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世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今天對他來說和往日沒有什么不同,處理完生意上的事情,樸世揉了揉昏花的眼睛,拉開抽屜,找到安眠藥吃了兩粒。年過五十之后,身體就一年不如一年,雖然他固執的認為自己還沒老,但是身體已經在不斷的提醒他,老了就是老了。
忽然,一陣風吹過,樸世的動作停了下來,仿佛突然有人喊了聲‘cut’,把他定格住了一般。
他慢慢把手里的杯子放下,就像剛才的停頓沒有發生一樣。
他緩緩走向臥室,躺在床上,好像什么也沒有感覺到。
只有靠近才能發現,他的手在枕頭底下摸索著什么,但是來回摸了好幾次,什么都沒有。
樸世的臉色終于變了,他的額頭出現了細密的汗珠,終于他不再掩飾,把枕頭掀開,想找到原本好好放在枕頭下面的那個東西。
但是讓他失望了,什么都沒有。
“你在找這個?”
阿九走進來,手里拿著一把左輪手槍。
“Anaconda,真是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個檔次的收藏。”
“你是誰?”樸世盯著阿九,不愧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這時候還能保持冷靜:“想殺我?找你的人給你多少錢,我出雙倍,買我自己的命。”
“很誘人的提議。”阿九手一抖,五顆子彈掉了出來,被他一顆一顆放在了床頭柜上。
“我只開一槍,你有六分之五的機會活下來,如果你活下來了,我就接受你的提議。”
“砰!”未等樸世搭話,槍響了。
樸世的胸口崩開一朵血花。
“哎呀……”阿九一臉吃驚:看看還有一口氣沒咽下去的樸世,嘴角勾起一絲奇怪的笑容。
“你真的很倒霉。”
阿九輕聲說道,捏起樸世的袖子蹭了蹭槍上的指紋,把槍放回了他的手里。
“怎么就那么想不開,自殺了呢?”
龍山區。崔人權。
和中區的梁丞佑,城東區的樸世,東大門的曹胖子都不同,崔人權是一個生意人。他是正兒八經的生意人,他的生意,是建筑公司。
聽說樸燦榮要開發那座山,崔人權立刻去和樸燦榮接洽。想把這個工程攬下來。但是他沒有想到,樸燦榮一口回絕了。崔人權想不通為什么。但對樸燦榮來說,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東值的父親就是建筑商,有兩個工程隊,雖然這個規模不是兩個工程隊能吃下來的,但是自己人能干的事情,還是要先可著自己人來,而崔人權明顯是不想分給別人一杯羹的主兒。
只不過是合作沒有達成而已,但是對于心胸狹隘的崔人權來說。這已經可以讓他記恨一個人了。
他能當上龍山區的老大,和他的性格有著本質的關系。他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無論大事小事,只要得罪了他,他總會找機會報復回去。但同時他也是一個聰明人,就算是報復,他也不會主動挑事兒。但是在仇人遇到事兒的時候,他倒是不介意落井下石,幫點小忙。
按道理來說,這樣的貨色是不可能成為一方老大的,但他偏偏做到了。
做完他就后悔了,因為他聽說了樸燦榮的傷勢。他只是想教訓樸燦榮一頓而已。他想象中的尺度,不過是一頓拳打腳踢。這樣就算阿九知道了,也不會出什么大事。而且他只派了四個人過去,就是象征性的想報復一下,讓心里舒服舒服罷了。
知道樸燦榮的傷勢之后,崔人權就知道,這件事沒法善了了。
巨大的恐懼籠罩了他。而他完全不知道怎么辦好。
他叫了十個人守在門口,又叫了四個人和他待在一起,但他還是不安心,因為他沒有槍,一把都沒有。
這可是首爾,要槍干什么!甚至他曾經覺得,刀都是沒有必要的。
但是現在,他后悔不迭。
突然,外面響起了門被被踹開的聲音。幾聲慘叫過后,一點聲息也沒有了。
現在,就只有臥室這一道門了。
不光是崔人權,他的幾個保鏢也嚇得魂不附體,外面可是十個人,這才多久,一分鐘,兩分鐘?就這么被解決了?
崔人權覺得自己要瘋了,他做出了一個瘋狂的舉動。
他猛地竄了起來,拉開窗戶,大喊著跳了下去。只是三層而已,他懷著一絲僥幸,摔不死就可以跑。
幸運女神眷顧了他,他沒摔死,只是腿斷了而已。
忽然刺眼的車燈照在了他的臉上,崔人權驚恐的發現,他自己的座駕,重達數噸的悍馬軍車,竟然瘋狂的沖向了自己。
一聲慘叫!
悍馬停在崔人權的身上,車門打開,一個人從車上下來。
“真是一場令人遺憾的車禍。”
一張白色的濕巾落在死不瞑目的崔人權臉上,幾秒鐘之前,阿九剛剛用它擦了擦手。
樸燦榮的營地,三十個精壯的小伙子已經集合完畢。這三十個人,是東值挑了又挑,對飛車黨絕對忠誠,肯赴湯蹈火的精英。他們可能對樸燦榮不服氣,但是對阿九,幾乎每個人都是近乎狂熱的崇拜。
“一會兒要做的事情,我已經和你們說清楚了,既然沒有人要退出,那就等老大的電話吧。”
東值不知道是第幾次說這句話了,但是沒有一個人覺得厭煩。他們都在安靜等待,等待他們心中真正老大的回歸。所有人心里都近乎盲目的認為如果阿九肯回來做老大,飛車黨就是無敵的,兩年前,已經證明過。
“怎么還不接電話……”東值煩躁地嘟囔,這已經是他給阿九打的第三十一次電話了,但是還是沒人接。
剛掛掉準備再打第三十二次,忽然阿九的電話打了過來,東值趕忙接通,道:“老大你在哪,我立刻帶人過去。”
阿九的聲音有些疲憊:“算了,燦榮也沒事,放過他們吧。”
“啊?”東值懵了,確認似的問道:“老大,我怎么有點沒聽懂,你的意思,燦榮的事情,咱們就忍了?”
“很晚了,早點休息。”
阿九并沒有解釋,電話掛斷,東值呆若木雞。
“這……”東值忽然打心里升起一股怒氣,相比不想看到怒發沖冠不顧一切要為樸燦榮報仇的阿九,他更不想看到像個懦夫一樣的他。
電話又響了起來,是世浩打來的。
“干嘛!”東值沒好氣到:“我他媽要睡覺去了!”
“東、東值啊……”世浩好像受到了極大的沖擊,聲音都在打顫:“都死了,他們,都、全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