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與江南聽著這個世上最好聽的聲音,急忙看去。
一個青衣道人不知何時已經站立在他們的攤前,饒有興趣地欣賞著他們的墨寶,念出聲道:“芙蓉轉圈舞蹈處,左搖右擺好似鴨?真是……可愛的詩句!”
景陽急上前,喜道:“你看中了我的所有墨寶?果然有眼光!本少爺打個折,每副……十文錢,你全部帶走,怎么樣?”
話語罷,他一臉期望地看著玄天機,小心肝撲通通跳個不停,生怕面前之人說個“不”字,黃了這筆買賣。
“十文錢?”玄天機心里想著這三個字的概念,似乎是個很小的數……
他每次點石成金變出金子出來,都是幾十兩幾十兩的……
景陽見玄天機似有猶豫之色,咬咬牙,伸出五個手指:“如果你嫌貴的話,每副五文錢,不能再少了!”
正在此時,遠處奔來一個仆婦,看見景陽,遠遠地叫道:“少爺、少爺!”
景陽一愣,那仆婦已來到了面面前,看見景陽與玄天機討價還價,心痛道:“少爺啊,你……你怎么又跑來這里賣字畫了?唉,你、你這不是讓我和夫人心里難過嗎?你從小過得嬌貴,怎么能吃得起這種苦?”
景陽倔強道:“誰說不行?我可以的!要是……要是這筆生意談成了,至少能賺到一千文錢,不,五百文也好,攢下來給爹買藥!巧嬸,你回去吧。你出來找我,娘一個人要照顧爹,忙不過來的。”
巧嬸哪肯離開,在一旁苦苦勸說。景陽急了,脖子一梗,怒道:“我讓你回去你就回去!我……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做!不用你和娘操心!”
巧嬸知道這孩子從小嬌慣,頤使氣指慣了,見他不肯回去,也只得長嘆一聲,道:“唉,少爺、少爺你……唉,算了,那我先回去幫夫人了,少爺你也早點回來。別讓夫人擔心……”
說罷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玄天機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心道果然如此,這景陽的爹――禮部尚書被右丞相陷害,丟了官,還生了大病……大夫開出來的方子,上面的藥都很貴,他爹又是個兩袖清風,不貪污的官。家里治病,錢都花沒了。能賣的也賣差不多了,只能景陽出來,在街頭賣畫,賺錢給他爹抓藥。
“看在你是個孝子的份上,我有個法子幫你!”玄天機開口道。
景陽面色一喜,又懷疑地看玄天機一眼。有些戒備地道:“幫我?……哼,我才不要別人施舍呢!”
玄天機笑道:“你這個小孩,少爺脾氣還真不小。不過,我又沒說要施舍你,我有一個條件。只要你答應,你爹治病要的錢,我都出了!”
景陽仍是十分疑慮:“可是……我爹的病不是一點點錢就能治好的……你……”
玄天機擺了擺手,取出一個包裹來,道:“這里面有五百兩銀子,應該夠了吧!”
一旁的景陽看得目瞪口呆,望著玄天機手中的銀子,驚訝道:“五百兩?!原來,你真的這么有錢……”
片刻后,他微有囁嚅道:“可是、可是,就算是借的,你、你為什么要平白無故借我這么多錢?……爹以前說做好事會有好報,可是他病倒以后,沒有一個親戚愿意借錢給我們。娘說,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對我們好的……你,要我怎么報答……”
玄天機搖頭一笑,這個小少爺,才幾歲,心里便有這么多功利的想法,別說他現在一文不名,就算富可敵國,對于玄天機來說,也沒什么稀罕的。他此次來,是為神將飛蓬轉世――江南而來的。
玄天機目光看去,只見江南雖是景府的一個小廝,卻也長得眉清目秀,十四五歲的年紀,清秀俊逸,氣度不像是一個下人,反倒像是大戶人家的的公子,不由點了點頭,很是滿意。
“喂!你要干什么?”景陽順著玄天機的目光看去,嚇了一跳,慌亂道。“他雖是我景家的下人,卻也是我景陽的兄弟,你不要胡來!”
他身為原禮部尚書家的公子,也知某些大戶人家的癖好,專喜歡買些眉清目秀的男童……面前之人不會……這么變態吧!
景陽心中所想全部暴露在臉上,立刻被玄天機所知,不由啞然失笑,賞了景陽一個暴栗,全身氣勢涌動,仙光奔騰,頓時之間,天花亂墜,地面的虛空中,也現出了一朵朵金色的蓮花。
天花亂墜,地涌金蓮。
整個街市,俱在玄天機的光芒籠罩下,而身處其中的人們,紛紛全身舒坦,如沐春風!
眾人一陣沉默后,突然爆發出雷鳴般的嘶吼:
“仙人啊,我見到了仙人!”
“是劍仙!”
“天啊,這就是仙人,好英俊……”
聲音如雷。
整個街道已經徹底的沸騰,無數人圍著玄天機,滿是羨慕。
對于仙人,眾人是向往不已。如今能夠看到一人,心中如何不激動?
景陽更是目瞪口呆地望著玄天機,他面前的這個人,居然是仙人,還要買他的墨寶!
他心里突然變得急促起來,剛才他心里腹測仙人,不會得罪仙人吧?
更重要的是,仙人……應該可以治好自己爹的病!
便在他心里七上八下之時,玄天機望向江南,淡然道:“江南,你的資質很不錯,我欲收你為徒,加以指點,必成大器!你可愿拜我為師?”
“拜師?”
此話落于眾人耳中,現場一陣沉默,片刻后,無數人紛紛大叫了起來:
“仙人,收我為徒吧!”
“仙人,我資質好!”
“我會暖床……”
無數人紛紛攘攘,雜亂的聲音卻沒有進江南的耳,有一道結界已然把眾人與江南分開。
片刻后,江南稚嫩的臉龐上顯現出幾分堅決來,搖頭道:“我從小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是景老爺和夫人將我收留,給我飯吃,我不能就這么離開!”
“喂!你這個榆木腦袋,仙人收你徒,你還犟上了,本少爺命令你……立刻拜劍仙前輩為徒!”景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怒道。
只要能和劍仙前輩搭上關系,自己的爹便有救了……
“好好好!心性不錯!”玄天機卻笑了起來,很是滿意。“有情有義,心如磐石,的確是好苗子!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兒!”
見江南又要開口,玄天機擺擺手道:“景家的事,對我來說易如反掌,我出手救了他爹,還了景家對你的恩情,你便是我的徒兒了,如何?”
“快答應啊!”江南還沒說話,景陽急道。“你不想想你,也得想想我爹啊!”
“徒兒見過師尊!”見著景陽的神情,江南點了點頭,恭恭敬敬地跪下,對玄天機磕了九個頭。
“很好!”玄天機生生受了,大袖一拂,便有一股柔風,將江南托起。
曾經神界第一神將的飛蓬成了他的弟子,真是一件趣事。
他并不擔心,江南若是跳出了輪回,會反過來對付他。
神轉世成了人,便再也回不了神,只因為他會被世俗中的種種情感所拖累,亦或是說,所吸引。
比起做沒有任何感情,漠然一切的神來說,做人無疑更好。
君不見仙劍三中,景天的實力本可以飛升神界,他卻放棄了機會,甘愿回到人界,陪著自己的愛人,轉世輪回,只活在當世。
想必,當年天帝將神將飛蓬貶入人界的時候,便已經想到了這一點。
對于天帝來說,實力滔天,卻胸無大志,自甘墮落的凡人,比起無欲無求的第一神將,前者要讓他安心的多,對自己的威脅也要小的多。而后者,完全是一個不定時炸彈,教他不放心!
如今江南這么注重兄弟情義,也讓玄天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