時問道:“這對耳環,也是因為水銀的原因,才發黑的?”
丁二苗點頭不語。
李偉年還是不明白,問道:“二苗哥,這里又不是古墓,為什么會出現水銀?而且這尸體也腐化了,很明顯,沒有什么防腐效果……”
“水銀不僅僅用于尸體防腐,有時候……,也是一種工具。”
丁二苗抬眼望天,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才說道:“這具骸骨……,這個死者,是被人用水銀,活活剝皮而死的。”
“什么,剝、剝皮……?”
林兮若打了個寒顫,又看了一眼土坑里的骸骨,迅速地躲到了丁二苗的身后。李偉年和萬書高同時一凜,也向丁二苗靠了過來。
關于剝皮酷刑,林兮若和萬書高李偉年都知道一點,或者源于電視,或者來自小說記載。
在華夏國的野史上,關于剝皮酷刑,有很多記載,大同小異。
施刑者將活人站立著埋進土中,只露出一個頭來。在頭皮上割開一道口子,把水銀倒進口子里。水銀因為比重很大,就在皮下慢慢下滑,被活埋的人又痛又癢,就不住地掙扎。最后,人掙扎出來了,人皮,卻完整地留在泥土里。
“飛云道長為什么這么惡毒,干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李偉年緊握雙拳,骨節嘎巴作響。
丁二苗收回目光,看著土坑中的骸骨,道:“他的惡毒不只如此。他還強行拆分了死者的三魂七魄,讓死者魂魄不得相聚,既不能轉世投生,又神智盡失,對他唯命是從。”
林兮若三人盡皆駭然,聽丁二苗繼續講解。
“死者被剝皮以后,施刑者在剝下的人皮里填滿稻糠,懸于空中,掛在向北背陽之處。以道家大符和朱砂封住七竅,令三魂留與皮囊之內;又將尸骨埋于山陰之地,以五桃和銅劍鎮住七魄。……這種法術非常邪惡,連我師父行道以來,都沒有遇到過一次。”
略略停頓,丁二苗又道:“但是這種法術,也有致命的缺陷。因為死者不得輪回,怨氣極重,所以攻擊力特別強。一旦魂魄突破封鎖,就會帶來無限劫難。施法者,也往往控制不了局勢,為其所傷,不得善終。”
“那現在怎么辦?剛才的女鬼突然不見了,會不會到處亂殺人?”林兮若焦急地問道:“對了,這具骸骨,是不是謝采薇的媽媽?我看那背影,的確和謝采薇一模一樣。”
“白天沒事,但是在今晚十二點之前,我要收了這女鬼,否則后果不堪設想。其他的事,有空再說。”丁二苗打斷了林兮若的話,對李偉年和萬書高說道:“就從桃樹上,給我折五十跟細小的桃木枝來,比牙簽粗一點長一點就行。”
說著,丁二苗又取出紅線,在骸骨的四肢和桃樹之間,丈量了半天,然后用一根軟尺,量出了紅線的長短,讓林兮若一一記了下來。
李偉年和萬書高立即行動,迅速折下五十根小桃枝遞了過去。丁二苗接過桃枝,盤腿坐在地上,又取出一把銅錢,撒在地上,將那些桃枝在銅錢眼里插來插去,一邊嘴里喃喃計算著什么。
好半天,丁二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道:“正東偏南三刻三分,七十里!”
林兮若三人一呆,同時問:“什么意思?”
丁二苗從背包里取出一塊大羅盤,平放在地,仔細地校訂著方向,然后招呼大家過來看,道:
“女警姐姐,你看。順著羅盤紅針的指向,向前七十里,就是鐘浩然放置死者皮囊的地方。要想收了這個惡鬼,我必須先找到皮囊,讓女鬼的魂魄歸一。如果今晚十二點之前,找不到女鬼皮囊,那么……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糟糕!”李偉年大吃一驚,道:“那飛云道長已經跑了,說不定他先一步收起了死者的皮囊,我們現在找過去,不是太遲了?”
“應該沒有那么快吧?”丁二苗想了想,屈起手指開始念咒。
一陣旋風刮來,康誠駱英隱身在桃樹枝葉間,問道:“師,有何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