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有良的這話,具有很大的煽動性,從長安出發,到五原郡兩日兩夜的峽谷奔襲,眼看著就要將頡利堵在定襄城里,可最后還是讓頡利逃了。
之后,又冒著風雪一路追擊,好容易追上了頡利的營地,結果,再一次讓頡利幸運的逃脫了,這一刻,再次追上頡利,士卒們心里的那股怒火,早就到了爆發的臨界點。
于是,當朱有良的這話落下,士卒們心里淤積的怒火,終于爆發了出來,一個個目光里閃動著森然的殺機,恨不得一下子便沖上去。
“殺!”隨著朱有良的話音落下,現場早就已經變得熱血沸騰,站在最前面一輛爬犁上的朱有良。
此時,望著面前熱血沸騰的一眾士卒,‘嗆’的一聲抽出腰間的鋼刀,猛地將刀尖指向遠處視線中的突厥隊伍,對著身后的士卒們,大聲吼道。
這話才一落下,朱有良便率先驅動爬犁,一路揮舞著手里的鋼刀,向著遠處的突厥隊伍而去。
看到朱有良已經率先出發身后的一眾飛虎軍,立刻也跟著一起出發。
“俺他娘的!”身在隊伍里的程處默,也隨之抽出鋼刀,嘴里罵罵咧咧的,猛地一抖韁繩,跟隨在飛虎軍隊伍里,緊追在朱有良身后。
這次李靖派出追趕頡利的人馬,足足有一千五百多人,除了飛虎軍的一千名,還有李績后來帶來的五百人,無不都是精兵良將。
這一刻,一千多人的隊伍,乘坐在臨時趕制出來的上百架爬犁上,殺氣騰騰的,拼命驅趕著戰馬帶著爬犁,風馳電掣一般的殺向突厥。
一尺多厚的積雪,若是人騎在戰馬上,那幾乎就是寸步難行,然而,由戰馬拖動爬犁,速度卻是跟平常的奔襲時的速度,絲毫也不遑多讓。
戰馬的四蹄,在雪地里翻飛,身后的爬犁,便也跟著戰馬的奔行,速度越來越快!
因為,速度的驟然提升,爬犁所過之處,竟然卷起一道道白色的雪霧,遠遠望去,便像是騰云駕霧一般,叫人驚嘆。
“大唐人!”
“大唐人來了!”
而在飛虎軍的隊伍,向著突厥人追擊上來,彼此還隔著很遠時,突厥人隊伍里,終于有個人,率先發現了奔馳而來的飛虎軍,震驚的指著飛虎軍的隊伍,猛地大聲叫喊起來。
經過這名突厥人的大喊,原本正顧低頭趕路的突厥隊伍,一個個頓時停下來,詫異的望向身后。
然后,當看到視線中,那猶如騰云駕霧一般,飛馳而來的大唐軍隊時,一下子便驚得張大了嘴。
“可汗,是大唐人追來了!”隊伍里,一名千夫長的突厥人,眼見的身后的視線中,正飛馳而來的飛虎軍時,禁不住微微愣了一下。
繼而,跑到隊伍中間的一輛牛車前,對著牛車里的頡利,大聲稟報道。
牛車的簾子,隨后被掀起,看上去略有些富態的頡利,隨即從牛車里鉆出,連牛車都沒下,便站在牛車上,驚異的向后望去。
而后,如同此刻所有的突厥人一樣,看到正奔馳而來的飛虎軍時,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氣,一臉難以置信的開口道:“這怎么可能!”
他一直以為,從定襄出來,繞了一大圈,早已經將大唐人甩脫了,可現在看到身后奔馳而來的飛虎軍時,頡利止不住便是震驚!
后營已經完了,看到飛虎軍時,頡利的心,便一下子沉了下去,這些人,分明就是從后營那里追來的,顯然,在他們來時,后營已經被他們攻陷了。
“是大唐人的大軍來了!”后營里留下了足足有幾千人馬,主將又是思摩,頡利不相信,區區幾千人馬,攻陷了后營不說,還能這么快追著他來。
因此,幾乎是同一時間,頡利便想到是,大唐的大軍,已經來了草原!
“攔住他們,快攔住他們!”一想到大唐的大軍,隨后就有可能追上來,頡利的臉色,禁不住微微一白,隨即,便對著眼前的千夫長,大聲吼叫著命令道。
此時,隨著飛虎軍的一千多人,飛速的向著隊伍接近,突厥人的隊伍里,早就已經變得慌亂起來。
“勇士們,展示你們勇氣的機會來了!”那名千夫長,聽到頡利的命令,立刻便轉過身,一邊走向隊伍,一邊大聲的開口道:“大唐人敢以區區一千余人就敢追擊,是時候該讓大唐人吃點教訓了!”
原本有些慌亂的隊伍,在聽到千夫長這話后,忽然漸漸的平靜了下來,繼而,一個個望著飛馳而來的飛虎軍時,目光中,開始多出一道厲色。
此時,跟在頡利身邊的這些人,都是頡利的護從親軍,說起來,都跟李二身邊的玄甲軍一樣,他們也有一個讓突厥耳熟能詳的名稱——附離軍。
都是從突厥人的精銳中挑選出來的,個個都是百戰老卒,本身的武力值便很高。
可惜,這樣一支能征善戰的隊伍,這次卻窩窩囊囊的,跟隨頡利一起逃跑,心里若說是沒有半點的怨氣,那是假的。
此時,隨著千夫長的一句話,立刻便如是,火上澆油一般,將這些人心里的火氣,一下子便點燃了。
“留下一百人保護可汗!”千夫長已經在說話的功夫,翻身跨上一匹戰馬,厲聲對著自己的人,大聲命令道:“其余的勇士們,都隨我一起去攔住這幫大唐人!”
千夫長這話落下,隊伍里,立刻便有一名百夫長,帶領著一百突厥人,留在了頡利的牛車旁,將牛車團團圍住。
而剩余的其他人,則跟那名千夫長一樣,翻身上馬,跨坐在馬背上,目光粲然的望著漸漸向著他們飛馳而來的飛虎軍,緩緩抽出了腰間的彎刀。
爬犁在雪地里,急速的滑行著,速度風馳電掣,然而,即便是這樣,朱有良卻還是嫌不夠,目光凝視著遠處的突厥人,手里使勁的抖著韁繩。
此時,雙方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近的已經能夠看清突厥人清晰的面容,一個個神情粲然,穩穩的端坐在馬背上,手里緊握著彎刀,靜靜的等待著他們沖過去。
看到這樣的情景,朱有良的嘴角禁不住微微一撇,從當晚離開后營時,他便知道頡利身邊的這支軍隊,乃是突厥人中的精銳軍。
一個個都是百戰老卒出身,跟玄甲軍差不多,如果,換做是以往,要他朱有良帶著人,跟這支附離軍正面對決,可能會讓他有點心理負擔。
然而,現在卻是不同了,因為,這場一尺多厚的大雪,迫使的突厥人,失去了他們最擅長的速度。
所以,在朱有良看來,即便眼前的這支軍隊,乃是附離軍,只不過,離開了速度的附離軍,在他眼里,跟尋常的突厥人,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沒什么好擔心的,直接殺上去便是了!
“殺!”雙方的距離,在一點點的縮小著,某一刻,當雙方的距離,已經在相隔百步左右時,朱有良猛地一聲大吼,驅趕著爬犁,便直直的撞向突厥人的隊伍。
戰馬在飛速的奔跑著,爬犁在戰馬的帶動下,幾乎要從地上飛起來了,朱有良的耳邊,風聲呼呼,只是他的目光,卻在此時,牢牢的盯著越來越近的突厥人。
‘轟!’戰馬終于在片刻后,一頭便撞進了突厥人的隊伍中,四蹄翻飛著,巨大的沖撞力,使得當場便有一名突厥人,連人帶馬,被撞倒了一邊。
廝殺,于是便在這一刻開始!
朱有良手中的鋼刀,在奔行的途中,一直斜斜指向一側,等到爬犁與突厥人擦身而過時,便見的朱有良手中的鋼刀,突然間向上斜斜劃過,一蓬血花,隨即便綻放在刀鋒所過處。
而自朱有良之后,巨大的沖撞,接二連三的在突厥人隊伍里傳來,上百架爬犁,載著一千多飛虎軍,緊跟在朱有良身后,以悍不畏死的態度,悍然撞進突厥人隊伍。
平原之戰,速度是取勝的關鍵,大雪使得突厥人失去了速度的優勢,反過來,大唐這邊因為爬犁的出現,卻讓速度的優勢,依然存在。
當大唐的爬犁隊伍,在朱有良的帶頭下,第一個撞進突厥人隊伍,此后,越來越多的飛虎軍,撞入突厥人隊伍時,原本嚴陣以待的突厥人隊形,隨即,便被沖垮。
突厥人在雪地里怒吼著,只是,這怒吼聲顯得很蒼白無力,在絕對的速度面前,突厥人只是被動的防御著。
只是第一輪的沖撞,等到飛虎軍急速而過時,便猶如是絞肉機一般,所過之處,留下許多突厥人的尸首。
此時的千夫長渾身浴血,站在那里,望著飛馳而過的大唐軍,拼命的嘶吼著,身上的一件皮袍,早就被染滿了鮮血。
剛剛從他面前經過了一輛爬犁,鋼刀揮舞間,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身邊的兩名勇士,便被一刀削去腦袋,他身上的這鮮血,便是兩名勇士噴濺的。
“射他們的戰馬!”眼睜睜的看著兩名勇士就這樣瞬間丟掉性命,千夫長這一刻,簡直都快被要瘋掉了。
然而,眼看著,剛剛才遠去的大唐軍復又驅使著那個東西,向他們再一次沖來,千夫長頓時瘋狂的大吼起來。(