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忘月亭。
前環疏竹,右結松蓋,奇峰霞舉,蕭雅有致。
陳留王頭戴日冕冠,身披十日橫空滾龍袍,雙眉如筆,威嚴剛毅,腦后懸掛半尺高的金光光暈,數不盡的人影端坐其中,誦讀經文。
他手中摩挲一件畫軸,吞吐三尺的白光,隱隱顯出重重疊疊的神殿虛影,白玉欄桿,千丈玉階,直通天盡頭。
這個時候,一道赤光倏地從天穹上垂下,層層的云氣向兩旁排開,景幼南正了正頭上道冠,踱步出來。
上下打量了陳留王一眼,景幼南心里就是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淡淡開口道,“陳留王你的實力恢復的真不慢。”
陳留王金黃的眸子轉動,呵呵一笑道,“我運氣不錯,找到了幾處當初留下的神力,才恢復到現在的地步。”
“嗯。”
景幼南點點頭,不置可否,對面的這個陳留王可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老古董,誰知道他話語中的真假。
不過景幼南也明白,要不是有自己這個太一宗真傳弟子的皮撐著,陳留王也沒法光明正大地收集香火,他是個聰明人,不會做蠢事。
陳留王把畫軸放到腦后高懸的光暈中,用眾生的信仰香火之力滋養這件神器,開口道,“我找你來,主要是疊彩峰下的那件寶貝就要出世了。”
“疊彩峰的寶貝?”
景幼南念叨了一句,目光亮起,道,“你是說對你很重要的那件寶貝?”
“很重要。”
陳留王的聲音斬釘截鐵,隱隱還有一種難言的興奮。
景幼南站起身來,走了幾圈,道,“上次我們還商量,如果寶物出土,我會邀請幾個門中交好的真傳弟子一起前去鎮壓,免得有人搗亂。不過,我這次鬧出來的事情有點大,要是再大張旗鼓,恐怕不是好事。”
陳留王也知道太一宗發生的削去真傳弟子之位的大事,苦笑地搖搖頭,道,“要是真大張旗鼓,說不定引得真人關注,那就節外生枝了。”
“嗯。”
景幼南劍眉一軒,道,“這樣一來,只能靠我們自身的力量了,我記得疊彩峰周圍沒有太強大的勢力。”
陳留王吐出一口濁氣,嘆口氣道,“原本疊彩峰的周圍只有小狗小貓兩三只,不過前段時間,突然有幾個小輩出沒,看服飾打扮應該是中玄門中靈法教的弟子。”
“靈法教,”
景幼南微微愕然,靈法教可是最喜歡到處收集信仰,搜捕落難神靈的一個大勢力,不會是他們看上了陳留王在疊彩峰留下的香火之力吧?
很顯然,陳留王也是這樣認為的,他開口道,“靈法教的法靈之修很是特殊,近似香火神道,對于香火信仰之力格外敏感。他們在疊彩盤旋,很有可能是打我的主意。”
景幼南眸光動了動,冷聲道,“靈法教一共有幾個人?實力如何?”
靈法教雖然最近幾百年躥升的勢頭很猛,但到底是中等玄門,和太一宗這樣的玄門第一大宗根本沒法比。
背靠太一宗這棵大樹,景幼南不介意讓靈法教的弟子們吃點苦頭,好報一下在幽云仙舍中被秦云算計的舊恨。
陳留王眉頭皺起,道,“靈法教一共有六個人,都是成靈境界,最高的也就是一個煉罡二重天的修為。”
“六個天人境界的弟子,”
景幼南臉色有點難看,以他的實力,加上身上的法寶,真斗法起來,他是半點不懼六個同境界的修士。
但是,到時候陳留王要專心致志地收取寶物,騰不出手來,要是靈法教弟子分兵前去破壞,那就太糟糕了。
要知道,景幼南或許能面對六個同階修士不敗甚至還能戰而勝之,但要是他們分散開來,就是他有三頭六臂,也不好阻擋。
本來瀟湘子是個好幫手,不過他在三目妖府有所收獲,正在閉關,不便打擾他。
“真是該死。”
陳留王肚子里暗自咒罵,這群靈法教的雜碎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橫插一竿子,真真是氣死人。
想了想,景幼南開口問道,“陳留王,距離那件寶物出土,還有多久?”
陳留王這個很清楚,立馬回答,道,“最遲十天,最快八天。”
“八天的時間。”
景幼南面色變幻了幾次,道,“我再找兩個幫手,不會驚動宗里人。”
“這樣就可以。”
陳留王豁然起身,金黃的眸子仿佛在燃燒,道,“我會用神力凝練出一具神靈護衛,雖然只能存在一天,但纏住一個天人境界的修士沒有問題。”
“這樣最好。”
景幼南看向遠處,道,“至于剩下的三個人,他們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那我們分頭準備,七天后出發。”
陳留王說一聲,身子一轉,化為一道金光,眨眼就沒了蹤影。
景幼南也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洞府,揚出道訣,開啟洞府的禁制大陣。
做完這些后,他摘下腰間的龍角海螺,用手一抖,一縷云氣溢出,氤氳成霞,顯現出一個翩翩少女。
她三千青絲用一根木簪子挽起,身上也是一件簡簡單單的碎花長裙,下面套一雙鹿皮小靴子。
全身上下沒有任何的飾品,簡單到極點。
少女一出來,就用明亮的眸光掃視周圍,嘖嘖稱贊道,“景道友,這就是你的洞府?靈機真是充盈。”
“陳道友,請坐。”
兩人各自上了云床,景幼南才開口道,“陳道友,幾天后,可能需要你出手幫忙。”
陳宣華點點頭,于脆地道,“既然我們已經立下法契,我自然會按照法契上來。”
“嗯,如此最好。”
景幼南笑笑,道,“這是我的洞府,三玄通仙小極天,陳道友若無事的話,可以自己隨便走走。”
“正有此意。”
陳宣華一躍而起,玉足一點,就到了大殿外。
“第二個,”
看到陳宣華走開,景幼南再次抖動龍角海螺,一道靈光閃過,上次在三目妖府被他活捉的銀眸少女出現在大殿上
她頭梳墮馬髻,身披對襟羽紗衣裳,胸前開口很低,露出細膩如瓷的白皙,修長的美腿并攏,如最精致的圓規。
景幼南溫和一笑,對著俏臉上滿是迷茫的銀眸少女道,“道友,我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