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完故事,古松子心中的悲痛和壓抑,反而減輕了許多,深吸一口氣,隨即,眼中的淚水全部都消失。
“你們干什么?給老夫留一點。”
古松子恢復心情之后,發現鍋里的湯肉竟然已經少了一半,連忙撲上去,加入進搶奪食物的行列。
半個時辰后,整整一大鍋湯肉,被他們三人吃得干干凈凈。就連骨頭,也都進了金蝠巨蟒的大嘴。
古松子夸贊了一番青墨的廚藝,摸著圓滾滾的肚皮,回到茅廬里面,又開始研究丹藥。
青墨盯著茅廬的方向,雙手撐著下巴,道:“其實古松子前輩還是挺可憐,全家都被屠滅,自己還只能躲在危機重重的仙機山里面,過著隱姓埋名的孤獨日子,一過就是數百年。明明有著血海深仇,卻又無法報仇。”
張若塵的眼神有些迷離,總覺得古松子的經歷,與他有很多相似之處。同樣都有一位無法戰勝的仇敵,猶如一座大山一般,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只要那位大敵還活著,他們就只能躲躲藏藏,隱姓埋名,根本無法以真面目示人。
或許,只有張若塵才會明白,古松子的心中是有多么痛苦。
“公子,你說酒瘋子真的那么怕死,竟然見死不救?”青墨道。
張若塵的眼神逐漸又恢復神采,道:“在陰陽海,面對中贏王、翼龍王、雷部天王、殺盡王那么多恐怖絕倫的大能,酒瘋子也都孤身犯險,將我救了出去。我和他的交情,怎么比得過他和古松子的交情?他能夠冒那么大的兇險去救我,怎么可能因為怕死,而見死不救?”
“你的意思是說,酒瘋子應該是有苦衷?”青墨道。
張若塵站起身來,向一片黑暗的林中望去,眉心的天眼打開,穿過一層層陣法和樹木的遮擋,看到數百里外酒瘋子的身影,道:“你親自去問一問他,不就能夠知道答案。”
從陣法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可是,外面卻看不到里面。
酒瘋子并沒有離開,正在嘗試闖入進樹林,可是,林中的古陣相當厲害,即便是以他的修為,也都遭到阻攔。
“我問他,他會說嗎?”青墨道。
張若塵摸了摸下巴,笑道:“好酒之人,必定貪吃。既然能夠用美食引得古松子講出當年的往事,應該也能用美食撬開酒瘋子的嘴。”
青墨的好奇心極重,迫不及待就向林中闖去,準備去解開心中的疑惑。
可是,林中的陣法卻相當厲害,進來難,出去也難,青墨花費了三天時間,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進來的路和出去的路肯定不一樣,與其自己去探索,不如讓它帶你出去。”
張若塵的手指,指向遠處的水澗。只見,一只巨大的金色蟒蛇趴在水中,眼巴巴的盯著青墨,一條猩紅的舌頭不斷伸出,顯然是在期待再次嘗到美食。
上一次,金蝠巨蟒可是連湯都沒有喝到一口,只吃到蠻禽的骨頭,別提多么心酸。
青墨的眼睛一亮,瞬間明白張若塵的意思。
第二天,青墨輕輕松松就將金蝠巨蟒收服,隨后,坐在巨蟒的頭部,消失在林中,向山外行去。
三天來,張若塵不僅在參悟劍七的第十層境界“劍出無悔”,也在繼續研究《時空秘典》和時間劍法。
空間和時間的力量,乃是張若塵最重要的兩張底牌,自然是要不斷深入研究。
與此同時,體內的三脈變得更加堅韌,只要運轉圣氣的速度不要太過剛猛,根本不會出現疼痛的感覺。
“難怪古松子前輩能夠獨自一人在這里隱居六百年,此地的確是一處修身養性、研究武道的絕妙之地。”
每一天,張若塵都能感覺到修為和劍道造詣在迅猛提升,這樣的感覺,說不出的愉悅。
入夜后,湖中的千葉圣芯草,開始吸收月亮的光華,使得天地間出現一縷縷光霧,像是銀色的紗,光點凝成的橋,畫面極其美麗。“沙沙。”
林中,吹來一股輕風。
張若塵的雙耳動了動,聽到極其細微的腳步聲。最開始,他以為是青墨和金蝠巨蟒返回,并沒有放在心上。
沒過多久,張若塵察覺到不對勁,連忙睜開雙目,釋放出精神力進行探查,在林中發現了一群身穿黑衣的修士。
古松子早就已經走出茅廬,站在湖畔,望著影影綽綽的樹林,自言自語的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片刻后,那群黑衣修士走出樹林,出現在靈湖的對岸。
他們的臉上都戴著一張鑄有月牙印記的金屬面具,看到湖中的千葉圣芯草,皆是露出驚嘆的神色。
不過,他們的實力都很強大,顯然是經過嚴格訓練,心境沉穩,很快就又收回目光。
黑衣修士中,一個體形較為高大的男子走出來,修為達到通天境,渾身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圣道氣息,顯然是黑衣修士的領袖。
高大男子雙手抱拳,躬身向古松子行禮,道:“暗夜宮,趙麒麟,拜見枯長老。”古松子面不改色,道:“暗夜使者為神教調查天下一切機密,內查叛徒,外探敵情。六百年前,老家就猜到,遲早有一天,暗夜使者會找到這里來。石千絕真的是要趕盡殺絕嗎?”
趙麒麟道:“枯長老誤會了!對于當年的事,教主也深感愧疚,想要盡量彌補,所以派遣本圣前來邀請枯長老回教,執掌丹王宮,擔任宮主之位,重振神教,恢復神教昔日的輝煌。”
“深感愧疚?讓老夫回去做丹王宮的宮主?哏哏,石千絕是想要老夫手中的化圣丹丹方吧?”
古松子對宮主的位置一點都沒有心動,只是陰沉的一笑,又道:“就憑你這個小輩,不可能悄無聲息闖過重重陣法來到這里,真正的厲害人物,還沒有現身吧?”
“哧哧。”
半空中,出現一粒火光,快速跳動。
火光,變得越來越巨大,最后,化為一座直徑十數丈長的火焰陣圖。
一個穿著綠色長袍的老者,從火焰陣圖中“生長”出來,站在陣圖的中心,一雙綠色的瞳孔,盯著古松子,露出一道陰邪的笑容:“陣王宮宮主蕭滅,見過枯長老。”
張若塵倒吸一口寒氣,果然是有了不得的大人物駕臨,宮主級別的人物都來到了仙機山。
拜月魔教一共分為九宮,每一宮的宮主都是最頂尖的大人物,有著絕對的話語權,在昆侖界的地位,堪比一些中古世家的家主。
蕭滅達到八品陣法師的級別,在陣法上的造詣,絕對能夠排入進昆侖界的前十。
在昆侖界,蕭滅的名號,稱得上是如雷貫耳,讓無數圣境生靈都是聞風喪膽。
古松子道:“難怪這里的陣法擋不住你們,原來陣王宮的宮主都出動了!真的是大手筆。”
突然,古松子的神色略微一變,察覺到了什么,連忙轉過身,向茅屋里面望去。
不知什么時候,茅屋中,竟然坐著一個黑衣人,正在燈光下翻閱桌案上的一張張靈紙,動作很優雅,卻驚出古松子一身冷汗。
不僅古松子吃驚,張若塵也是心臟狂跳。
以他的精神力強度和感知能力,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那個黑衣人是什么時候進入茅屋?又是如何進入茅屋?
換一句話說,那個黑衣人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他。
又來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張若塵的背心全是冷汗,連忙釋放出空間領域,全力以赴戒備。
當然,若是對方真的要殺他,就算再怎么戒備,估計也沒有什么用。
“你又是何人?”古松子道。
“暗夜宮宮主,夜瀟湘。”
茅屋中,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
她的聲音極其縹緲和朦朧,聽不出年齡大小,即像是年輕少女,又像是一個中年婦人。
“夜雨瀟湘人斷腸,紅樓飛羽劍無雙。”
這一句詩,就是用來形容拜月魔教最厲害的兩個女子,一個是暗夜宮的宮主夜瀟湘,一個是圣女宮的宮主凌飛羽。
“又來一個兇名赫赫的狠人。”張若塵暗道。
夜瀟湘顯然是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于是,放下桌上的靈紙,走出茅廬。她那高挑的身形站得筆直,在黑袍下,勾勒出完美無瑕的曲線。
“兩位宮主親自來請枯長老,這誠意夠足了吧?”夜瀟湘道。
她明明站在古松子的面前,卻給人一種模模糊糊的感覺,如同黑洞一般,將周圍的光線都給吞噬。
“你們是來請,還是來擒?”古松子咬著牙齒說道。
“枯長老愿意跟我們走,自然就是請。不愿意跟我們走,那么就是……擒。”
頓了頓,夜瀟湘又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明明已經使用了毒劑,為何我們卻沒有倒下?”
古松子沉默不語。
“在我小時候就聽說枯長老是天下間數一數二的用毒高手,來請你,怎么能不提前做好充分的準備?”夜瀟湘道。
“是嗎?你們攜帶的避毒寶物,擋得住冥王血毒嗎?”
古松子毫不猶豫,取出一只金屬鐵球,向夜瀟湘打了過去。
“嘭。”
金屬鐵球爆裂,化為一團血霧,一根根血絲猶如章魚的觸手向四方延伸,很快就將靈山下的這一片天地完全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