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音島。
風幽谷涼,重巖深澗,冬桂夏柏,青松修竹之間,飛禽走獸,時常出沒。
正是三更時候,月影婆娑,青穹上星辰如畫,高遠寂寥。
一個胖乎乎的小影子出現在視野里,它看上去只有三尺高,頭扎羊角辮,身穿后兜肚,白白凈凈,散發出成熟肉芝的香氣。
或許是走的太累了,小東西身子開始搖搖擺擺,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子,香氣更濃。
靈芝娃娃一屁股坐在地上,熱的只吐舌頭,哼哧哼哧不想動彈。
“又想挨揍了是不是?”
惡狠狠的女聲響起,靈芝娃娃登時覺得束在脖子上的絲帶一緊,身子好像騰空一般,啪嗒一聲,摔了個滿頭冒星星。
周真真使勁抖了下手中的絲帶,把靈芝娃娃勒得雙眼上翻,四肢在半空中亂搖亂擺,差點暈過去,才開口道,“小東西,再要偷懶,我就勒死你。”
“咿呀咿呀,”
靈芝娃娃同樣惡狠狠地叫了幾聲,看樣子要不是有絲帶束縛,它都要過去咬周真真一口。
“你這個該死的小東西,”
周真真怒火上漲,上前又把靈芝娃娃狠狠地收拾了一頓。
說起來,她真的有恨靈芝娃娃的原因。
作為六大古國中涌現出的年輕一輩佼佼者,她和朱云澤雙雙被選中,被大能運轉法寶送入到小玄界,執行計劃。
為了能夠順利在小玄界中立足,他們各自從長輩手中得到不少的好東西。
只是令兩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進入小玄界后,趁著兩人受傷嚴重,不知道靈芝娃娃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兩人好不容易積攢的珍貴丹藥全部吃了下去。
這一下子,可是真把朱云澤和周真真給氣壞了。
要知道,他們帶的不少丹藥是非常珍貴的,萬金難易,關鍵時刻都可以用來救命的。
現在丹藥被靈芝娃娃吃掉,一下子就讓他們的小玄界之行蒙上了一層陰影,原本的計劃統統都得推倒,重新安排
如果不是靈芝娃娃留著還有用,以朱云澤和周真真兩人的恨意,非得把這個該死的小東西熬成湯不可。
幸好他們的落腳處古音島靈機充盈,自然生出不少的藥芝靈草,朱云澤本身又懂得一點煉丹之術,可以煉制少許丹藥來應應急。
兩人都明白,仙道發展到這種程度,修士是離不開丹藥的,不論是斗法還是修煉。
沒有丹藥,寸步難行。
今天還是朱云澤在煉丹,周真真則牽著靈芝娃娃,讓這個小東西爬來爬去,尋找上年份的藥芝靈草。
反正靈芝娃娃是天生靈藥,它挑選的藥芝靈草年份久,藥性足,遠遠不是周真真這個二把刀能比擬的。
只是周真真一看到靈芝娃娃比平時胖上一大圈的小身子,就壓不住心里的怒火,總是要對小東西拳打腳踢。
這是把她和朱云澤兩人攢了這么多年的丹藥全部吞下,藥性消化不了,才撐得如此之胖啊。
周真真冷著臉,左手拿著采集好的靈草藥芝,右手拎著被她打的鼻青臉腫的靈芝娃娃,腰肢一扭,起一道遁光,向島中央而去。
島中央,天花照石梁,瑞草生金地。
朱云澤盤膝而坐,天門上升起清涼如水的云光,上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篆文,碰撞之間,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隱隱看到有網絡鋪展。
周真真一進來,就把靈芝娃娃扔到地上,然后放下藥芝靈草,俏臉含霜,悶悶不樂。
朱云澤睜開眼,看了看周真真,開口道,“真真,還在生氣啊。”
“怎么能不氣?”
周真真一腳把靈芝娃娃踢出多遠,疼的小東西哇哇亂叫,恨聲道,“要不是這個該死的小東西,我們現在就該和大乾皇室搭上線了。”
小玄界的大乾皇室在本質上與大千世界的圣朝是一樣的,都是用律令來延伸法網,聚攏萬民信仰和地脈大勢為龍氣,與圣朝當初的手段大同小異。
正因為如此,六大古國才給朱云澤和周真真兩人準備了一份傳承于圣朝的《:八荒圣王功》,專門用來講解龍氣運用之道。
只是這一法門需要用丹藥紫極萬壽丹加以調和,不然的話,會很傷神魂。
現在一葫蘆的紫極萬壽丹被靈芝娃娃偷吃于凈,直接讓他們辛辛苦苦的準備的這一份大禮報廢。
朱云澤走下云床,在紫銅香爐中點上檀香,裊裊煙氣升起,驅散空氣中的濕氣,勸慰道,“真真,不用這么生氣,發生就發生了,我們誰也沒法改變。”
說完,他又看了眼躲在角落陰影里縮成肉團子樣的靈芝娃娃,道,“你真把它打出個好歹來,最后吃虧的還是我們。”
“嗯。”
周真真點點頭,他們兩人能從重傷頻死的狀態中這么快恢復,主要就是靠了靈芝娃娃的血肉。
在場中來回踱了幾步,朱云澤突然開口道,“真真,我剛才得到消息,太一門已經占據金霞宮,正在四處聯絡玄門同道,準備迎戰近來在水州中掀起腥風血雨的白虎衛軍。”
“太一宗,金霞宮,”
周真真細細的煙眉挑了挑,美眸光芒閃爍。
古音島離水州并不遠,又有原本進入小玄界的六大古國的弟子相助,她對水州的各種勢力算是了解。
仔細分析了下形勢,周真真冷笑道,“太一宗還真以為現在是在大千世界,人人都讓他們三分,上千白虎衛士碾壓過去,就是他們本事再大,也得成渣。”
朱云澤則不同意周真真的觀點,道,“真真,太一宗是何等的門派,能被挑選出來投入到小玄界的人可沒有傻子。以我來看,要是大乾皇室輕敵的話,恐怕會吃個大虧。”
周真真皺眉想了想,好一會,才開口贊同道,“不錯,太一宗弟子雖然向來高傲,但他們能幾千年來雄踞玄門之首,是有真本領的。”
頓了頓,周真真又道,“那么,我們要不要去提醒大乾皇室一聲?”
“提醒他們于什么,”
朱云澤搖動手中的折扇,面上帶出深不可測的笑容,淡淡地道,“大乾皇室不吃幾次大虧,怎么會相信我們的誠意?”
周真真一聽,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笑靨如花,道,“正是這個道理。”
兩人對視一眼,輕輕一笑,默契在心。
角落里,仗著天生靈藥的神奇作用,剛剛被打的鼻青臉腫的靈芝娃娃又重新變得白白凈凈,它縮在角落里,身子如同篩糠般抖動,在消化體內積蓄的藥性。
落在朱云澤和周真真的手里后,靈芝娃娃幾乎每日都要被割肉放血,元氣消耗的厲害,再這樣下去,遲早會損傷根本。
正是如此,即使知道吞掉兩人所有的丹藥會撐得難受,小東西依然毫不猶豫吞下,這就是生存的本能驅使。
消化完一部分藥性后,胖乎乎的靈芝娃娃手腳并用,爬到一株大樹下的樹洞中,躺在于巴巴的柴草里,沉沉睡去
外面的風,冷得刺骨,小東西凍得身子不自禁地顫抖,翻來覆去,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