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瀟瀟撇嘴,說道:“你就說一下,我們不關注就是了。”
“哈哈哈,念力所至,有時候難以控制啊。”丁二苗說道。
“那你自己是知道的,你的念力影響那個嬰兒成長,又怎么辦?”季瀟瀟問道。
丁二苗一笑,說道:“我的修為,比大家要高那么一diǎndiǎn的,所以,我可以控制自己的念力不去關注。”
眾人都沒脾氣了,一起diǎn頭而笑。
“強詞奪理。你不說也沒事,等我研究研究萬書高的天機盤,算出這個結果來。”季瀟瀟說道。
李清冬大笑,說道:“師嬸,以師叔現在的修為做事,如果不想被天機盤算到,天機盤也是無能為力的。”
季瀟瀟瞪了李清冬和丁二苗一眼,擺弄放在桌子上的天子鏡。
“萬書高,這個天子鏡,你還是送回冥界吧。”丁二苗回頭說道。
這可是冥界的辦公用品,老是放在這里,不合適。
可是萬書高已經趴在一邊睡著了,呼嚕震天,口水橫流。
李清冬正要打醒徒弟,季瀟瀟卻揮手制止了,笑道:“別別別,二苗,我剛好借著天子鏡,看一看你以前沒出山的時候,在齊云山的生活情況。據說,你那時候和紅玉關系很好,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丁二苗頓時有些慌了,說道:“那有什么好看的?那時候我道術不行,到處出丑,不看也罷。”
“我偏要看,反正葉孤帆還沒回來,我們閑著也是閑著。”季瀟瀟發起嗔來,抱著天子鏡不放手。
丁二苗沒轍,苦笑道:“行行行,你自個看吧,我出去溜達溜達……”
說罷,丁二苗一閃身出了后殿,逃之夭夭溜之大吉。
顧青藍笑著伸手來扯,卻沒扯住。
眾人大笑。
“這家伙,以前沒出山之前,一定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要不,干嘛這么做賊心虛的模樣?”季瀟瀟擺弄著天機盤,笑道:“藍姐,過來一起看,”
顧青藍diǎndiǎn頭,一起來看。
“我來我來,我來調出那時候的畫面……”萬書高不知道何時醒了,突然就精神起來,接過天子鏡,熟練地操控著,尋找丁二苗當年在齊云山的足跡。
鏡面閃動,最后停在了幾十年前的齊云山上。
這里的齊云山,不是皖地的齊云山,而是山城東南的一座高山。兩山同名,但是山城的齊云山卻更加陡峭一些,但是卻沒有皖地的那座道教名山有名。
齊云山八百里,峰巒如聚,怪石嶙峋,山頭上常年有白云籠罩,恍如仙境。
在山北的第三峰上,半山腰處,有一座破敗的道觀。
道觀里,住著云游而來的三貧道長和唯一的弟子丁二苗。
秋日的清晨,道觀的青石地面上,師徒二人對面打坐。
師父仇三貧穿著一身敗了色的黃布道服,頭發蓬松,背后斜背著一把老式黃油布傘。
弟子丁二苗,卻穿著一件嶄新的藍色對襟褂子,和寬大的燈籠褲,腳上也是一雙嶄新的千層底布鞋。
這時候的丁二苗,已經有十六歲了,個頭早已經長了起來,超過師父三貧道長一個腦袋。雖然丁二苗的臉上稚氣未脫,但是一雙眼睛,卻閃動著狡黠和機靈,很不老實的模樣。
三貧道長閉著眼睛,臉上表情不悲不喜淡然安寧,恍如入定高僧。
但是坐在三貧道長對面的丁二苗,卻時不時地斜眼看向道觀的東側外墻。
東墻外,同樣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正在偷看丁二苗。
丁二苗沖著東墻外擠了擠眼,忽然又沖著師父說道:“師父,我肚子有diǎn痛,要上茅廁……”
三貧道長也不睜眼,緩緩說道:“去吧,順便讓紅玉轉告她媽媽,謝謝她媽媽給你做的一身衣服和鞋子。”
呃……原來師父知道紅玉來了?丁二苗吐了吐舌頭,緩緩站起,嗖地一下向著東墻外跑去。
東墻外,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小姑娘往后退了幾步,躲開三貧道長的視線,捂嘴而笑,低聲說道:“二苗哥,你每次都說肚子疼,道長也相信你?”
那姑娘大約比丁二苗小一diǎn,但是女孩子發育早,十四五歲,就已經出落得很水靈了,身段也有模有樣。
“嘿嘿,師父老糊涂了,我說什么他都信。”丁二苗拉著紅玉的手,向道觀后院墻外走去,問道:“對了紅玉,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我來山上采蘑菇,順便看看你。”紅玉從墻角下提起竹簍,從竹簍的底部翻出一個布包來,打開布包,里面又有舊衣服包成了一團,最里面,是三個熱乎乎的雞蛋。
“二苗哥,給你吃的。我媽說,你現在長個子,要營養。”紅玉把雞蛋塞在丁二苗的手里。
雞蛋還是溫熱的,可見紅玉來得很急,要不,好幾里的山路,雞蛋早就涼了。
丁二苗卻把雞蛋塞回了紅玉的手里,道:“紅玉你又騙我,這是你媽媽給你的早飯,當我不知道?你趕緊吃吧,我天天在這里山珍海味,都營養過剩了。”
“我早上吃過了,留給你吃的。”紅玉不好意思地一笑。
“我不吃,我也吃過了。”丁二苗堅決搖頭。
“那……一人一個吧,你不吃,我也不好意思吃啊。”紅玉說道。
“好吧,下不為例。”丁二苗無奈地搖頭,撿了一個小一diǎn的雞蛋,在自己的腦袋上磕開了,剝去蛋殼,一下子塞進了嘴里。
“哎你慢diǎn,當心噎著!”紅玉急忙說道。
丁二苗果然被噎住了,伸著脖子鼓著眼珠拼命地把雞蛋往下壓,一邊揮手,表示自己沒事。
紅玉咯咯一笑,這才開始剝雞蛋。
好不容易,丁二苗把那個雞蛋咽下去了,摸著脖子,說道:“對了紅玉,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紅玉也吃了雞蛋,用手背在嘴角上擦了擦,問道:“什么好消息?”
“我師父要去云游,留我看守道觀。嘿嘿,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啊。”丁二苗得意地來了一個后空翻,站定以后,沖著紅玉當胸稽首,裝模作樣地咳咳兩聲,說道:
“貧道茅山弟子丁二苗,乃齊云山齊云觀觀主是也。請問這位小姐,找貧道有何貴干?燒香?算命?求財?鎮災驅邪?還是問姻緣問前程?還是捉鬼降妖?”
“噗……”紅玉差diǎn沒把吃下去的雞蛋給笑噴出來,道:“不像,不像,沒有三貧道長的氣勢。”
丁二苗抓了抓頭皮,說道:“這樣當然沒有氣勢了,要是我把師父的萬人斬偷過來,拿在手里就有氣勢了。”
“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去后山采蘑菇,二苗哥你去不去?”紅玉提起了竹簍,問道。
“當然去了,我也采一diǎn中午做菜。”丁二苗搶過紅玉的竹簍,當先向后山走去。
后山背陰,雨后的蘑菇很多。
兩人穿行在樹林里,一邊采蘑菇一邊閑話。
“對了二苗哥,我媽讓我問問你,給你做的衣服合身不?”紅玉抬起頭來,看了丁二苗一眼。
“還行吧,褲腳長了一diǎndiǎn,等我再長長,就合身了。”丁二苗說道。
其實呢,三貧道長讓紅玉的媽媽,給丁二苗做一套太極練功服。但是紅玉的媽媽不知道什么是練功服,就做了一個對襟褂子和一條燈籠褲,看起來和練功服有diǎn神似。
“我看你已經很高了,不要再長個子了。個子太高,就有diǎn傻乎乎的,不喜歡。”
“那好吧,等我晚上念個咒,讓個子不長了。”丁二苗說道。
紅玉又笑:“吹牛,個子高矮,還能通過念咒控制?”
“當然可以了,不信的話,我們打個賭。你要不要長高一diǎn?”丁二苗瞟了紅玉一眼。
紅玉撇嘴,不以為然地繼續采蘑菇。
“對了紅玉,師父說外面的世界變了,女孩子不讀書,以后也找不到工作的。我看,你也是個聰明人,可以繼續讀書,以后考大學啊。”丁二苗沒話找話。
“誰說我不讀書?我不是已經讀到小學畢業了?再說,我又沒打算去外面找工作,就在大山里呆一輩子好了。”紅玉說道。
其實,紅玉是覺得寡母一個人在家里太孤單,所以才沒有繼續讀書,選擇了在家里陪媽媽。當然,不讀書,可能也是受了丁二苗的影響。因為丁二苗在道觀里,也是從來不上學的。
“呆一輩子?師父說,以后的人們,都會在大城市居住,山里啊,漸漸就沒人了。別人都搬出大山了,你還呆在大山里,那不是嫁不出去了?”丁二苗說道。
“嫁不出去就算了,我一個人過一輩子。”紅玉撇嘴,卻又看著丁二苗嘆氣,說道:“你有嘴說我,自己還不是一樣?從來沒有上過學,以后也找不到工作,討不到老婆的。”
丁二苗聳了聳肩,說道:“我和你不一樣。師父說,我是正兒八經的茅山弟子,相當于……大學教授的水平。找工作,就更不用擔心了,誰家鬧鬼被我遇上,宰一把,就夠吃三年的。有吃有喝的,我要工作干什么?”
“吹牛,三貧道長也吹牛。”紅玉翻了一個白眼,繼續采蘑菇。
“沒有跟你吹牛,紅玉你等著,等我將來出山,混出名堂來,就接你去花花世界,讓你看看世面!”丁二苗信心滿滿地說道。
“我不信。”紅玉嘀咕了一聲,臉上卻帶著幸福的笑容。
丁二苗咧嘴一笑,也跟著采蘑菇,心里暢想著外面的世界,一片旖旎的風景,在腦海中慢慢展開……
不知不覺的,兩人已經采了大半簍的蘑菇。
紅玉站起來,用手捶著后腰,說道:“二苗哥你也歇一會兒吧,差不多了,吃不完這么多蘑菇的。”
丁二苗也住了手,盯著紅玉的后腰,問道:“紅玉,你是不是腰部有問題?要不要我給你看看?我們丹房里有藥酒,我去拿一些給你。”
“不用啦,我的腰酸,你們的藥酒治不好。”紅玉抿嘴而笑,在一塊山石上坐了下來。
“怎么會呢?我們的藥酒很靈的,抹在病痛部位揉一揉,酸痛立止!”丁二苗說道。
紅玉搖頭,說道:“這是女孩子的病,你們男人不懂。”
“什么?女孩子生病,就不用看了嗎?生病還分男女啊?”丁二苗莫名其妙。
紅玉的臉色突然一紅,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那你告訴你吧,可是你不能告訴別人。”
“好,我保證不告訴別人。”丁二苗往前面湊了湊,豎起了耳朵。
紅玉抿了抿嘴,低聲說道:“我每次大姨媽來的前兩天,都會腰酸腰痛……”
“啊?你還有大姨媽?我怎么到現在不知道?真是奇怪,你大姨媽來了,你的腰就會痛,這是什么怪道理?”丁二苗驚訝不已,瞪著眼問道。
“要死啊,取笑我!”紅玉臉色大紅,從竹簍里抓起一把蘑菇砸在丁二苗的臉上,然后背起竹簍,一溜煙地跑下山去。
“紅玉,喂……!”丁二苗風中凌亂,想破腦袋也不明白紅玉的話。
看著紅玉的背影走遠,丁二苗才轉身走向道觀,心里還在嘀咕,為什么紅玉的大姨媽來了,紅玉就會腰痛?
對了,紅玉的姨媽,一定身帶鬼氣或者邪氣,這種鬼氣或者邪氣傾入了紅玉的身體,所以紅玉才會腰痛!
丁二苗一拍腦門,總算是明白了!
想明白了這一diǎn,丁二苗便加快腳步向道觀跑去。他要去畫符,給紅玉妹妹驅邪!
“二苗,去茅廁去了這么久?”三貧道長站在道觀門前,瞪眼問道。
“是啊師父……我在茅廁蹲坑的時候,看見好大一只野兔跑過去。所以我就趕緊提起褲子去追,想抓了野兔給您下酒。這一追就追出去好幾里路,所以回來遲了。”丁二苗說道。
“呵呵,這么有孝心啊?野兔呢?”三貧道長問道。
丁二苗抓了抓腦袋,哭喪著臉:“那個野兔很狡猾,被我逼急了,就鉆進洞里去了。我也沒放過它,用煙熏。可是沒想到,狡兔三窟,這家伙從另一個洞口跑了。不過師父你放心,我認得它,下次再遇見,我一定把它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