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吏心知肚明,揮動手里的皮鞭,驅散了身邊的亡魂,撇開自己的跟班,帶著丁二苗走向了路邊的涼亭。
四處無人,鬼吏問道:“上差要打聽什么?”
“我來這里,是找人的。”丁二苗指了指身邊的季瀟瀟,說道:“這是我朋友,魂魄被擊碎了,在陽間拘魂無效,我估計,全部失落在冥界了。請問差大哥,有沒有看見這姑娘的其他魂魄?”
鬼吏盯著季瀟瀟,忽然吃驚地說道:“不好,我親眼看見這人的魂魄虛影,一共有好幾道,一起闖過了鬼門關,進了關內了……”
“關內?”丁二苗頭大,皺眉道:“關內亡魂更多,怕是更加難找啊。”
天下九洲,每個洲都有一條鬼道,九條鬼道在鬼門關前匯集,然后注入關內,所以,關內的黃泉路更加擁堵。
鬼吏搖搖頭,說道:“魂魄破碎,當然難找。說不定,不等你找到,她的魂魄已經自動消散了。而且,就算你找到了,也不見得能夠帶出鬼門關。”
“為什么帶不出鬼門關?”丁二苗問道。
“因為,進入鬼門關的魂魄,不管是否完整,從原則上說,都是不許回頭的。除非是枉死之鬼,一年一度的中元節,可以回去三天。”鬼吏說道。
丁二苗松了一口氣,笑道:“說到原則就好辦了,冥界的原則,我也略知一二。”
冥界所謂的原則,就是錢的原則,有錢的時候,原則很好辦。沒錢的時候,原則就是原則了。
鬼吏一笑,抱拳道:“那好,兄弟我還有事,不多賠了,祝兄臺好運!”
“好,告辭告辭,等我回去了,再寄點酒食給你,表示謝意。”丁二苗也抱拳而別,帶著季瀟瀟的天魂向鬼門關而去。
季瀟瀟對丁二苗有些害怕,但是比剛才好了點,掙了一下,問道:“你要帶我去哪里?”
“鬼門關。”丁二苗說道。
“我不去,我聽說那是死人去的地方!”季瀟瀟吃驚地說道。
雖然不記得自己是誰,但是季瀟瀟對鬼門關這個詞有印象。
丁二苗想了想,帶著季瀟瀟走到路邊,微笑著說道:“瀟瀟,我不是壞人,我不會害你的。”
對于這種破碎的魂魄,丁二苗只能哄,一點也不敢火。因為越火,對方就會越畏懼,對后面的行動非常不利。
“那你……是什么人?”季瀟瀟遲疑著問道。
“我是茅山弟子,專門……幫助人的。這次那我就是來幫助你的。你現在是鬼,明白了嗎?”丁二苗耐心地解釋著。
“我是鬼?”季瀟瀟瞪著大眼睛。
丁二苗點點頭,說道:“是的,你看這里暗無天日,和你平時看到藍天白云不一樣吧?這里就是黃泉了,我們不在人間,在黃泉路上,懂了嗎?”
季瀟瀟看了看天空,又看看四周,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丁二苗繼續循循善誘,說道:“我們在人間的時候,家里有爸爸媽媽,身邊有親戚朋友和同學,來到這里,一個人都不認識,對不對?很凄慘,很陌生,對不對?”
季瀟瀟又看看身邊的亡魂們,重重地一點頭。
“所以啊,我的任務就是帶你回去人間,和你的爸爸媽媽相聚,回到家里,可以吃上熱乎乎的飯菜,還能洗熱水澡。好不好?”丁二苗耐心地哄著。
季瀟瀟展顏一笑,說道:“好啊,我要和你一起洗熱水澡!”
“……”丁二苗也被逗笑了,說道:“好,一言為定,回去以后,我們一起洗熱水澡。但是,你的魂魄還不全,我還要帶著你繼續尋找,把你的魂魄找全了,我們才能回去洗澡。”
“嗯,我相信你,你說什么我都相信,你是好人。”季瀟瀟說道。
丁二苗心中一暖,保護美女的豪情油然而生,拉著季瀟瀟,說道:“走,我們進關。”
季瀟瀟的天魂,純真如三四歲的小女孩,高高興興地跟著丁二苗而去。
鬼門關前,四個鬼將正在盤查進關的亡魂,還是前次和夏千戶一起來遇見的幾個家伙。
那四個鬼將看見丁二苗,都是一愣,隨后笑道:“嗨,小道長又來啊!”
丁二苗撇撇嘴,當胸結印,口中念念有詞,把額頭上的敕字放了出來,然后說道:“幾位老大,我這次可以進關了吧?”
“可以可以,都是老熟人了,隨時都可以進關,又何必費事驗證?”鬼將們滿臉堆笑,閃開了路。
丁二苗也收了指訣,照直走過去,在每一個鬼將的手心里捏了一下,送上兩根小金條。閻王好斗小鬼難纏,對于這些看門狗,還是要喂點骨頭的。況且,這里的小金條,不過就是人間的錫箔紙燒出來的,對丁二苗來說,不值錢。
幾個鬼將撈到了好處,立刻搖起尾巴來,點頭哈腰地相送,一邊問道:“小道長,這次進關,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啊?是不是上次的事,沒有解決?”
“上次的事,早辦好了。這次過來,另有一件麻煩事。”丁二苗故意嘆氣。
“什么麻煩事,不知道我們能否幫得上忙?”幾個鬼將主動說道。
丁二苗道謝,然后指著季瀟瀟的天魂,說道:“我朋友的魂魄,被厲鬼擊散了,據說,散開的魂魄都淪落在關內。我這才過來,就是尋找我朋友魂魄的……”
“這個難,這個太難了。”幾個鬼將都搖頭,說道:“小道長,這件事我們也幫不上了,得罪,得罪!”
“沒事,我自己進關去找。我只是想問一下,幾位老大,見到我朋友的其他魂魄了嗎?”丁二苗問道。
幾個鬼將打量著季瀟瀟,為難地說道:“昨天的時候,好像是有破碎的魂魄沖關而去,但是度很快,我們也看不真切,不敢斷定啊。”
“你們估計那種度,現在破碎的魂魄,應該在黃泉路的哪一段?”丁二苗問道。
“這個……從這里到酆都城東門,兩萬四千里。我估計,至少在一半路以外,靠近酆都城的方向。”守關鬼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