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晷的覆蓋下,小黑花費一年多的時間,在三件至尊圣器和二十八件君王圣器上,刻畫出上百億道陣法銘紋。
各種輔助材料,也都煉得有模有樣。
張若塵一直懸著的心,略微放下來一些,道:“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躲避別的修士的推算和感知?”
小黑仔細思考張若塵這個問題,以為他是在擔憂天樞針,道:“你有神靈,幫你掩蓋天機,其實是不用擔心被推算。但是,天樞針非同小可,乃是神器。如果天運司再去血絕家族,收集到你使用過的器皿,或許穿過的圣袍,在一定距離范圍內,你再怎么隱藏都沒用。”
張若塵搖頭,道:“神器當然是無法對抗,我指的不是天樞針,是姑射靜。這個魔女,敵友難分,企圖甚大,偏偏她又掌握了我的一滴大圣血液,可以隨時隨地找到我。怎么才能擺脫,這個大麻煩?”
“一滴大圣血液?血液中,蘊含你的精、氣、神?”小黑眼神變得古怪。
張若塵道:“沒錯。”
“你給她的?”
“可以這么說吧!”
小黑冷冷一笑:“那就沒辦法了!你自己種下的因果,無法化解。”
一般來說,大圣受傷流淌出來的血液,是不蘊含修士的精、氣、神。就算收集了血液,想要憑借血液,找到主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當初張若塵是自己分出了一滴血液,血液中,蘊含他的精、氣、神。
姑射靜掌握這樣一滴血液,只要催動秘法,要找到張若塵,自然是輕而易舉。
小黑又道:“其實,你也不必太過擔憂,就算她掌握有你的一滴血液,也必須在她精神力能夠觸及到的范圍之內,才能精準的找到你的位置。”
“再說,你的魂力都被她吸走了不少,還擔心一滴血液干什么?除非你能狠下心殺了她,否則,這個魔女,說不定會成為大患,在關鍵時刻,給你致命的一擊。”
張若塵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姑射靜沒有露出敵意之前,還是盡量不要結仇為好,我現在的敵人,已經夠多。”
小黑嘴里發出“嘶”的一聲,難以相信,這樣的話,竟然是從張若塵的嘴里說出。
以前的張若塵,可不是這樣子。
即便只是潛在的敵人,張若塵都很有可能會先下手為強,將對付抹殺。
張若塵道:“你不用如此詫異,我有自己的分析。我和姑射靜,沒有太大的私人恩怨,只有利益上的往來。可是,有羅乷這根關系線在,或許真有成為盟友的可能性。”
“我最近一直在思考,為何自己舉目之間皆是敵人,除了外在的原因,或許我自己以前行事的方式,也有很大問題。”
“我將潛在的敵人,直接當成了敵人,那么他們就真的變成了敵人。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如果去化解雙方敵對的關系。”
“有些敵人,不一定就是爭鋒相對的死敵,也有可能化敵為友。”
之所以有這樣的感悟,乃是因為,在掙斷念欲枷鎖的時候,張若塵重新經歷了曾經的種種,發現自己以前的一些做法,的確太偏激了一些,對很多人、很多事缺乏善意,也缺乏去化解矛盾的耐心。
比如:
八百年后初遇孔蘭攸的時候,自己竟然不相信她,對她,甚至還帶有敵意。
又比如:
因為擔心千星天女出手奪取他的真理奧義,他曾主動去刺殺對方。
事實上,千星天女根本沒有真正出手殺過他,最后二人在龍神殿遺跡,倒是機緣巧合的患難與共,不僅化解了雙方的敵意,還結下一段友誼。
你對世界充滿敵意,自然舉世皆敵。
誰希望自己舉世皆敵?
誰不希望多幾個朋友?
想著想著,張若塵腦海中靈光一閃,似乎抓住了什么關鍵點。
但,那道靈光,卻又一閃而逝。
神女樓。
白卿兒一直是十分神秘的人物,即便是神女十二坊內部的修士,對她的了解,也少之又少。
正是如此,她居住的宮宛,相當清冷。
除了冰王星神女樓樓主,鮮少有人知曉,她居住在此。
開羅有著雪白的頭發,留著長長的胡須,胡須編成了鞭子,臉上戴一張白玉面具,背負雙手站在堂中,欣賞掛在墻上的古畫。
“不錯的畫,每一筆都是一道陣法紋路,若是將此畫催動,瞬間便是一座九品大陣展開,足以鎮壓百枷境大圓滿的大圣。畫此畫者,至少應該是一位海陸之王。”
白卿兒從外面走了進來,渾身被黑紗包裹,看不清容貌,聲音沙啞的道:“此畫,名叫《雪漫山河》,乃是冰皇宮云起上人的作品,云起上人號稱冰王星的第一陣法大師。”
開羅笑道:“這個云起上人,畫技倒是不錯,可惜陣法之道卻是稀松平常。”
能夠稱為“海陸之王”的陣法地師,在整個血天部族翼世界都找不出來幾個。即便是天庭萬界中的一些強界,也未必有海陸之王級別的陣法地師。
他這話,若是傳出去,肯定會被整個冰王星的修士討伐。
開羅倒也直接,提起桌案上的筆,在畫卷上,勾畫了寥寥數筆。
頓時,畫卷上的雪景,氣勢大變,即便只是掛在墻上,似乎都要將堂中的二人席卷進去。
畫卷的陣法,瞬間提升一個層次。
白卿兒的美眸輕瞇,現在這幅畫,怕是可以用來鎮壓千問境初期的大圣,天堂界倒是派遣了一個了不得的高手過來。
開羅放下筆,自認為達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道:“張若塵身上的所有寶物,都歸天堂界,包括他的性命。除此之外,周禛、申屠云空、瀲曦,我要活的。”
天堂界四大主宰世界之一,與區區一個神女十二坊談合作,當然可以強勢。
更何況,此次還是神女十二坊,主動找上天堂界。
白卿兒道:“誰都知道,張若塵身上至寶無數,更有神靈都垂涎的奧義。你們將好處都拿走了,我們能得到什么?”
開羅朗聲一笑:“你們不是在打天樞針的主意?這件神器,天堂界不與你們爭,而你們卻可以將這一切都推到天堂界的身上。這,難道不算好處?”
開羅是一個極其精明的人,開門見山的,將白卿兒心中的陰謀和算計說了出來。
直接告訴她,天堂界愿意背這個鍋,但是張若塵卻得歸天堂界。
白卿兒道:“我要天樞針干什么?沒有命運奧義,根本催動不了天樞針,反而還會惹得命運神殿雷霆大怒。”
“張若塵身上有命運奧義,到時候,分你萬分之一便是。”開羅道。
白卿兒沉默了半晌,道:“既然我的計劃,已經被你們看透,那我也就不再隱瞞。沒錯,我的目標,就是天樞針。這一次的行動,我們算是可取所需。”
“很好,做大事之前,就該先把利益分配好,計劃就按你制定的那一套推行。”
開羅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道:“我此次來,除了商議利益分配,也是準備送一件禮物給你們。或許關鍵時刻,能夠發揮重要作用。”
開羅探出一根手指,在虛空畫了一下。
空間猶如紙一般,裂開一道縫隙。
從縫隙中,飛出一只兩米高的鐵牢。
鐵牢上,纏著九根圣鏈,圣鏈的另一頭,穿透牢中那個老者的胸口和背部。
那老者穿著寬大的儒袍,面容古拙而又滄桑,頭發花白,披散在臉上。
白卿兒道:“他是何人?”
“從昆侖界抓來的,此人名叫上官闕,儒道修士,乃是張若塵的老師。”開羅道。
白卿兒道:“這份禮物,我收下了!”
“告辭。”
開羅整了整衣冠,走出大堂,看著滿天飄飛的雪花,嘴角露出一道韻味悠長的笑意。
“小丫頭年紀不大,心倒是挺大。”
天堂界怎么可能不想得到天樞針?
只不過,開羅很清楚,命運神殿強大至極,想要奪取天樞針,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就憑十大暗勢力,打命運神殿的主意,注定是以卵擊石。
當然,如果十大暗勢力,真能給予命運神殿以重創,天堂界自然不介意出來撿便宜。
白卿兒看著鐵牢中的上官闕,依舊沉浸在思索之中。
商夏站在她身后,頗為擔憂的道:“天堂界能夠知道我們的計劃,肯定是因為,在十大暗勢力之中有他們的人。”
“這很正常!十大暗勢力之所以不被命運神殿所容,就是因為,有天庭各界在暗中扶持。甚至,其中一些暗勢力,本就是天庭一方組建起來。相對而言,神女十二坊算是比較清白的了!”白卿兒道。
商夏道:“恕弟子直言,此次奪取天樞針的計劃,我們不該牽頭,更不該聯合另外九大暗勢力。鬧得這么大,天堂界既然能夠知曉,命運神殿怎么可能不知曉?”
“就是要大家都知曉,才有意思,我要將這一塘水攪得更渾。”
白卿兒指向墻壁上的《雪漫山河》,道:“把這幅畫,送去城主府,讓煅師兄好好看看。”
商夏卷起了畫,徑直離開。
白卿兒手指如劍,揮劍一斬。
“嘩!”
鐵牢和上官闕身上的九根圣鏈盡斷,化為一塊塊廢鐵,散落一地。
上官闕依舊很平靜,坐在地上,抬頭看了她一眼。
“聽聞昆侖界在最輝煌的時候,將儒道發展到了極致,誕生出四大儒祖,個個都是諸天至尊一般的存在。我精通世間諸道,唯獨對儒道只聽其名,不得其法。先生可能做我幾日老師,教一教我?”
白卿兒身上黑紗盡數散去,顯露出傾城絕美的真容,將上官闕攙扶了起來,眼神真摯而又謙虛。
“幾日之后呢?”上官闕淡淡的道。
白卿兒道:“由張若塵的態度,決定老師的生死。”
“開羅”這個人,前面提到過。只有神級讀者,可能才找得到,在哪里提到的。
凌晨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