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八日夜,無數人注定徹夜難眠,遠在莫斯科的斯大林如此,柏林的希特勒如此,白俄羅斯包圍圈中近四十萬的敵人更是如此。
這一天,不僅是德國的第二裝甲集團軍和第三裝甲集團軍在明斯克東南方會師,在比亞韋斯托克市東南方的沃爾克維斯克地域,德國第四和第九集團軍的部隊也勝利會合。
得知這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后,納雷夫河河畔的瓦佩城內,德國第一裝甲集團軍的司令部里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
矜持地跟著部下笑了一陣后,集團軍司令克萊斯特大將說道:“過了今天,我們終于不用在隱藏實力,可以放開腳步大踏步前進。我命令,第十四裝甲軍留下協助第四集團軍和第九集團軍消滅包圍圈中的敵人,第三裝甲軍迅速穿過比亞韋斯托克城,以最短的時間攻打到明斯克,趕上霍特將軍和隆美爾將軍的行程,我們落后的太多了,必須要加快行軍速度才行。”
參謀長托馬勒少將剛剛記錄完他口述的命令,克萊斯特就個參謀匆匆走進作戰指揮室。
“司令官,最高統帥部的戰場巡視員已經到了,正在門外等候,您是”
克萊斯特大將臉上的笑容凝固住,小聲說道:“戰場巡視員直到現在,我還是沒有搞清楚,這個戰場巡視員到底是個什么職務?是什么級別?我們到底應該以什么態度對待他?尤其是那位巡視員的身份實在是”
嘆了口氣后,克萊斯特大將整整衣領,肅容說道:“請我們的戰場巡視員先生進來。”
半分鐘后,陳道站在克萊斯特對面,恭敬地向克萊斯特大將敬禮。
“你好,司令官閣下,自從法國戰役之后,我們幾乎沒有再見面,對在您的指揮下橫掃法國的那些日子,我很是懷念。”
陳道的姿態放的很低。不光是對克萊斯特大將這個集團軍司令地位的肯定,也是因為另一層原因。
身為一名謙虛懂禮貌的有為青年,陳道和老部下曼陀菲爾平輩論交情,現在面見自己曾經的老上級,曼陀菲爾的岳父,陳道很自覺地以晚輩的姿態對待克萊斯特,沒有因為自己是最高統帥部派出的特使而飛揚跋扈。
很明顯。陳道的低姿態收到他預想的效果,克萊斯特大將笑著回禮。接著說道:“羅森將軍,聽說你在布列斯特要塞干的不錯。”
陳道笑著說道:“也沒干什么大事業,只是用布列斯特要塞試驗一下古斯塔夫巨炮的威力而已。以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我都要和司令官您一同行動,希望能夠和您共同獲取新的功勛。”
“羅森將軍,如果方便的話,你可以說說你的任務究竟是什么嗎?集團軍群司令部發來的電報里說的不是很清楚。”參謀長托馬勒少將主動開口問出克萊斯特大將不方便問出的問題。
陳道笑著說道:“因為第一裝甲集團軍在接下來的戰斗中將肩負重任,這個任務事關《巴巴羅薩》計劃的成敗,所以元首和布勞希奇元帥商量過后。派我來這里就近擔任一個巡視員兼聯絡員,如果第一裝甲集團軍在接下來的戰斗中遇到什么困難,你們可以告訴我,我可以越過集團軍群司令部,直接聯系最高統帥部為你們解決。”
克萊斯特大將和托馬勒少將臉上齊齊露出思考的神色,都在琢磨陳道話中的深意。
托馬勒少將接著問道:“戰場巡視員只有您一位?只負責協調第一裝甲集團軍和最高統帥部之間的聯絡?”
“正是這樣,因為肩負這種決定性重任的部隊只有第一裝甲集團軍。所有只有我一個巡視員出現在這里。”陳道說道。
克萊斯特大將說道:“好吧,既然你來自最高統帥部,你能不能告訴我們,我們打到明斯克之后的任務是什么?”
陳道露出一個滿是陽光的微笑,雪白的牙齒幾乎閃花克萊斯特大將的眼睛。
“要想知道新任務是什么,要等我們到達明斯克之后才能公布。”
克萊斯特大將頓時意興闌珊。托馬勒少將反而被陳道賣關子式的回答勾起興趣。
“我聽說e40型坦克是在您的指導下研發的?我已經親眼目睹這款坦克的強大,這款坦克什么時候才能普及?你能否透露一下。”
“解決了布列斯特要塞之后,我除了向元首匯報戰果,就是在華沙處理政務,想必你們都知道,元首已經下達了總動員令,所有的武器裝備在產量上都會有一個質的飛躍。以現在的生產進度,這個冬季我們的裝甲部隊戰斗力會迎來一個質的飛躍。”
“你的意思是我們的裝甲部隊會全面換裝e40型坦克?”托馬勒少將問道。
“那只是裝甲部隊戰斗力變強的因素之一,總之,如果要想獲得更多的e40型坦克,盡快拿出過人的戰績才行,我可以透露給你一個消息,在夏秋季的作戰中表現好的部隊,在冬季會獲得優先換裝的權利。”陳道說道。
“既然這樣,我們先完成我們眼前的任務,盡快打到明斯克。”克萊斯特說道。
“如果可能的話,盡量在三天之內,也就是最晚七月一日趕到明斯克,那樣你們實施下一階段的任務時,時間會更加充裕。”陳道說道。
“三天時間?從比亞韋斯托克到明斯克可是有四百公里,而且中間還有那些礙事的蘇聯人。”托馬勒少將驚訝地問道。
克萊斯特大將反而無動于衷,對三天的期限毫不在意。
“既然我們的部隊身負重任,我們就要向最高統帥部證明,我們有資格承擔這個重任,完成那些其他部隊無法完成的任務。就以七月一日為限期,我們務必要達到明斯克。”
轉過身,克萊斯特對陳道問道:“到了七月一日,你不會再對我隱瞞我們將要完成的任務吧?”
“當然不會,不過,為了能夠更好地完成那個任務。我想提一點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克萊斯特大將問道。
“借給我一個裝甲師。”
克萊斯特大將發出要三天打到明斯克的豪言壯語時,比亞韋斯托克東南部的比亞韋斯托克森林里,蘇聯第十集團軍司令戈盧別夫少將卻是滿臉的憂愁。
他也從德軍的廣播中和后勤部隊的報告中得知,德軍已經在沃爾克維斯克會師,自己和部下已經身處包圍圈中,發出請求突圍的電報后,等了足有六個小時他才接到方面軍司令部的回復。然而面軍司令部的回電后,戈盧別夫少將猶如被人當頭敲了一棍。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反復遍手中的電報,戈盧別夫確認自己沒有方面軍司令部給自己的命令是原地駐守,不準后撤一步。
戈盧別夫少將此時還不知道,西方方面軍的司令已經換成以強硬著稱的朱可夫,不準后撤一步的命令也是朱可夫上任后下達的第一道命令。
戈盧別夫少將正琢磨上級為什么下達這種不近人情的命令,一個人忽然沖到他的身邊。
“司令員同志,您要的東西我找到了。”
說話的是他的副官夫上尉,夫上尉手里拿著一套半舊的軍服。軍服的軍銜赫然和他一樣,也是上尉。
夫上尉獻寶似的拿著這套軍服,戈盧別夫揮手說道:“這套軍服我已經用不到了。”
“為什么?突圍的時候,換上這套軍服不會讓德國人注意到你。”夫上尉說道。
“沒有那么多為什么,我們不會突圍,我們會在這里和德國人戰斗到最后一個人,最后一粒子彈。”
夫上尉驚訝地長大嘴巴:“可是我們不是已經被包圍了嗎?如果不突圍。我們”
戈盧別夫說道:“你問的太多了,有問話的時間,你還不如多練練你的槍法,等到和德國人戰斗時用。”
“可是外面,我謀長他們都在換衣服。”夫上尉說道。
戈盧別夫走出自己的帳篷,謀長和作戰處長等軍官已經換上低階軍銜。甚至是士兵的服裝,還有兩個參謀換上了一身不知從哪里弄來的平民服裝,站在一群軍官中間異常的扎眼。
“所有人聽我的命令,三分鐘之內,換回原來的服裝,然后回到各自的崗位,任何人不準再說撤退的字眼。馬上聯系下屬各個師,要他們做好原地堅守的準備。”戈盧別夫說道。
“為什么?”參謀長問道。
戈盧別夫沒有說話,只是抬手
“現在開始倒計時,還有兩分五十九秒兩分五十八秒”
戈盧別夫的強令下,比亞韋斯托克的森林里,第十集團軍的士兵利用茂密的灌木叢和各種樹木,連夜加強工事,準備應對德軍的進攻。
六月二十九日,天空剛剛放亮,戈盧別夫就聽到森林外響起密集的槍炮聲。
天空中也傳來他熟悉但卻無比厭惡的發動機的轟鳴聲。
戰爭已經爆發一個星期,戈盧別夫已經能夠根據聲音辨別出德軍某些武器,尤其是飛機的型號。
聽到屋外傳來的那種好像電鋸鋸木頭的嗡嗡聲,他就知道,那種外形好像一只大蝌蚪,可以懸停在天空中的飛機又來了。
他知道,每當那種型號的飛機出現時,意味著后面無數門火炮正在盯著自己的陣地,一旦那架飛機發出信號,數不清的炮彈就會落到自己的陣地上。
比亞韋斯托克城外,自己辛苦構筑了接近一年的陣地,精心布下縱橫交錯的鐵絲網,綿延的反坦克壕溝廣袤的雷區星羅棋布的各種機槍掩體反坦克炮掩體。
然而就是在那種飛機的引導下,德軍的炮火好像長了眼睛一般,一個區域接著一個區域,一道防線接著一道防線,數不清的炮彈淹沒自己辛辛苦苦構筑的工事。
一個星期的戰斗中,有五天的時間,比亞韋斯托克城外的戰斗都是在德軍的炮擊中度過,五天過后,無論是雷區,還是鐵絲網,反坦克壕溝還是火力點,上面遍布大大小小的彈坑,就連他這個率領部下親手部下防線的指揮官,都認不出陣地原本的模樣。
五天的時間,德軍炮兵將比亞韋斯托克城的外圍陣地轟的面目全非,又用了兩天的時間占領了那些陣地,順帶將自己和部下趕出比亞韋斯托克城。
現在,這種令人生厭的飛機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防線上空,意味著德軍的炮擊很快就會開始。
但愿陣地附近茂盛的灌木叢和樹木能夠擋住敵人的視線,不要讓敵人發現自己的指揮部。
戈盧別夫少將的祈求很是有效,兩架fi282直升機在他的指揮部上空一閃而過,沒有做任何停留,徑直向北方飛去。
北方,比亞韋斯托克通向蘇聯腹地的65號公路自密林間穿過,公路的南北兩側充滿了刺鼻的火藥味,連綿的槍炮聲打破樹林的靜謐。
武裝黨衛軍第一“希特勒警衛旗隊”師的士兵戰斗在樹林中,灌木叢和樹木的遮擋下,注定會拉近雙方的戰斗距離。
身穿迷彩服的德軍士兵和身穿綠色軍裝的蘇軍士兵互相追逐廝殺,雙方有時在十幾米甚至是幾米的距離內交戰,手榴彈和手槍沖鋒槍成為主要的交戰武器,火焰噴射器更是成為黨衛軍士兵們手中的大殺器。
經過無數次刺刀對槍刺工兵鏟對槍托的近身戰斗,雙方的戰線離公路越來越遠,愈加向森林深處彎曲,直到第一裝甲集團軍司令部確認安全。
在森林深處槍炮聲的伴奏下,第九裝甲師作為第一裝甲集團軍的先頭部隊,率先穿過比亞維斯托克森林,沖向他們的終極目標明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