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2768年(西元1927年)8月11日,委內瑞拉,帕里亞半島。
帕里亞半島是一座位于該國東北部的小半島,只要越過寬度19公里的龍口海峽,就能到達對面的特立尼達島(現屬美國加勒比州)。帕里亞半島是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在原時空后世,在該地區建立起帕里亞半島國家公園,是著名的旅游景點,特別以鳥類豐富聞名,據說這里有接近400種鳥類棲息。
不過,眼前這些人顯然沒有了欣賞風景的心思。這群人大約有500多人,帶著三十幾輛汽車和裝甲車,以及500多匹騾馬。其中男女老少都有,大部分男人都穿著委內瑞拉的軍裝,拿著武器,但無論是從他們惶恐的表情,還是凌亂的衣著,都能看出這是一支敗軍。
沒錯,這是一支敗軍,大約也是委內瑞拉最后成建制的軍隊了。如果有熟悉委內瑞拉的人在場,肯定一眼就能認出,這支軍隊就是那支在委內瑞拉民間臭名遠揚的“總統衛隊”。
衛隊長莫利納慌慌張張的跑到一輛悍馬越野車旁,焦急的說道:“報告總統,不好了。前面的橋被人破壞了,那條小河雖然不寬,人可以蹚水過去,但是這些車過不去……”
車上一個穿軍服的老人皺起眉頭,看了看身邊的車隊,其中有一半都是貨車,里面裝的都是他多年的積蓄,怎么能丟下。“不行,這些車也得弄過去,否則我們去了美國當難民么?”
這個老人就是委內瑞拉的總統,著名的獨裁者胡安維森特戈麥斯。他在1902年任委內瑞拉武裝部隊總司令。1903年起任副總統。1908年12月,發動政變奪取政權。他改善與鄰國和西方國家的關系,擴大對外貿易,允許外國公司取得大片租讓地。1913年在馬拉開波湖附近發現石油后,他鼓勵外國投資,并極力維護本國的利益,石油工業得到迅速發展。到20年代,委內瑞拉成為世界主要石油生產和輸出國之一,并于1923年償清了全部外債。還建立了一支組織嚴密、裝備精良的軍隊和警備隊。
應該說,這家伙種田的本事還是不錯的,但他對內實行嚴酷的統治,一面打擊異己,一面消滅地方勢力,禁止政黨和工會活動,鎮壓進步力量,手段非常毒辣,被稱為“安第斯山暴君”。此外,戈麥斯個人的財富也不斷增加,成為南美最大的富翁。
在原時空的歷史上,他從1908年起就一直牢牢統治著委內瑞拉,知道1935年去世為止。不過在本位面,他的運氣就沒這么好了,隔壁的哥倫比亞打了過來。
南美全面戰爭已經進行了大半年了,各方越打越激烈。原本按照世界的主流的看法,最先頂不住的肯定是巴拉圭和厄瓜多爾這兩個小屁國,尤其是巴拉圭這個內陸小國,55年前的血腥戰爭已經差點讓他們的男人死絕,現在全國加起來也不過才85萬人,玻利維亞的人口差不多是他們的三倍,經濟實力也遠遠超過他們,不管怎么看,在這場大混戰中,巴拉圭多半是跪得最快的。
但是局勢的發展卻是完全不是這么回事,最先頂不住的,居然是委內瑞拉。要知道,此時的委內瑞拉可是很強大的,因為手里有錢,再加上一戰后大流氓們脫手的多余軍備,戈麥斯給自己軍隊配備的武器相當精良,可說僅次于南美三強,甚至在哥倫比亞之上,至少紙面上如此。
原本按照各國軍事專家的分析,哥倫比亞和委內瑞拉相比,雖然人口多一倍,但是在裝備上并不占上風,就算能依靠國力最終取勝,但也肯定要花很長時間,打上幾年都很正常。
但結果卻讓各國軍事專家們摔碎了一地眼鏡,委內瑞拉居然被打得節節敗退,潰不成軍,很多軍隊成建制的投降。同時國內還出現了嘩變,才大半年時間就跪了。這都是因為士氣,沒辦法,裝備再好,沒有士氣也沒辦法打。
因為戈麥斯總統這些年來手段太狠,但偏偏又狠不徹底,拉仇恨就拉得太多了,再加上他自己太貪,賣資源得到的好處除了他自己大撈特撈,也就是他的親信才能享受,至于更多的平民卻根本沒有享受到,民間的怨氣相當大。如果在和平年代,他可以靠著自己掌握的強力手段壓制了一切反對派,但是一旦遇到外敵入侵就完蛋了。
況且委內瑞拉立國不過百年,缺乏傳統,國家的凝聚力不強。哥倫比亞和委內瑞拉又是同文同種,人家打著的旗號也是“重新統一”,這和一般意義的外敵入侵又不一樣。委內瑞拉軍隊大多數官兵都不想給戈麥斯賣命,士氣低迷,再加上哥倫比亞和某些神秘組織的拉攏游說,產生了大量帶路黨,委內瑞拉的后果已經不難想象了。
7月28日,哥倫比亞主力部隊在帶路黨的內應下,攻克了委內瑞拉首都加拉加斯,戈麥斯帶著少數親信和家屬落荒而逃。戈麥斯當然也是有靠山的人,美國在支持他呢,但是美國佬也不好直接動手搭救,或者說他們也沒料想到戈麥斯這么不經打,居然一下子就撲街了,根本就沒反應過來。
等到美國人反應過來,戈麥斯已經大勢已去,局勢已經不可收拾了。于是美國人就讓他們逃到海邊,美國這邊會派出船只接應。
但是戈麥斯他們很不幸的又遇到了嘩變的民間武裝。這些人都是他當年干掉的政敵余孽,仇深似海,要是落到這些人手里的后果,絕對比被哥倫比亞人抓住還嚴重多了。另外,因為他多年的搜刮給自己積累的海量財富,也成了一個巨大的誘餌。很多和他沒啥仇恨的雇傭軍、民間武裝也像聞著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圍了過來。
于是,戈麥斯他們為了躲避哥倫比亞、起義軍和民間武裝的搜捕和圍攻,就只得凄凄慘慘的走小路,東躲西藏,最后繞了一大圈,轉進到了帕里亞半島。在到了這里后,戈麥斯總算放心了,這里距離美國的特立尼達島只有一道19公里寬的海峽。只要到了海邊,給美國人發信號,最多一個小時,美國人的船就過來了。
委內瑞拉這邊是呆不住了,但是搜刮了那么多財富,即使到了美國也能當愚公。再說,今后說不定還有機會東山再起呢。
他們很快來到河邊查看,這條小河不大,河面大約只有五六米寬,原本這里是有一座小橋的,但是現在只剩下中間的橋墩了。
莫利納著急的說道:“總統,這條河不大,人馬都可以過,但如果要過車,我們就必須馬上修復橋梁,否則那些該死叛徒就要追來了。”
戈麥斯臉色難看的問道:“修復橋梁要多久?”
“我們可以弄幾根樹干搭一座臨時橋,大約要2個小時……”莫利納說道。
“那就馬上叫人去修,多叫點人,我給你一個小時……”
戈麥斯話音剛落,就聽到周圍響起了乒乒乓乓的槍聲。
“噠噠噠……噠噠噠……”戈麥斯還沒來沒得及反應,小河對岸就傳來一陣機槍射擊聲。戈麥斯身上冒起了十幾團血花,像條破麻袋一樣倒下了。這位“安第斯山暴君”混血鮮血的躺在地上,兩眼圓睜,好像還難以相信自己就這么死了……
8月12日,哥倫比亞政府宣布,委內瑞拉偽政府頭目戈麥斯被起義軍擊斃,委內瑞拉地區“即將光復”。
8月31日,委內瑞拉大部分地區都被哥倫比亞占領。
9月12日,隴海線。
一列從漢京駛出到迪化的客運列車正在隴海線上飛馳。
南美的戰火盡管激烈,但是對于絕大多數中國人來說,也只是個談資而已。大伙都是該干啥就干啥,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
白業坐在座位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心里不禁是浮想聯翩。他1901年出生在安徽的一個小村莊,和大多數中國人一樣,家境貧寒,在他已經模糊的記憶里,幼年時期就沒有吃飽過。如果按照正常歷史發展,他也會和其他大多數人一樣,在極寒中掙扎,如果運氣好,能長到成年,如果運氣不好,可能就因為饑荒、戰亂、疾病等等原因夭折。
在八歲時,一支打著紅旗的軍隊到了他的家鄉,這支軍隊對他們非常和善,還給他們這些小孩子發糖果,白業在一個士兵手里接過了一種蠟紙包裹的糖塊,他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東西。當天他第一次吃上了飽飯,他家里得到屬于自己的土地,還被送進學校讀書。在學校中,他得知這一切變化,都是“文總”帶來的。
自此他的命運改變了,或者說整個中國的命運都改變了。在之后,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他和家人以及鄰居,都吃上了飽飯,穿上了新衣,不久之后還搬進新村,住上了新的小樓房。大家都說,這樣的好日子是文總帶來的,從此“文總”成了白業心中的太陽。
白業開始上一年級的時候已經快九歲了,但是他很聽老師的話,玩命的學,很快就追上了進度。之后,他逐漸顯示出了學習上的天賦,特別是數學。白業用了三年,學完了小學課程,這個成績讓學校老師感到震驚。隨后,他又用了四年時間學完了中學課程,并以高分順利通過高考,進入西南理工大學學習。
白業的天賦自從一發不可收拾,1923年他完成了數學博士考核,這時他22歲。隨后,他被吸收進中科院數學分院,參加一個了重點項目組,研究一些很機密很高端的東西。在今年3月,他們項目組的任務完成了,他們的研究成果被投入了實際運用。不過那些東西到底有多大作用,能到什么程度,他還難以想象,畢竟他只是個數學家。
前幾天,他被領導叫去參加一個會議,在會上,他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了文總。會后,文總專門接見了他們。然后他們這群人就被派了出來,要去新疆的戈壁灘上參加一個非常重要的實驗,據說這個實驗就是他的成果實際運用了。
這時列車已經進入甘肅,這里已經屬于荒漠氣候,按理周圍應該非常荒蕪。白業雖然是個數學家,但是這種常識他還是懂的。但是讓白業感到意外的是,這一路下來,卻是看到了好多樹木和草原,草木繁茂郁郁蔥蔥,看起來一點兒不像荒漠氣候啊。
“陳教授,這外面的景色怎么不像是荒漠氣候?這里不是荒漠地區嗎?植被怎么可能有這么好?”于是他很疑惑的向對面的同伴詢問。這一趟列車的幾節車廂都被上頭包下了,里面坐的都是自家人,或者說都是這次去那個地方的同伴,都是涉密人員,所以談話倒也輕松,只要不談和自己任務相關的東西就好了。白業這些年雖然長年窩在研究所,但起碼的保密意識還是有的。
和他一個包廂的人叫陳奕龍,是中國傳媒大學的客座教授,聽說他拍了多部電影電視,在影視圈里名頭很響。不過白業這家伙不是追星族,也不是電影控,對于自己圈子外的事情沒什么了解,也只是覺得這個名字耳熟而已。他還有些搞不懂,為啥這次實驗要找一個影視圈的人過來。
“哈哈哈哈,白博士,你這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全心全意都在搞研究……”陳奕龍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帥哥,他笑了笑說道:“西北這邊幾年前就開始變樣了,這些植物可不普通啊。很多都是我國生物科學的最新成果,耐旱耐寒耐熱,而且扎根深,生長迅速,還能改造土壤。另外,就是水利工程的功勞了,這些年我國好幾個重點水利工程都在在西北,這么多年下來,已經開始收效了,現在的西北比起以前可好多了……”
白業是個技術宅,而陳奕龍和他是完全相反的人,陳教授為了拍片子,長期都在滿世界到處跑。對于社會上的變化,比白業了解得多。
他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通,把白業侃得一愣一愣的。最后這位陳教授說道:“我們夢工廠影視公司拍過十幾部這些題材的紀錄片和宣傳片,我給你留個電話,你要有興趣看看,等回了漢京就來找我,這些片子的錄影帶我那里都有,你拿去看了就知道。”
“好啊,那到時候就麻煩你了。這幾年我們那里太忙了,連新聞聯播都沒時間看……”白業有些高興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