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茜不笑:“很多我這樣離家出走的歐洲年人,以為是在追求浪漫,追求理想,按照他們建議的路線跟辦法偷偷的不辭而別,然后我繞道在阿姆斯特丹遇見另外兩個跟我差不多背景的姑娘,接著去到土耳其,然后租車到敘利亞邊境,等待一兩天,就有女人來帶我們過境,現在想起來那時候就完全是昏了頭,瘋了一樣。”
娜塔莎平靜得很:“愛情本來就會讓人昏了頭。”
黛茜搖搖頭:“也不完全是愛情,其實我對他沒有什么愛情,我知道我不漂亮,不出色,什么都平凡得很,成績一般般,未來畢業也可能就是做一份平淡無奇的文員工作,結果生命中突然出現一個強悍的男人,年齡比我大十多歲,還擁有這些令人難以置信的冒險經歷,對我又甜言蜜語,天天告訴我愛我,想每天都親口對我說……”
古麗莎飛快的偷偷看了一眼巴克,眼神又轉回到之前凝視的地方。
向婉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立在桌面上,畫面上有無數個穿著普通的姑娘在機場快速經過邊檢的監控畫面照片:“這基本已經成了IS軍利用網絡招募新人的模板,每周大約有五十到一百名男性和十來名女性偷偷順著歐洲到土耳其的線路過去參加IS軍,并不僅限于穆斯林。”
黛茜皺皺眉:“我剛才已經說過,是先愛上圣戰,覺得那很酷,是自己平淡生活需要的刺激,然后才信伊斯蘭教的,他們想上頭條上新聞,成為別人口中議論的英雄,然后才去加入穆斯林的團體,很多人連真主和上帝的區別都搞不清楚,不過是對現實生活不滿,想去冒險,可往往很多人過去就后悔了!”
有些痛苦的表情開始出現在白人姑娘的臉上,她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框,從心理學上來說,這是種下意識的想遮擋自己目光掩蓋內心掙扎的舉動:“夢幻立刻就破滅了……只有荒涼的野外營地,戰斗和殺戮,新人到了以后首先就是整天整晚的看那些自殺式襲擊、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偷襲美軍的錄像,他們稱為叫精神引導的課程,也就是不停的洗腦,幾天后就能看出來結果了,有些人變得亢奮,滿腦子都只有圣戰,有些人卻覺得受騙,想回家……這就是甄別的時候,聰明而又積極的人會去做特殊工作,比如間諜,清醒反抗的就會被虐待要求服從,愿意獻身的去做人體炸彈,大部分就扔到軍事訓練營去,只有三天的武器訓練就送上戰場,我……遭遇的每一天都是屈辱和死亡威脅……”有眼淚忍不住開始浸出來。
周曉莉終于小聲:“這……不就跟傳銷差不多么?”
向婉冷笑:“手法是一樣的,但性質惡劣很多很多。”
古麗莎給黛茜紙巾:“IS軍活動的區域主要就是兩部分,沿著敘利亞朝伊拉克南邊和北邊,黛茜是在南邊,而北邊就是我們庫爾德人交戰的區域,我們的姐妹被抓到以后,殘殺、輪奸、成為性奴的不在少數,甚至還賣到其他地方去,所以我在市里面加入了庫爾德女子團,我們跟IS軍作戰的態度就是絕不留活口,既不留下敵人的命,也不會留下自己作為俘虜,我有好幾個姐妹都死在了戰場上,有一個重傷還是我親手幫忙的……”她就堅強,也許一直在英勇的戰斗挽救自己的生命,還隱隱有些自豪。
周曉莉終于徹底安靜了,以前她可能算是最苦的一個,她的性格形成也有些偏激,可跟這倆比,那才真是小巫見老巫。
娜塔莎還是平靜:“很難得,我們這里有南北方各一位,還分屬IS軍和抵抗軍,所以我們對整個IS軍活動區域都能清晰的了解,這幾天在各地巡游的時候,我們整理出來這樣一張活動區域圖片。”
向婉會意的打開一個手機投影儀把自己電腦里的圖片投到豪華總統套房的餐廳墻面上,娜塔莎隨手抽了支餐桌上花瓶里的鮮花,反過來用花枝當指示棍:“主力肯定在靠近北方的這一塊,包括黛茜都證明,他們不過是從主力隊伍里面分離出來一部分,到伊拉克南部想去發展新地盤的,那么我們的重心肯定還是在北方,這Β的中心大會也肯定在北方舉行。”
說起來這個團體還真是難得,向婉的情報收集分析能力是專業的,娜塔莎的軍事戰術理論分析也是科班出身,然后再加上正反兩邊的當事人情報輸送,整合出來的東西可能在某些國家級的情報機構里面都未見得這么詳盡,特別是女人那種和男人迥異的形象觀察力。
娜塔莎從敘利亞北部開始:“黛茜的方位感不算很強,但是對于經歷過的幾場重要戰斗時間卻很清晰,主要是以自己認識的歐洲伙伴喪命的時間作為記憶軸線,我們順著理出來她屬于的這支隊伍活動軌跡跟停留時間,最后這支隊伍在伊拉克中南部地區卻被巴克他們連同其它武裝人員清剿過半,那么這南部一線基本都不太可能有穩定的營地和據點,但不排除這邊有些接應點,我們已經整理出來,會交由阿貝克爾他們的南部武裝力量去定點攻擊,驅趕破壞這邊的接應點。”
土耳其在邊境地方正好是個直角,由西向東跟敘利亞、伊拉克和伊朗都接壤,直角另一邊上面就是隔著格魯吉亞的俄羅斯了。
所以娜塔莎那花枝一轉就到了上部:“而這邊,因為是古麗莎的家鄉,她熟悉的庫爾德聚居區,從伊拉克邊境過來這些部分都是IS軍的重點占領區,這些油田油井是IS軍重要的經費來源點,但是這里原本的兩家原油提煉廠已經被破壞炸掉,所以IS軍自己的燃料供應應該也來自外部。”
投影的地圖上,星星點點的以紅藍兩色分別標注了黛茜和古麗莎提供的各種地形情報,明顯黛茜那邊就是呈線狀,而古麗莎的盡是成片的畫圈,作為一個當地姑娘,她熟悉的范圍更大更透徹一些。
可黛茜的情報顯然更直觀,娜塔莎指著敘利亞跟這兩塊戰斗區域交接的東北部:“黛茜對他們有個觀察,這幾乎是個悖論,IS軍里面的高級指揮官,幾乎都很喜歡使用高級貨奢侈品,也許他們清楚自己的瘋狂就這么一瞬間,瘋狂的殘害別人,虐在別人身上的同時,他們也喜歡用高級貨,他們反對西方,反對資本主義,反擊一切現代文明的東西,卻喜歡奢侈品和設計師品牌,黛茜說辨別某個IS軍里面誰是不是頭兒,最簡單的方式就看他身上有沒有什么名牌東西,耐克運動鞋的嶄新程度,雷朋眼鏡,甚至手機型號都能說明對方的身份……”
黛茜無奈的補充:“不光是臨死前的瘋狂享受,他們也想通過這樣的展示來引誘無知的年輕人,我曾經跟你們一樣的什么都沒有,但是看看圣戰中的我吧……其實還不是只有那些最狂熱的頭頭能享受這些東西。”
寬以待己,嚴以律人,鼓吹宗教的時候嚴格,享受生活時候開放,這是大多數邪教的風范。
這些沒有半點生產能力的家伙,除了破壞,對人類到底還能有什么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