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是肯定要去。
無論開元鹿鼎是不是張家曾經的神器,也一定是要取回,但,張若塵在昆侖界,還有一些俗事沒有了結,不可能立即出發。
老頭子不肯放過張若塵,擔心他又溜掉。
“我要先去一趟劍閣,歸還海棠婆婆的一件器物,要不要一起?”張若塵問道。
“不好,死氣又涌上來了,必須拼盡全力才能壓制。”
老頭子掉頭向墓林深處沖去,回頭,冷聲道:“別想著溜掉,天涯海角老夫都能將你找到。”
張若塵輕輕搖了搖頭,放棄進入墓林探查的計劃,摘下三枚大圣道果,存放到生命之泉中,便是離開王山。
這個老頭,下三濫招數太多,張若塵不敢與他一起前往天庭。
誰知道會鬧出什么事?
張若塵去了一趟千水郡王的寒煙山,祭拜千水郡王和列位王族成員。
這些人,當年都是因他而死,張若塵心中至今愧疚。
千年過去,千水郡國已經不復存在,郡王也不再姓“黃”,其中一些墓,甚至有被盜過的痕跡。
撒一壺水酒,上一炷香,同時修理了長滿野草的墓,扶起倒落的碑,最后,刻畫出大圣銘紋,防止王墓再被盜。
離開寒煙山,張若塵去了雷圣門閥。
每次回昆侖界,張若塵是必定要找雷景喝酒。
雷景是他的第一位師尊,是昆侖界中對他最好的修士之一。
雷景的資質,終究差了一些,沒能突破到圣王境界,不再像以前那么健壯,如今是牙齒都掉光了,滿臉老年斑,頭發稀疏得能夠數清。
雷圣門閥的后輩子弟,聽說圣者出關,全部都跪在了門外。
大堂中,只有雷景和張若塵。
雷景道:“這些年,全靠洛虛院主送來的續命寶藥,才能活到這個歲數。否則,你小子哪還看得到我?”
他說話,有些漏風。
“都這把年紀了,就別再喝酒。”
張若塵將他面前的酒杯移開,惹得雷景怒瞪過去,吼道:“把酒給老子放下,再動一下試試,老子已經三百年沒有沾一滴了,難得喝一次。今天,老子高興!”
張若塵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隨后倒滿生命之泉,重新遞到他面前:“吼什么吼?牙齒都沒了,聽都聽不清你說的什么,喝這個。”
張若塵檢查過雷景的身體,生命之火已經快要熄滅,潛力也透支殆盡,想要助他破入圣王境,已是不可能的事。
“我先前進來的時候,發現雷圣門閥中,誕生了一個天資還不錯的小輩,修為已經達到圣者境界。他是你培養的繼承者?”張若塵道。
雷景露出老奸巨猾的一面,道:“那小子,我孫子。做為長輩,你是不是該表示一下?”
張若塵取出一枚大圣道果,遞給他,道:“這東西,本來是打算給你的。但是,看你這老家伙,現在是用不上了!怎么處理,你自己決定吧!”
張若塵喝酒,雷景飲泉,聊了很多東西。
時不時,二人相互笑罵。
直到第二天,張若塵才離開了雷圣門閥。臨走時,他讓商夏在雷圣門閥的祠堂中刻下了大圣銘紋,算是為師尊最后做的一點事。
張若塵去了東域圣城。
當年,陳羽化將薪火令傳給了他,使得張若塵成為東域之主,可以號令東域所有宗門。
張若塵對東域之主的位置,沒太大興趣,于是,將薪火令交給姜云沖和煙若代為保管。讓他們以薪火令的力量,守護東域。
此次回到東域圣城,張若塵沒有見到姜云沖,打聽了一番,得知他常年待在天庭。
而薪火令,早已傳給了陳羽化的后人“陳無天”。
這個結果,令張若塵頗為滿意,兜兜轉轉了一圈,薪火令又回到陳家人手中。
“東無天,西無法。南心術,北雨田。中域九州萬兆億。十年一個小時代,百年一個大時代。百年昆侖,誰主沉浮?《英雄賦》中,演繹天下。”
“才女啊,才女,百年算大時代,千年又算什么時代?千年過去,這《英雄賦》上,誰成了英雄,誰又有成了孤魂。”
張若塵一邊念著《英雄賦》,一邊走出東域圣院。
路過的圣院弟子不少,可惜沒有人知道他念的什么。一千年太久,早已換了多代少年英雄。
他來東域圣院,是想找璇璣劍圣和洛虛。
可惜,二人不在,而是在天庭修煉,只是偶爾才會回到東域圣城。
張若塵走在車水馬龍的長街上,前方,一隊騎著銀角犀的軍士,整整齊齊的行過,立著繡有“銀空”二字的旗幟,伴隨著鐵蹄聲遠去。
對這面旗幟,張若塵有些熟悉,但,轉瞬間便是拋之腦后,使用圣城中的空間傳送陣,去了兩儀宗。
如今兩儀宗的宗主,乃是昔日九大界子之一的蓋天嬌。
張若塵沒有見到這位大師姐,只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去了一趟劍閣,將《無字劍譜》還給了海棠婆婆。
臨走時,張若塵裝著不經意的,說了一句:“明宗深處的祖地中,出現了一個蘇醒者,性格很古怪,自稱是什么尊者。婆婆可知曉,中古時期有沒有這么一號人物?”
“長什么模樣?”海棠婆婆冷聲問道。
張若塵搖了搖頭,道:“那老頭子神出鬼沒,似乎很怕見人,長什么樣子倒是沒有看清。不過,王山是我張家的祖地,突然冒出這么一個怪人,而且以我的修為,居然奈何不了他。婆婆若是有時間,不妨去一趟明宗,助若塵一臂之力,收拾了他。”
“我們現在就出發,老身倒要看看,是不是那個老不死的詐尸了!”海棠婆婆咬牙切齒,恨得不輕的樣子。
劫尊者修為深不可測,張若塵無法與其抗衡,不想參與進去,免得吃大虧。
于是,他道:“不行,若塵還有別的一些重要的事需要辦,得過兩天才能回去。這樣吧,婆婆先去明宗,我提前傳訊告訴明宗宗主一聲便是。”
“這樣也行。”
海棠婆婆對此事十分上心,張若塵離開兩儀宗不久,她便是立即出發,向明宗趕去。
張若塵站在殞神山脈的一座雪峰之巔,遠眺化為七彩云團向東飛去的海棠婆婆,臉上浮現出會心一笑。
老頭子在明宗胡作非為,無法無天,得有人治一治他才行。
書宗。
儒道四宗之一,由上古時期儒道第三祖開辟出來,于學海之濱,依書山而建,乃是天下儒家子弟朝圣的地方。
就連后來號稱昆侖界第一強者十劫問天君,在年輕時,都曾乘舟渡學海,登書山,拜師儒祖。
可惜三十萬年前,第三儒祖做為二十諸天之一,葬生在了未知之地。
今日是大年十五元宵節,學海上,千帆過。
一艘艘船只上,站滿身穿儒袍的少男少女,皆是儒道新生一代的英杰。
在船上,他們斗詩、奏琴、下棋、比劍。
登岸后,一眾儒家子弟,沿著書山的石道,向上攀登。
峭壁上,盡是先賢留下的石刻文章。
書山巍峨龐大,青松立懸崖,翠竹生于溪畔,白霧浮于山谷,朗朗書聲起于地,接云天。
納蘭丹青居住的草堂,位于書山北崖。
北崖長滿圣竹,竹葉比翡翠更綠,竹筍散發迷人清香。傳說,這里的第一根竹子,是儒祖親自種下,名叫“通天竹”,可以從地面,一直長到天外。
可惜,通天竹早已毀掉。
但,北崖依舊有儒祖留下的祖文,比神紋都強大,等閑之輩強闖,有隕落的危險。
納蘭丹青身穿白衣,身入弦月,站在北崖,眺望學海盡頭的落日。
在落日的余暉下,水面形成一道金鏟鏟的金鱗光斑,格外刺目。
她念道: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處。染柳煙濃,吹梅笛怨,春意知幾許。元宵佳節,融和天氣,次第豈無風雨。”
“中州盛日,閨門多暇,記得偏重三五。鋪翠冠兒,捻金雪柳,簇帶爭濟楚。如今憔悴,風鬟霜鬢,怕見夜間出去。”
身后,傳來輕盈的腳步聲。
萬滄瀾穿一身赤紅鎧甲,在一位白發老嫗的引領下,來到北崖,聽到納蘭丹青的詞句,道:“丹青為何如此惆悵?明明已經隱居,為何又在思念過去?”
納蘭丹青露出一抹微笑,道:“每逢佳節,難免會多愁善感。姐姐常年忙不完的事,今年元宵,竟有時間,專程來看我?”
萬滄瀾身材火爆,貼身鎧甲更是將身上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一雙筆直的長腿大片肌膚露在外面,充滿美感,誘人至極。
同為九天玄女,萬滄瀾和納蘭丹青是兩個極端。
一個靜似水,一個烈如火。
萬滄瀾道:“你可知曉,書呆子已經被迫突破到了無上境。”
“這是為何?他在萬死一生境,積累的圣道規則,應該還不到十萬億道吧?一旦突破,將再無晉升俗世頂尖強者的機會。”納蘭丹青雖然隱居,可是,并非對外界一無所知。
萬滄瀾道:“是刀神界的詭計,確切的說,是天堂界的商子烆和米迦勒等人,在謀劃這一切,就是要毀他的道。”
“紅塵大會尚未召開,天堂界派系的打壓行動,卻是越來越狠。我知道,不該打擾你隱居,但是,形勢越來越嚴峻,九天玄女已到再次合而為一的時候。”
納蘭丹青道:“商子烆和米迦勒消失了五百年,終于又出關了,他們現在是什么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