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云收雨霽,彩徹區明。
泉從陡崖飄墜,日采于平頂光水,飛珠卷雪,熠熠生輝。
景幼南羽衣高冠,坐在云榻上,從容不迫,神態悠閑。
葉小月連同兩個葉家子弟站在后面,充當侍童,手捧冷扇,香爐,低眉順眼,神色恭敬。
不遠處,懸有一架金絲軟榻,帷帳掛起,寶珠生暈。
歐陽倩挽八寶金絲明珠髻,斜插五鳳朝陽翡翠釵,耳垂一對新月寶石鈴鐺,淡掃蛾眉,杏眼桃腮。
她半臥在云榻上,玉手托起香腮,素白色碎花法衣罩在曲線玲瓏的嬌軀之上,峰巒起伏,風景無限好。
景幼南笑笑,遙遙舉杯道,“先祝歐陽師姐喜結金丹,大道有望。”
歐陽倩把杯中亮若琥珀般的美酒一飲而盡,放下酒盞,笑盈盈地道,“景師弟你拜在蕭真人門下,在太玄極真大洞天修行,才是真正的大道坦途,前途無量。”
“哈哈,”景幼南打了個哈哈,道,“我現在可只是記名弟子,要是考核通不過,恐怕還得可憐兮兮地找師姐你照顧一二。”
歐陽倩沒好氣地白了景幼南一眼,斥聲道,“胡說八道。”
她早是門中真傳,對于門中諸多事宜比景幼南這個半吊子知道的多的多,所以她分外明白一名洞天真人直接招收一個剛入內門的弟子入洞天修行代表了什么,這是絕絕對對的一步登天。
即使真出了問題,考核未過,有洞天真人記名弟子的這套光環所在,景幼南仍然可以在門中混的風生水起。
無論是在太一宗還是其他的玄門九派,每個洞天真人不僅代表著大千世界最為強橫的戰力,而且他們身后也是蜘蛛網般的勢力,任何人不敢小覷。
兩人笑著說了幾句,歐陽倩又連飲了幾杯美酒,俏臉飛起兩團紅云,嫵媚艷麗,她抿著紅唇,突然開口道,“景師弟,不知道你手中的玄器是哪一類的?”
景幼南驚訝地抬頭看了看,琢磨了會,開口道,“偏向于陣法防御,攻擊力量不強。”
“陣法防御,”
歐陽倩坐直腰身,胸前的豐盈幾乎裂衣而出,她沉吟了片刻后,終于下了決斷,開口道,“景師弟,師姐我發現了一處中古仙府遺跡,需要你的幫忙。”
“中古仙府遺跡,”
景幼南重復了一遍,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是起了波瀾。
他可是記得當初在承淵大澤中歐陽倩聯手兩名玄門同輩擊殺了一頭犀牛妖,俘獲的法器很不一般,大有可能隱藏著一件不小的秘密。
那個時候,他就是在犀牛妖所居的望月島密室中得到了半卷《三宵化神道》和虛空蜉蝣的卵,這兩樣都是一等一的寶貝,價值不可估量。
《三宵化神道》能把神靈煉化為門中的護法力士,還可以制作不少種殺傷性很強的法器,雖然無緣大道,但用來斗法卻是強悍絕倫,足以媲美絕大部分玄門的鎮宗典籍。
至于虛空蜉蝣,雖然景幼南現在還不知道它的具體來歷,但只憑從那個矮個子靈蟲師手中繳獲的獸皮書卷上的圖像來看,就知道這乃是了不得的靈蟲。
既然妖王牛犀能從洞府中得到這兩樣價值連城的寶貝,那么,洞府中其他的收藏絕對值得期待。
心里念頭轉動,景幼南謹慎地說道,“能幫歐陽師姐的忙,小弟是求之不得,不過我現在境界太低,恐怕還發揮不出手中玄器的威能啊。”
歐陽倩嫣然一笑,用白嫩嫩的小手捋了捋額前的長發,答道,“這處仙府遺跡可不簡單,光是準備工作的話,恐怕得兩三年時間,我現在只是和景師弟你提前打個招呼而已。”
“這樣說的話,完全沒有問題。”
景幼南是一口答應下來,既然是兩三年后的事情,這件事看來是大有可為。
看到景幼南如此于脆,歐陽倩笑靨如花,大有深意地道,“景師弟,你放心,我可是作師姐的,不會讓你吃虧。
“那是,那是,”景幼南面上也帶著笑,道,“我對師姐是有求必應,師姐怎么舍得坑我,”
“油嘴滑舌,”
歐陽倩嬌嗔一句,也不生氣,眸光轉動,清涼如水,用一種細細的聲音問道,“景師弟,你可認識麗華?”
“麗華?”
景幼南皺起眉頭,又舒展開,搖搖頭道,“沒聽過這個名字。”
歐陽倩重新在飛榻上躺下,扯過一條薄薄的紗衣蓋住身子,懶洋洋地開口道,“就是那日在金玲瓊樓前我們見面,跟在我身邊的那個大美女。”
景幼南目光一縮,隱隱有神光流轉,道,“是那個重瞳少女,穿素白裙子的那個?”
“不錯,景師弟真是好記性。”
歐陽倩側著身子,大大的眼睛眨動,話語中有一種捉摸不定的味道,“她姓周,名麗華,現在在宗內可是名聲不小,不少宗內的青年才俊可是追她追的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沒什么奇怪的。”
景幼南穩穩地坐在云榻上,用手晃著手中的酒盞,琥珀色的美酒晶瑩剔透,道,“我與她見過兩面,一點不熟。不過她天生異相,生有重瞳,將來必然不同凡響,歐陽師姐你能把她收到麾下,真是很不錯。”
歐陽倩閉上眼睛,好一會才開口道,“周麗華只是暫時跟在我身邊,她很快就會單飛的。再說了,以她的資質,我這小小的廟里,可容不下這樣的大神。”
頓了頓,歐陽倩又開口道,“不說她了,倒是景師弟你現在是成靈境界,接下來就要尋找真煞之氣了,你是準備在宗內凝煞,還是準備出去走一走?”
景幼南對這個問題早有考慮,直接道,“凝煞,我是一定要去外面的,宗內的煞坑不太適合我的道訣,只是我宗內的職位任命到現在還沒下來,如果走的話,恐怕不太合適。”
歐陽倩細細的煙眉皺起,緩聲道,“這一屆的真傳弟子中,其他八人的任命都已經下來了,你的也不會太遠,以我來看,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
“不知道會給個什么職位啊,”
景幼南嘆口氣,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