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臺對于現任總統樸槿惠來說,是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從她記事開始,就生活在這里。她的童年,青少年,一直到長大成人,所有的記憶中,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這里度過。但同時,這里也有她痛苦的記憶,22歲時,母親遭到刺殺,27歲時,父親也遭受了同樣的命運,那年她離開這里,一直到三十三年后,不是所謂的‘第一女兒’,而是作為主人回到這里……青瓦臺給她的感覺,是非常復雜的。
每天她都要處理很多政務,真正能夠休息的時候,或許只有睡前的二十分鐘。這個時間,她喜歡一個人獨處,在青瓦臺的‘總統書房’。這里在她回到青瓦臺的時候,已經和她記憶中大不一樣了,但現在的樣子又恢復了,入住青瓦臺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青瓦臺恢復到她記憶中的樣子。當年的影像記錄,照片幫了大忙,經過不惜成本的半年多時間的努力,除了必要的現代科技,青瓦臺大體上已經回到了當年她的父親樸正熙時代的樣子。
或許在大部分韓國民眾眼里,青瓦臺曾經是‘王’的宮殿,現在是國家元首的住宅。但對于樸槿惠來說,這里就是家。這里是她生活的地方,她理所當然地覺得,既然長在這里,也應該死在這里。但這里是韓國總統的住宅,不是她的家族私產,那么就只有一個辦法了……獨裁!
沒錯,樸槿惠雖然執政的理念,看似與乃父很不一樣,但骨子里,她的獨裁色彩一點也不比樸正熙少。她非常厭惡別人插手她的決定,對于那些曾迫使她做出妥協、改弦更張的人,在她任職總統之后,都遭到了打壓。她喜歡執行她的意志的人,而非那些討價還價,背地里暗懷心思的人。為了達到‘一個聲音’的目的,她運用手段,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huì與資源,排除異己,提拔心腹。她的最終目的,是達到‘朝野一心’的狀態,這樣才能為她獨裁的夢想,提供最dà的支持。
在運用政治手段的方面,樸槿惠有著得天獨厚的資本。她從小長大的環境,耳濡目染的一切,都與之相關。三十三年的蟄伏,又教會了她唯一的短板——隱忍。所以自履職以來,她所想的,都按照既定的計劃,按部就班的完成了。
有那么一段時間,她甚至有了一種寂寞的感覺。當一切都盡在掌控的時候,所謂的權謀,也就變成了刷副本,再也體會不到開荒的樂趣了。
擺平了黨內,在野黨內也安插好了人,下一步,就是掌握耳目喉舌了。樸槿惠深諳中國歷史,對明朝廠衛很是推崇,而且作為樸正熙的女兒,她也深知,在關jiàn時刻,軍隊不一定有‘廠衛’的作用大,所以,對于國家調查局(KFBI),國家安全局(KNSA),國家情報局(KCIA),她非常重視。也正是因為重視,她才非常謹慎,只是按照題中應有之義,在履任之后,把國家調查局局長換成了自己人,安全局與情報局,她都沒有擅動。
事實上,這三位局長,都不是她的心儀之選。她一直在等一個機huì,也在創造這個機huì。
安全局的崔局長,是上一任李明博政府的死忠,不能動他是為了穩定人心,如果上任就搞清洗,政局會不穩定,也可能引起反對黨的抱團。
調查局的樸志雄,深為樸槿惠厭惡,在她眼里,這位堂兄弟有點恃功自傲了,做了一點點的貢獻,就要這個,要那個,不堪使用。
情報局的李允真,與前兩位不同,這一位,是她最為忌憚的人,她不敢輕舉妄動。李允真心思縝密,做事謀定而后動,從來不做任何無把握的事情,就像一條隱藏起來的毒蛇,時時窺探,一旦她出擊,就是必死之局。當然對于樸槿惠來說,僅憑這一項,并不足以讓她這么忌憚。真正讓她在意的,是李允真背后的家族,如果對李允真動手,很可能給她身后的勢力,傳遞出不好的訊號,如果對立起來,使對方轉投在野黨,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還有一個忌憚之處在于,李允真做情報局的局長已經超過十年了,歷任幾屆總統。她手里掌握多少秘辛,多少人的把柄?恐怕數也數不清,這些人也許早已脫離了政壇,但或許也有人依然身居高位,和她交惡,著實不是明智之舉。
還好,有一段師生的情分,李允真這個人,從過往的履歷看,并不是非常熱衷于權勢的人,這點從她歷任了幾屆總統可以看出來。正常相處,就不會有什么問題。
既然不能動,那就要做同盟。為了讓同盟更加緊密,樸槿惠甚至還賣了個人情,同時也是一手‘借刀殺人’之計。在她的運作下,安全局的崔局長,死在了李允真手里。同時,她的心腹之人,當年作為青瓦臺衛士的安全局的副局長金炳世,順利升任了安全局局長之位。
樸志雄的意外身故,是樸槿惠沒有想到的,但正好對了她的心意,一舉清除掉了一個眼中釘,順勢解決了李允真這個棘手的麻煩。要知道,這種機huì可不好找。
后面的事情,就有點不順意了。李允真離開辦公室時的眼神,讓樸槿惠陣陣不安。樸槿惠忽然發現,相比意外,她還是更喜歡枯燥而按部就班的執行預定的計劃。
忽然,響起了敲門聲。樸槿惠回過神,調整了一下表情,道:“進來。”
金炳世走進來,恭敬地給樸槿惠行了個禮。樸槿惠伸手示意了一下,金炳世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了。
“情況怎么樣?”
“飛機已經起飛了,大概要七個小時才能抵達。途中會在新加坡樟宜美軍基地進行一次空中加油,已經盡量縮減了時間。”
樸槿惠點點頭,似乎在想什么,沉默了幾秒鐘,忽然問道:“炳世,你覺得龍九能完成這次任務嗎?”
“這……”金炳世想了想,道:“如果是‘清除’,他應該百分之百可以做到,但如果是營救,就沒有那么大的把握了,在敵對的環境里,存活,還要救人,太難了。”
“我知道了……”樸槿惠又問道:“允真那邊怎么說?”
“還沒有什么表示。”
樸槿惠嘆了口氣,疲憊般揮了揮手:“好了,先這樣,去休息吧,天都快亮了,今天就歇在這兒,讓人給你安排個房間。”
“好。”金炳世起身,又行了一個禮,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