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到十分鐘,池恩成就來了。
池恩成此時心驚膽戰,最近這兩天,他正因為一些事請,和樸燦榮鬧得有點僵。他現在的主要收入,都是來自于走私。走私有一個非常關鍵的環節叫做銷贓,他現在的銷贓渠道,大部分都是首爾市那些不入流的小幫派,這些人沒什么大實力,就仗著地頭熟賺一道錢。幾乎占據了利潤的三分之一,仁川派內部有人就提議,不如在首爾市設置幾個銷贓點,池恩成也有這個心思,但首爾是飛車黨的地盤,阿九留下的規矩是不允許設置這種東西,這就產生了矛盾。
池恩成不是不明白阿九當初設立這條規矩的用意,黑社會也是有規矩的,像仁川派,飛車黨,這樣的大幫派吃肉,也必須給那些小幫派一點湯喝,不然什么都是你的,兔子急了也咬人。池恩成按他自己的想法,他沒想去搶這點湯喝。但架不住手下人一直勸,他也就跟樸燦榮提了提。但沒想到樸燦榮十分不給面子,這也是該著,樸燦榮剛接手飛車黨,奉行的規矩就是老大說的全是對的,老大立的規矩我們必須執行,池恩成提出這個要求,簡直就如同打他臉一樣,他怎么可能答應。
因為這件事,鬧了點不愉快。這幾天手下人又開始攛掇,說阿九都已經沒了,規矩就應該改改,飛車黨也沒有原來那么可怕了,仁川派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也該沖回首爾了。說這些話的人不少,畢竟混的人,本來就沒有什么絕對的敬畏心,阿九活著的時候沒人敢說什么,不代表他‘死了’也沒人敢說話。
池恩成作為老大,大方向上還算合格,但唯獨一個毛病就是耳根子軟。被手底下人整天念叨,也有點動了心思了。他本打算今天晚上找樸燦榮再聊聊,要是還不給面子,他就打算不客氣了。正在這個節骨眼上,手下管碼頭的頭目報告說在仁川的一個漁船碼頭見到了阿九,差點把他魂兒嚇掉了。不是說死了么?這怎么還詐尸了?還是說本來就沒死,是飛車黨那邊放出來的假消息,目的是為了對付仁川派?
一下子無數種想法都冒了出來,池恩成越想越不安,再三確定了看到的人就是阿九,甚至還讓在場的小弟偷拍了幾張照片,終于確認無誤。池恩成片刻不敢怠慢,幾乎是以飆車的速度趕來了。
池恩成下了車,一溜小跑來到阿九跟前,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他雖然也是一方的老大,但在阿九面前和一個小弟沒什么區別。他充其量也就是和樸燦榮等人平起平坐,面對阿九,他甚至連試圖平起平坐的心都不敢有。他之前跟的老大,就在他面前慘死在阿九手里,后來的韓昌旭,更是被他削成了一個人棍。一個連韓國國家調查局局長都敢弄死的人,什么是他做不出來的,雖然阿九就一個人,但池恩成一點其他心思都不敢有,在旁邊局促不安地站了好一會兒,一直等著阿九吃完了飯,才敢上前,恭聲道:“九哥,您怎么在這兒啊?這是……我怎么看不懂了。”
“啊,沒事兒出海打打漁、”阿九好像剛看見他似的,站起來拉著他的袖子擦了擦手:“介紹一下,這是我家親戚,金大叔。這不是么,遇到這么個事兒。想賣魚,這也賣不成啊,你們這也太霸道了,一斤六千韓元,上稱!”說著阿九一副講道理的樣子,拉著池恩成來到吊在架子上的漁頭跟前,道:“這位,很囂張,態度非常的不好。我叫他大叔,他說是我大叔的爺爺,這我可不太高興啊。”
池恩成臉都要綠了,這還讓人活么?池恩成立刻向金大叔鞠了一躬,道歉道:“大叔,冒犯了,對不起。”
金大叔趕緊讓到一邊:“別別別,我沒放心上……”
池恩成又鞠了一躬,起身瞥了漁頭一眼,立刻有人上來把他的繩子割斷,撲通一聲,漁頭整個人掉進了海里。他雖然會水,但是四肢都捆著,根本動不了,一口水嗆進去,咕咚咚直往下沉底。
阿九站在碼頭上看了看,約莫一分鐘,道:“行啦,手下人不懂事,張長記性就算了,弄上來吧。”
立刻有人跳水把漁頭撈了上來。
池恩成當然不會覺得阿九會這么算了,小心翼翼地湊過來,低聲道:“九哥你看這事兒……”
阿九抬手勾住池恩成的脖子,把他拉近一點:“成仔,IHaveaDream。”
“啊?”池恩成一臉懵逼,怎么忽然改英文了?這可糟糕了,念書只念完小學,英文聽不懂多少啊。
“做黑社會,要做一個受人尊敬的黑社會。懂么?”
池恩成是真的不懂,愣愣地搖了搖頭。
“飛車黨和仁川派比,哪個更厲害?”
池恩成趕緊賠笑:“那、那當然是飛車黨了。”
“這就是素質的差距。”阿九拍拍池恩成的肩膀,道:“掙窮人的錢,一輩子你也就是個小混混,以后這幾個海鮮市場,就交給我這親戚了,有什么意見?”
“沒有,完全沒有。”池恩成立刻說道,海鮮市場這點錢,相比他的走私生意來說,不值一提,能以這么小的代價換得阿九的諒解,在他看來簡直就是賺了。
“行了,你的人也別吊著了,弄走吧,明天有空來一趟酒吧,有生意照顧你。”說著阿九來到金大叔跟前,道:“大叔,事情解決了,咱們去醫院看看大媽,完事我還有別的安排,不能耽擱太久。”
金大叔愣愣地點頭,還是難以置信:“九啊,你真混黑社會了?”
阿九嘿嘿笑:“混的一般。”說著回頭看向池恩成:“弄輛車來。”
池恩成趕緊吩咐人把自己的座駕開過來,阿九正要上車,忽然路口又是一陣轟隆,遠處煙塵好似一條長龍,幾十輛車看不到首尾。樸燦榮的騷紅色法拉利一馬當先,看到阿九了,樸燦榮一腳剎車,推開車門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
“老大,你真的還活著啊?”
“這他媽叫什么話,你巴不得我死了啊?”
“我說錯了、”樸燦榮笑嘻嘻給了自己一個嘴巴,眼眶發紅,緊緊地把阿九抱住了。
阿九推了一下竟沒能推動,無奈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小子有Gay的傾向,還真他媽讓我猜著了,不想挨揍快給老子松手!大老爺們哭個屁哭,惡心死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