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臺中寶光十色,飛彩凝輝,光華文字飄蕩,字字珠璣。
文字碰撞之間,靈光乍現,或為天宮,或為青冥,或為飛天仙女,或為書生牛郎,種種不可思議之景象,變幻莫測。
陳翩翩半躺在在軟絲香塌上,珠簾高掛,美妙的身段若隱若現,她手托香腮,美目望向半空中垂下的水幕,波光盈盈。
“唔,”陳翩翩從瓊鼻中發出一聲好聽的聲音,用纖纖玉手指著水幕中頭梳雙螺髻,身披月牙仙衣的少女道,“巧云姐,這就是尚依依嘛,”
韓巧云用飛鳳釵盤起如瀑布般的青絲,身上只披了件薄若蟬翼的紗裙,窄腰肥臀,凹凸有致。
聽到陳翩翩的問話,她坐直身子,胸前的豐滿幾乎呼之欲出,回答道,“是的,她就是尚依依,這屆新人中最有可能奪取真傳之位的女子。”
陳翩翩美眸閃了閃,道,“這個尚依依資質不錯,筑基打下的基礎也算得上雄渾,看她施展的道術百花纏絲針法在小范圍內施展的很巧妙,悟性不差。
韓巧云捋了捋圓潤耳垂邊的秀發,女人氣十足,開口道,“這樣說來,翩翩師妹決定了?”
“不決定也沒辦法啊,”陳翩翩嘆口氣,道,“我們紫薇靈妙定觀洞天的功法道訣一向以女子為主,可是這么多年來一直沒有好苗子,還需要我們這些老人老撐著,可真是急死人了。”
韓巧云撲哧一笑,樂出聲來,道,“翩翩,你才多大,還自稱老人,用這樣老氣橫秋的語氣說話,真是笑死我了。”
陳翩翩白了這個師姐一眼,道,“我入宗已經整整五十年了,在世俗界的話,都成老太婆了,怎么不算老人。”
“世俗間是世俗間,在我們宗內,你可是青春年少,貌美如花呢,”韓巧云說了一聲,感嘆道,“師妹你不到五十年就成功結成三品金丹,以后大道有望,而師姐我呢,今年都入宗七十載了,金丹還遙遙無期,要是十年內我還沒法結成金丹,就只能老老實實找個人嫁了,安穩過日子了。”
韓巧云的話語雖輕,但里面流露出的無助和凄涼,真是讓人難受。
陳翩翩沉默不語,道心起了少許的波瀾。
在太一宗這樣玄門超級大宗,確實可以享受到普通修士連想都想不到的福利,但競爭之激烈和殘酷,也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
像韓巧云這樣的女修,如果在中玄門和下玄門中會被認為是少見的天才,宗內傾斜資源,全力支持她結丹。但在太一宗內,如果韓巧云在十年內無法結丹,宗內基本就會放棄她,不再提供資源。如果韓巧云還想拼一把結丹,就需要自己尋找搜集資源。
原因很簡單,太一宗中的在別人眼中的天才實在是太多太多了,而資源永遠是不夠,只有從血腥競爭中脫穎而出的真正優秀者,才有資格享受門中提供的資源。
仙道之路上,從來沒有溫情脈脈,或者是與世無爭,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不適應的,沒能力的,無氣運的,都會掉隊,然后被淘汰。
大約半刻鐘,韓巧云率先開口,打破了云臺中的平靜,道,“不說這個喪氣的話了,我相信十年內我一定能結丹的。對了,翩翩師妹,這次外門中還有一個女弟子比較出色,你也一塊看看吧。”
“好。”
陳翩翩點點頭,從香塌上坐起身來。
韓巧云伸出修長的玉指,輕輕一點,水幕上蕩起漣漪,場景輪換。
擂臺上出現了一名紅衣女子,長發扎成馬尾,細眉鳳目,豐胸長腿,皮膚略黑,但有一股子英氣勃勃,很有巾幗女英雄的氣場。
她御使的是一件并不多見的玉斧法寶,上面密布符篆紋路,在半空中來回盤旋,幾百斤的重量讓人不敢招架。
他對手一不小心讓玉斧碰到,身上的護體寶光立刻化為齏粉,要不是他躲閃及時,恐怕現在就輸了。
即使如此,他也嚇出了一身冷汗,只能滿場游走,不敢與紅衣女子硬碰硬
紅衣女子叉腰當場,頭頂上斧頭亂飛,戟指道,“你堂堂一個七尺男兒,讓我一個弱女子追的跟弱雞似的,羞不羞?丟不丟人?還不趕緊認輸。”
被攆的團團轉的黑袍青年聽到這話,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心想,我要是跟你這個暴力女硬碰硬,就是男兒了?
那可不叫男子漢,而是傻蛋了。
這樣輸的話,可能是一時抬不起頭,但如果傻乎乎去硬碰硬,那肯定得一輩子抬不起頭。
“慫貨,再吃老娘一斧,”
紅衣女子氣勢很足,口中哇哇大叫,斧頭每次落下,都發出一聲震天的轟鳴。
陳巧云指了指水幕中的紅衣女子,道,“她名叫鸞紅娘,天生神力,雖然走的是氣修之道,但肉身強大,斗法經驗豐富,是個不錯的苗子。只是她的性格,恐怕與我們紫薇靈妙定觀洞天有些不符。”
“有些大大咧咧,但也可以說是英氣十足,”
陳翩翩倒是不在乎鸞紅娘的性格,一花獨放不是春嘛,紫薇靈妙定觀洞天也要吸收新血液。
她有興趣的是,鸞紅娘的戰斗方式很特殊,她明明是走的煉氣之道,但斗法起來卻屢屢憑借自己強悍的肉身進行近身攻擊,頗像煉體修士的路子。
不得不說,這種方式還挺有效,她對面的那個對手就招架不住,步步后退
“唔,在擂臺上斗法,空間上有限,如果這個鸞紅娘運氣好的話,說不定真可以沖擊下真傳之位。”
陳翩翩美眸亮起,炯然有神。
陳巧云睜眼看到紅衣女子鸞紅娘把對手砍翻在地,還蹬了一腳,猶豫道,“師妹,真的要吸收進我們定觀洞天,她這個樣子,可是另類啊。”
陳翩翩笑了幾聲,如銀鈴般清脆,道,“我們定觀洞天不怕弟子另類,就怕弟子沒有本事,這個鸞紅娘真要是走的順,未來可期。”
“好吧,既然師妹決定了,那等大比結束,我去走一趟。”
陳巧云點點頭,雖然她們是同門師姐妹的關系,但地位卻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只能夠聽陳翩翩的話。
陳翩翩笑的很開心,道,“師姐,你去談的時候好好談,讓我看,她以后或許會給我們一個大驚喜的。”
左丘明負手而立,潔白的手掌攏在袖中,雙目如巖下電,深沉而不可測。
不遠處,慈明大師跌坐在獅子座上,面色枯黃,隱隱透出淡金色的光輝。
好一會,慈明大師睜開眼,緩緩開口道,“太一門不愧是天下玄門之首,果然英才輩出,讓人又羨又慕。”
左丘明一甩長袖,在王座上坐下,淡然笑道,“慈明大師說笑了,久聞萬佛寺在西方之地,廣開山門,接納有緣之人,有志于極樂凈土,自成一方天地,只是區區外門弟子,怎么入得大師法眼。”
慈明大師搖搖頭,道,“西方畢竟是貧瘠之地,比不得東方諸州物華天寶,地孕靈機,萬佛寺近年所收之人,或許能維持現狀,但只是堪堪守成而已。
“哦,”左丘明劍眉一挑,若有所指道,“難道萬佛寺有東進之意?”
慈明大師神色不動,道,“只是見到天下英才進入太一門彀中,有所感概罷了。”
左丘明眸子閃了閃,不再言語。
從他得知的信息來看,最近佛門是蠢蠢欲動,不僅大量招收弟子,而且原本閉門參禪的有德高僧也紛紛入世,或是在世俗弘揚佛法,或是尋找弟子,來勢洶洶。
而玄門的應對則有些奇怪,他們大多是對佛宗的動作視若無睹,不于涉,不插手,不制止,很有一種放任自流的意思。
即使左丘明自詡才智無雙,但想要明白玄門和佛宗的布局,卻是比登天還難,別說是他,就是連元嬰真人在這種局面中都是棋子。
正因為如此,他對上門的慈明大師才表現道不冷不熱,若即若離,生怕自己被卷入大漩渦中,尸骨無存。
慈明大師對左丘明的態度心知肚明,他此次來太一宗有別的想法,對于左丘明的拉攏是順便為之,得之所幸,失之所命。
此時,慈明大師津津有味地看著水幕上兩名外門弟子的比試,神色淡然。
突然,慈明大師手指一動,面上露出驚疑之色。
左丘明這個時候也看到了擂臺上的景象,直接驚得站起身來,喃喃道,“居然是佛道同修。”
慈明大師卻是目光越來越亮,第一次露出開心的笑容,道,“倒是意外收獲。”
此時,水幕一轉,顯現出擂臺上的場景。
只見一名少年穩穩站在場中,頭戴朝天冠,身披如意萬壽仙衣,身后升起兩道豪光,一個清亮如水,一個金燦若霞,玄音梵唱起伏不斷,形成一個巧妙的平衡。
他的對手被兩色豪光死死壓在地上,連頭都抬不起來,身上的寶光被一層層的剝離,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左丘明深深地看了一眼,記下了這名佛道同修少年的名字,蕭景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