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的反應是專業下意識,一張臉立刻埋到方向盤上,身體盡量往方向盤下面溜,左手推開纖薄的車門,這時嘎吱一聲的車身剎車才發揮作用急停在街道墻角,巴克看見副駕駛上的中年神父已經肩頭滿是鮮血了!
右手一把抓住大腿下的手槍卻挾在了左手腋下,好像夾著一本書一般,騰出手來打開后面的滑門,邀請滿臉不可思議,卻沒有多驚慌失措的牧首大人下車:“來!有槍手,還是狙擊手,不要留在街面了!”體型不算最大的高加索犬早已起身站在老神父身邊,不停東張西望,似乎也在尋找槍聲的來源。
黑色袍子有些顫顫巍巍的挪下來,巴克更愿意認為這是氣憤或者老人的衰弱體現,而不是這位牧首大人在害怕,他一邊伸手扶住一邊招呼副駕駛的中年神父趕緊繞過車頭躲到巷子里去!自己才連忙抓了一個小急救包,和古瑟夫大人一起轉進巷子里,大狗自己就跟著進來了。
整個過程中巴克的左手腋下都緊緊夾著那支手槍,目光快速而警惕的張望兩頭,除了那些聽見槍聲立刻下意識躲到車體下或者巷子里的平民,看不到什么武裝分子,巴克這么做也是為了不立刻暴露自己有槍的特點,不然很可能就會招致狙擊手接二連三的射擊!
但這個時候顧不得那么多了,進了巷子,巴克才一抬手臂,接住掉下來的手槍放在隨手能觸碰到的垃圾桶頂部,打開背包取出橡膠手套戴上,就立刻開始為肩頭中彈的中年神父做清創手術!
黑色的神父袍子上鮮血沒那么醒目,卻更有一種紅黑相間的鐵血殘酷意味,古瑟夫大人就雙手杵著法杖,看巴克把一柄手術刀和一支止血鉗咬在嘴里,戴上一頂頭燈就蹲在中年神父肩頭邊開始操作,沒有經歷過廝殺的神父這會兒已經有暈厥的征兆,不光是失血,還有神經性激素失調。
在大多數外科醫生需要一張手術臺和無影燈,幾名護士甚至副手的標準手術中,巴克就這樣眼花繚亂的開始了,稍微摸幾下就確認位置,扎針上麻藥,開刀擴大創口,塑料一次性止血夾飛快的夾住幾個切開部位的主血管,次要的就不管了,然后找尋彈頭,甚至在背部一處健康肌肉中重新切開一條口子,才準確找到用止血鉗挾出來,清理上藥,一切動作都有條不紊,最忙碌的時候,巴克嘴里都叼滿了東西!
看著被巴克扔到地上的7。62毫米彈頭,還有一直就在巴克手邊的勃朗寧大威力手槍,老神父都一言不發,只有在大狗好奇的湊近沾滿污血的彈頭嗅聞時候,才用法杖輕輕隔開一下,等巴克大功告成的摘下嘴里的東西,吐掉那些一次性物件,開始給嘴唇已經發白的中年神父包扎傷口制作輸送血液代用品的時候,才鍥而不舍的發問:“這……還不算危險?哈爾科夫比這個還要危險?”
巴克回想了一下自己那會兒思路,剛才突發的槍聲跟手術有些擾亂他的思維:“對……哈爾科夫有更加危險的征兆……這里只能算軍事交戰期,我們受到槍擊只是個警告行為,您看我們躲到巷子前,槍手有機會連續開槍的,但并沒有……那就只是在警告我們,這是軍方槍手的慣例,不是隨便什么野路子,未來頓涅斯克可能會爆發各種城市戰爭,但平民可以逃離這里,這里只是交戰雙方爭奪的據點,但哈爾科夫不是,那里還有很多平民,很可能會演變成城市恐怖主義的地方。”
手上已經嫻熟的把止血紗布在中年神父的肩頭包扎完成打上結,再把輸血袋給神父自己舉著示意高于耳際,扶著他站起來,自己才快速收拾急救包,背在背上,撿起手槍藏在身后,小心翼翼的摸出一面小圓鏡在掌心,靠在巷子口墻角,偷偷利用反射打量觀察周圍環境特別是高點!
上帝的代言人現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杵著法杖挪到巴克身邊追問:“為什么?”
巴克已經司空見慣了:“您還沒看出來么,俄羅斯方面的武裝人員已經進入了這座城市,好的情況是烏克蘭方面退讓,俄羅斯人掌控這里,當然這不太可能,烏克蘭方面一定會盡可能奪回去,所以這里將會打得很熱鬧,民眾害怕傷亡,當然就會立刻離開,到鄉下農村去,這在我們一路上看來已經很常見了,畢竟這種戰斗不可能全面蔓延,主要就集中在標桿式的城市里,而哈爾科夫不同,那邊主要還是烏克蘭能掌控的,那么占據少數的俄方就只能用各種爆炸襲擊或者槍殺行為制造恐慌,但還是有很多百姓不會離開家鄉,只要戰爭沒有真的在哈爾科夫打起來,那座城市就還是會一直有很多民眾在那堅持,但恐怖襲擊就肯定會越來越多,反而平民傷亡就會很大了。”
老神父悲天憫人的使勁閉上了眼,也許他不相信那么慘烈的狀況會出現在眼前,但似乎巴克說得又字字是真!
安居樂業的國土城市怎么突然就變成了這樣腥風血雨的慘狀?
老人的手有些顫抖,大狗過來輕輕的靠在他腳邊,似乎給了點支撐,又給了些提醒,古瑟夫睜開眼看巴克:“你呢?你在做什么?接下來要做什么?”
巴克專注在手里的鏡子上:“其實我不太愿意進入頓涅斯克來,這里已經有不少槍手在防備了,我現在需要解除這個危險后,立刻離開這座城市……我想去克里米亞。”
老人有些不解:“那里不是更加爭斗膠著么?聽說那邊已經有很多俄羅斯民兵開始上路了!”
巴克終于吐露了自己的真實目的:“我來找一些人,找一些厭倦了這樣家鄉戰亂的人一起到東南亞去工作,我在那邊搞了個安保公司,聽說有些金雕流散到克里米亞了。”
古瑟夫長嘆一口氣:“要是你能把所有好戰分子,搗亂這一切的暴亂分子,骯臟的政客都帶走,留下一個干凈的烏克蘭該多好?”
巴克嘿嘿笑:“我?您太高估我的能力了……好!這家伙原來躲在這里……”
深深的吸一口氣,巴克回頭:“您二位在這里等我幾分鐘……然后我們很快上路,好不好?”
把手槍依舊往腋下一夾,雙手捂住耳朵,擺出驚慌失措的平民動作,巴克一頭扎到街面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