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丁二苗吃驚,場上的判官和陰帥們,無不瞠目結舌。
但是最吃驚的,還不是他們和丁二苗,而是另外的兩個。
一個是武松,一個是潘金蓮。
“這個使不得,玉蘭,這個萬萬使不得……”武松聞言,當場就跳了起來,紅著臉說道:“玉蘭姑娘,武二對你并沒有……非分之想,真的沒有。”
丁二苗忍不住在心中竊笑。這個武二,夠武,也夠二的。
現在不是你對人家有非分之想,而是人家對你有非分之想啊!
潘金蓮一直沒看別人,一直盯著武松在看,但是當她聽到玉蘭的心愿時,卻不由得猛地一扭頭看著玉蘭,眼神復雜而又震驚。
“咳咳……”判官崔鈺忍不住發話,看著玉蘭說道:
“鬼犯玉蘭,休得胡言亂語。武二爺是天罡星神,現在已歸星位。不似普通魂魄,可以隨便轉世輪回的。何如與你配成夫妻?簡直異想天開!”
武松在一邊連連點頭,道:“對對對,判官大人說的沒錯。武二現在……,回不來人間的。”
玉蘭并不理會崔鈺,看著武松說道:
“我就知道,武二爺看不上玉蘭卑賤之身……。罷了,我還是方才的話,只要武二爺明白了當年的事,就好,我也不要什么來生好去處。”
武松有些意外,問道:“你……,什么都不要?”
“不要,”玉蘭點頭。
“真的……不要?”武松困惑不已,又問。
丁二苗實在忍不住,說道:“武二爺你怎么還不明白?人家要的是……,讓你永遠心懷愧疚啊!”
見過二的,沒見過武二這么二的!
武松一呆,頓時無語。
他本來以為,可以用自己的天星身份,讓地府給養娘玉蘭一個好一點的來生,以贖自己上一世的錯殺之過。可是玉蘭卻出乎意料地不領情,這讓武松這個二貨頓時覺得茫然不已。
玉蘭又是慘淡一笑,不置可否。
“玉蘭,大堂之上,你可要想好了說話。”丁二苗略按了一下震山河,道:“對你來說,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那個店了。”
其實不管玉蘭如何選擇,對丁二苗來說,都無所謂。
一者,這是玉蘭自己心甘情愿的選擇;二者,內疚的只能是武松,不會是丁二苗。
只不過,丁二苗同情這丫頭死得冤枉,所以心懷慈悲,再給她一次機會。
“沒有任何要求,一切,任憑大老爺發落。”但是玉蘭顯然心意已決,看著丁二苗緩緩搖頭,沒有一絲猶豫。
“玉蘭……”撲通一聲,張都監的妻子米氏跪了下來,抱住玉蘭的雙腿,哭訴道:
“陷害武二爺一事,其實也有我的份。栽贓陷害,就是我的主意。既然你有這個機會,你就幫我求求情吧。”
米氏的意思是,反正有這么一個好機會,你不要白不要啊。既然你用不著,用來給我求情,那也是好的呀!
丁二苗不說話,靜覌其變。
“夫人,還記得那晚,我為武二爺求情,在你的房門外跪了一夜,你是如何回答我的嗎?”玉蘭淡淡一笑,不再說話。
“這個……”米氏頓時癱軟下來。
而武松的臉上,更是青一陣白一陣,無地自處。
“來呀,將養娘玉蘭帶往輪回殿,即刻投胎,貧賤富貴,自安天命!”丁二苗一拍震山河,發落養娘玉蘭。
既然你自己要如此,那也怪不得我了。婆婆媽媽,不是男子漢的做派。
鬼役們答應了一聲,帶著養娘玉蘭下殿。
“武二爺……,珍重。”走了幾步,玉蘭又回過頭來,沖著武松凄苦地一笑。
“玉蘭……”武松虎軀一震,眼睛中閃過一點淚光。
啪地一聲響,丁二苗喝道:“張都監之妻米氏,該你了,跪上前來!”
米氏嚇得一哆嗦,膝行上前,伏地叩頭。
“你參與誣陷武松在前,命喪武松之手在后,先后因果,報應不爽。”丁二苗斟酌著說道:
“自古以來,妻賢夫禍少,子孝父心寬。如你是賢惠之人,就應該勸著點你家老公,而不是東窗之下巧弄長舌!飛云浦四個亡魂,鴛鴦樓十九條人命,也有你的罪孽!判你下輩子既聾且啞,清苦一生,以贖上輩子東窗長舌之罪。”
米氏一呆,隨后磕頭謝恩。
這個判決,可比王婆好多了,米氏哪里還敢有怨言?
鬼役隨即上前,帶著米氏前往輪回殿。
“你們一干侍女傭人和丫鬟,都是死在武二爺的手中嗎?”丁二苗看著最后的六七個鬼犯,問道。
武松站了起來,道:
“別問了,她們都是我殺的。其實她們罪不該死,我殺了蔣門神等人之后,也可以大搖大擺地走出去。但是那天晚上……,殺紅了眼,一時沒忍住。所以,……是我不對。”
這么爽快?丁二苗心里一笑,看來,血濺鴛鴦樓一案,這就可以了結了。
“上差大人,你也別問了,直接給她們一個好去處吧,許她們生生世世,都有個好去處。武二有錯,武二愿意給她們求情,以贖我上輩子的罪過。”
武松看著丁二苗,繼續說道:“時間也不早了,趕緊發落她們,趁早結案。”
丁二苗點點頭,看著那幫無辜枉死的女鬼,道:
“難得武二爺磊落,承認了自己的過錯,并且愿意為你等求情,讓你們來生如愿,安樂富貴長壽。你等放下胸中怨憤,這就去投胎,可好?”
“愿聽大老爺安排……”鬼犯們一起謝恩。
傻子也知道,胳膊扭不過大腿啊。武松是天星下凡,地府里的判官陰帥,都把他看的跟親爹娘一樣,鬼犯們也不傻,哪里還敢要武松償命?
要了也是白要啊,誰敢判決武松抵命?
“很好,帶去輪回殿發落,撿取一些祖德深厚的富貴人家投胎,錦衣玉食,長享安樂。”丁二苗揮揮手,讓鬼役將血濺鴛鴦樓一案中的最后鬼犯,全部帶走。
這幫鬼犯被帶走,現場立刻空了許多。
原告被告,只剩下了武大郎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